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与树妖》余天星

51、对峙

　　北海之上，双军对阵，阵阵冷风吹过，双方的旗帜被吹得瑟瑟发抖，像一个个无知小童害怕地看着一场一触即发的大战。两队人马都气势汹汹地望着对方，偌大的高空没有一丝声音，显得更加压抑。

　　这时，魔军的莫鸢先打破了沉寂，向天兵叫嚣道：“你们天界的盈清君哪去了？该不会看见我们萧首领坐镇便怕了吧！”

　　而她口中的首领萧灼华此时正站在魔兵们中央正前方，手扶着腰间的混沌刀，背后的翅膀大张，十分瞩目。由于他带着的黑色面具将他的眼睛挡得严实，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一身的肃杀来看，他默许莫鸢的挑衅。

　　进百年来天界和魔界有过不少大大小小的摩擦和战事，但一直跟随山杞的林祥却极少数会碰到萧灼华，他就像是垂帘背后的执棋者，让他手下的将士冲锋陷阵，他自己却稳坐首领之位，这次他亲自上阵，林祥也觉得十分诧异，但更多的，却是愤怒和鄙夷。

　　他索性向前一步，面对前方的萧灼华嘲讽笑道：“哟，什么重要的事还劳烦萧首领亲自来我们北海一趟啊？这么多年不见，萧首领你居然还戴起了面具，该不会是做了亏心事，没脸见人吧！”

　　这番话并未令萧灼华有任何反应，却令他身边的莫鸢勃然大怒，瞪着霸气外露的丹凤眼反讽道：“放肆，你个小小天将有何资格对我们魔界首领评头论足，你们盈清君到现在还没露面，怎么不说她是个缩头乌龟呢，我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话音刚落，天空的云端便传来一把从容的声音：“是谁找本仙君找得如此着急？”

　　眨眼间，随着卷着一股的风的树叶飘落，盈清君便稳稳站在天兵阵前，身穿绿色战衣的她威风凛凛地向对面说道：“才两天没见，莫鸢你就这么想我，到处问我在哪？都是老熟人，何必绕着弯来说话。劝你们现在立即离开，你们打北海的注意，我们绝不容许，不管你们来战多少次我们都奉陪。”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萧灼华终于开口：“几日前，我魔界一位将军不小心路过北海落下一件宝物，这件宝物对我魔界至关重要，我军才大张旗鼓地想来此处找回，望盈清君通融。”

　　“荒谬，你们说落下便是落下，想搜寻就搜寻，你当我们天界是什么地方，容得了你们肆意妄为？”林祥抢先驳斥道。

　　萧灼华却没理会林祥，还是对山杞不慌不忙说道：“盈清君，这件宝物对我们非常重要，若是无法寻回我们誓不罢休，您若不允，我们只好常常来北海叨扰你们，可北海里有这么多无辜生灵，只好委屈委屈他们了，你说是吗？”

　　眼见对方看似礼貌询问，实则处处透露着压迫人的无礼，山杞不怒反笑道：“既然这件宝物对你们如此重要，为了北海的安宁，我们就通融你一把，如何？”

　　“盈清君，不可！”林祥立即着急对山杞喊道。

　　山杞立即竖起手掌，淡定示意林祥冷静，随后不慌不忙说道：“只是，我们的通融，有条件。”

　　“什么条件？”萧灼华沉声问道。

　　“双方大军各自后退百里，只留下我和你单挑。若你赢了，我便允许你一人在北海搜寻半个时辰；可若你输了，你不但要保证魔界从此不再侵扰北海，更要留下莫鸢。”

　　听到最后一句话，莫鸢拧着浓眉，瞪着山杞道：“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已经抓走了秦语佩，如今还要对付我？”

　　可山杞却并不理会莫鸢的疯言疯语，直视萧灼华说道：“这是你能在北海搜寻宝物的机会，你别无选择，萧首领，你该不会连和我单挑的胆量都没有吧？”

　　“首领...”莫鸢正想回头向萧灼华开口，却被他用一个冷漠的眼神生生打断：

　　“不用再说，你也想我们尽早寻回宝物吧？”

　　不过片刻，双军便各自退后百里外，原本热闹的北海上方只剩下双方主帅坐镇。海风潇潇卷过，激起海面层层波浪，听着猛烈的海浪声，盈清君和萧首领相望着彼此，一时无话。

　　“我没有与女人动武的习惯，这次我先让你三招，三招过后，我绝不手下留情。”萧灼华率先开口，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山杞不解他为何用闲话家常的口吻来恐吓人，可还是礼貌回道：“不必，在公在私你我都水火不容，何必在意那些莫须有的礼数？”

　　听后，黑布覆面的萧灼华勾起一抹轻轻的笑：“盈清君好胆识，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下一秒，原本已是海浪翻腾的北海上方闪过阵阵刀光剑影，混沌刀与萤叶鞭为自己的主人再次上演一场生死搏斗。

　　而在搏斗间，山杞找准时机，趁对方没留神，一个快步近身就用萤叶鞭将萧灼华脸上那具狰狞的面具挑了下来。不过是眨眼间，被萤叶鞭打下的面具如小石子般便落入底下海浪涛涛的北海，刚掉下海便没了影，只剩下面具主人惊愕地看着山杞。

　　而在两人对视的那一秒，萧灼华恐慌地发现他多年都没发作的头痛再次侵扰他，这次他特意戴上面具就是为了避免这令他头疼的一幕，只是没想到山杞现在的法术提升了这么多，在顷刻间便能近他身并夺下面具。

　　正当他正竭力抑制自己的头痛症时，对方似是看穿自己的端倪，口中一边念念有词“化被草木，赖及万方，听我号令！”，一边向自己甩出萤叶鞭，而她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黑刀，正要向自己刺来。

　　萧灼华正要扑腾自己的翅膀来躲避山杞的攻击，而不想自己的翅膀却被她的萤叶鞭死死缠住，而自己的双腿也被她另一条萤叶鞭绑住，一时半会，只剩下手中的混沌刀能为自己抵挡。

　　山杞手持赤红黑刀正要给萧灼华致命一击，眼见正面无法进攻，随即立即往他脚下刺去，趁他底下身子抵挡时，立刻踩上他的肩膀跳到他身后，毫不犹豫地往他后背刺进黑刀，硬生生从后背刺穿至胸膛。

　　一时间，萧灼华胸膛血流不止，鲜艳血流尽数滴落到无边的海底深处。

　　萧灼华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看着胸膛前的赤红黑刀，身上仿佛被熊熊烈火一样将他灼烧，他控制不住得大喊起来：“啊——，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见他血流不止、痛苦不已，山杞未免他就此身亡，连忙拔出赤红黑刀，随后冷冷说道：“萧首领，你输了。按照约定，你们魔界不得再踏入我北海半步！”

　　看着山杞手上那把熟悉的赤红黑刀，萧灼华忍着全身的疼痛，愤怒低吼道：“你拿着的是主上的刀，就是你封印了主上，若不能再次复活主上，我万死难辞其咎！”

　　听后，山杞轻蔑一笑，随后擦干黑刀上的血，不屑说道：“你那强大的魔王赐予你无上的法术，却也给你埋下不堪的祸根。”

　　“废话少说，你到底将主上封印在哪？”萧灼华吐出几口黑色血痰，死死盯着山杞。

　　“你都已身受重伤，却对自己不管不顾，还想着他？”山杞看着虚弱的萧灼华，不忍说道，“最令