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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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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当日,季莫辛起了个大早,匆忙准备起来。
作为长辈的廉王妃带着季慕慕也前来帮忙。
永兴王府上下处处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绸。
“中都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廉王妃笑道。
帮忙布置的小陶道:“那也是永兴王舍得,且不说这些用来布置的金银珠宝和名玩字画,听说嫁衣都是请了江南最好的十几位绣娘用金线、孔雀羽毛线花了好几周才赶出来的,还有新娘鞋子上的珍珠可是异国进贡来的。”
“确实舍得,还有谁的婚礼能盛过他?”季慕慕道。
“当年淮宁王和长公主的婚礼不输于此。”廉王妃不禁追忆起往昔。
“堂兄的父母?”
“对。”
“爹呢?”忙活了好一会儿的季莫辛终于闲下来了,四处不见永兴王的踪迹,向管家问道。
“哦,王爷他进宫去了,太子殿下也跟着去了。”
“进宫去做甚?这离成亲的吉时也不远了。”
“这,老奴就不知道了,许是陛下召见永兴王再商议一下您的婚事的细节。”
“不会陛下想临时反悔吧?”季莫辛有点担心。
“不会的。世子您就放心吧,永兴王临走前说过了,没什么大事,让您一切照旧就是了。”
“那好吧。”
待季莫辛准备去赵府迎亲时,发现永兴王还没回来,心中有些不安。便命小厮去宫中打探永兴王和江珉何时归来。
季莫辛骑马前往赵府,因对外宣称韶禾是赵府的小姐,所以韶禾从赵府出嫁。
十里红妆,新人到了永兴王府。
季莫辛却还是没有看到永兴王和江珉的身影。
进宫打探的小厮匆匆归来,对季莫辛暗下回道:“王爷和厉国国师勾结意图窃取淮水的军机,被陛下发现,闵辞反抗而当场被杀,王爷也被扣下。”
“什么!”季莫辛心中一震,差点站不住。
消息不久也传入了席中的客人。大多都是想傍上东宫和永兴王府这两棵树,谁料竟出了这种事。
勾结厉国使臣叛国这种大罪别说是永兴王府,就算是东宫太子都可能因为父子这层关系而受影响。
大多宾客都选择明哲保身,纷纷开始推辞离席……
尚在房中的韶禾听到后扯了盖头就跑了出去。
见韶禾出来,季莫辛连忙安抚她道:“没有大事,我相信爹决不是叛国的那种人,你先等我一下,我先进宫一趟。”
走前季莫辛紧紧抱住韶禾道:“对不起,这次婚礼算我欠你的,我下次定会还你一个更好的,等我。”
韶禾轻轻拍了拍季莫辛的背,微微一笑道:“嗯。我等你,快些回来。”
季莫辛骑上马奔向皇宫。
他要向陛下要个说法。
不一会儿宴席上了无几人,王莫殇和谢筠对此事存疑,想等着季莫辛入宫后的消息。
这时一小厮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和一块令牌偷偷递给王莫殇,低语道:“这是我们王爷留给您的,还有这块令牌。”
说完了那小厮便匆匆离开。
那令牌乃是他们王家的世代相传之物,有救命之恩才可赠予作为谢礼。凡持有者可向王家提出任何一个请求。
王莫殇急忙把信打开:
淮安,你看到那枚令牌后应该清楚我有求于你。本王也不再绕弯子了。
当你收到此信时永兴王府已然危亡,不求你救本王于水火,只求你能带季莫幸远离中都,到淮水一带驻守边疆。本王已然担下一切罪责,与其他人无关,陛下也同意不连累府中人。
王莫殇把信递给谢筠。
看来永兴王似乎早有预料。
必须弄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等季莫幸被传召入御书房时,只见永兴王和陛下正在下棋,江珉则在一旁观棋,不过四周一个下人都没有。
一切都那么详和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就说没有这事,这一切都是玩笑而已……
季容渊见季莫幸来了,放下手中白棋对永兴王笑道:“朕赢了。”
“是臣输了。”
“好了,朕看季莫幸有事和永兴王说,朕先带太子回避一下。”
等人走室空后,季莫辛迫不及徒地问:“所以那个小厮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根本什么事都没有,是不是?”
永兴王静静地坐在原位,头也不抬,只回了一句:“是真的。”
“真的?!什么真的?你和厉国使臣勾结是真的?怎么可能。”季莫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据理力争地朝永兴王吼着。
“那…你怎么还能在殿中和陛下下棋,再说了…你不是那样的人啊……”季莫辛争辩着,拼命地想抓住最后的希望。
永兴王却没有过多反应,只是把身边的圣旨扔给他道:“圣旨总不能是假的。”
季莫辛打开后,读了下去,读到后面声音已完全吞入肚,再不见声响。
圣旨从手滚落,季莫幸无力地跌坐下去,眼中滚着热泪,“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骗我,你可是永兴王,怎么可能啊……你根本不可能是那种人……”
“是不是有谁陷害你,对,一定是哪个王八蛋陷害你。”季莫辛仿佛找到了救命的绳索,他抓住永兴王的双肩道:“是不是啊!你倒是说啊!”
“不是。”
季莫辛看着永兴王毫无波澜地说完这两个字,心里空了一大块。他苦笑道:“你总说为将者护国卫民,心中一定要有国,就是死在战场上,也绝对不能做那叛国贼……我是不会信你说的‘不是’。你可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军啊!”
但永兴王充耳不闻,走到殿外对早在殿外候着的大理夺少卿点了点头。
季莫辛想拦住却被永兴王训斥道:“季莫辛,这里是皇宫,不可造次。”
“可是…我不能亲眼看您含冤入狱啊。”
“没有含冤,我就是叛国贼!你季莫辛那么光明伟岸,倒是给我看看你是怎么做的!”
到最后季莫辛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来的,是自己走回来的,或者是被人带来的。刚才永兴王说的那些话以及儿时永兴王对他的那些训诫交织在脑海中……
“好厉害啊,以后我也要成为像爹您一样的大将军!”
“好啊,但是辛儿你记住将军可不是好当的,他担负着重任,担着的是整个国家。”
“我知道了。”
……
“没有含冤,我就是叛国贼!”
……
季莫辛抬头一看已到了永兴王府,宴席未起,宾客已散,连府上的丫鬟小厮都没见几个,府中空落落的,仿佛只剩了他一个人。
真是树倒胡孙散……令人无限唏嘘。
谢筠和王莫殇没有在永兴王府多留,而是去了东宫。
从宫中刚回来的江珉听到谢筠和王莫殇已等候多时便赶了过去。
“老师和淮宁王怎么来了?”
谢筠和王莫殇起身行礼后,王莫殇道:“我们前来所谓何事,太子殿下应该很清楚吧。”
王莫殇把那令牌放在了桌上。
太子看到后边示意房中的侍从退了下去。
“永兴王早就猜到您会来问此事。”
“早就?”谢筠有些诧异。
“郁离君,淮宁王你们确定要知晓吗?”
“确定。我们无法相信永兴王会做出此事,况且事有蹊跷。”
江珉一愣,微微一笑。天下又有几人能像郁离君和淮宁王的看得清的人呢?只不过是一群只会人云亦云的。昨日还歌颂永兴王能是功臣,今日便恶语相向。又或是看清了,却不如不看清的好……
“唉,郁离君没有想错,本就没有什么勾结外敌,都是一场局罢了。”
“是……陛下的手笔?为什么?”谢筠追问。
除了皇帝,谢筠再难找到第二个能设下这盘棋局的人了。
“那也要问一下淮宁王了,陛下是否有意向厉国出兵?”
王莫殇没有否认,不单单是陛下,他也有此意向。
王莫殇道:“所以他想以此为由向厉国发兵。”
让永兴王假意和闵辞勾结,再当场拿下,以此为由发兵厉国。
谢筠皱了皱眉头,“这个理由讲不通,漏洞太多了。且不说为什么陛下会为了向厉国出兵而偏偏要以永兴王为诱饵,还有永兴王又怎能同意呢?这可是叛国之罪啊!”
“那就是另一个真相所致。”江珉思虑再三后终于开始说道。
“爹他确实做过,我也是知情者。”江珉道。
“什么!?”
“豫国曾盘踞于江南和衡国相邻,后永兴王和淮宁王连手将其攻灭。豫国皇姓为江,皆被灭,唯留旁系一子。因其母有恩于永兴王。永兴王不顾圣谕偷留其子,并向外宣称为亲子。”
“原来如此。”
季莫辛应为江莫辛啊。
难怪曾经手握大军的永兴王甘愿放弃军权被困中都,难怪甘愿北守叛国之名也要担下这罪责,难怪永兴王妃会给次子取名江珉,而非季珉……
谢筠有些害怕,但还是问出了这一句,“陛下他会怎么处置永兴王。”
“既是子虚乌有的罪名,又何来处置一说,只是给外界一个流放珠崖的交代。在那边陛下早已制备好了田宅让爹安享晚年罢了。”江珉说时不带喜怒,让人看不清是恩是罚。
但谢筠松了口气,不仅仅是为了永兴王而松的,更是为了自己。
将事情交代清楚后,江珉只留了一句,“万不能将真相告诉季莫辛。”
王莫殇和谢筠离开东宫。
王莫殇道:“太子殿下长大了。”
谢筠转身回望这偌大的东宫,“是的,毕竟那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
话音刚落,谢筠好像突然知道了为什么陛下会选择永兴王作为诱饵了。
真相并非江珉说的那样,但是真相是什么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命运使然,结果如此……江珉,真的长大了。
陛下也会忌惮吗?可……皇宫比东宫大多了……
谢筠从东宫回到煮月居,柴门轻叩,是韶禾给他开的门。
不用说谢筠也知道韶禾此番前来的目的。
但他也做不了什么,甚至连真相也不能告诉季莫辛。
“你先回去吧,此事已是板上钉钉了。”
韶禾却跪下哀求道:“妾身知道永兴王之事是不可能解决了,毕竟妾身已经在沉渊阁试过重金求助无果。但是莫辛……他……还望少阁主能想想办法。”
季莫辛相信永兴王是无辜的,一定是遭人陷害。所以他一定要查明真相,还他爹一个清白,但是如今连陛下都相信爹是叛国之人,想来是朝中有权势之人所陷害,他只能从暗处来寻查明真相了。
于是季莫辛这几日不断地朝无尽藏海跑。
“唉,这孩子也是执拗,不必担心,我会帮他的。”
“多谢郁离君。”
这一日季莫辛一如往常在无尽藏海中打听。
却突然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如果你想知道真相,跟我来。”
是淮宁王的声音。季莫辛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王莫殇带着季莫辛走入一间房内,掩上房门。
“我爹他……”
“你爹是无辜的。”
“那真相是什么?”季莫辛急切地走上前。
“永兴王和陛下联合作局,表面上让永兴王勾结闵辞叛国,但实际上是想借此为由发动向厉国的战争。”
其实这个理由经不起推敲,但是对于季莫辛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真相是什么,对他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一个能够证明永兴王是无罪的理由罢了。
“既然是楚兴王和陛下设下的局,你也不需要再寻找证据了,以免破坏局势。”
季莫辛站在原地,久久不言语。
“唉,你也别太……,虽说陛下表面上将永兴王流放,但在那他早就帮你爹安置好了。你爹可是衡国的大功臣,陛下不会亏待他的。”王莫殇有些不忍心。
季莫辛点点头,过了一会又重新鼓起气,“我想随您到淮水,完成爹想要完成的。”
他既然说“‘给我看看你是怎么做的!’,我便要做给他看。”
“好。”这也是你爹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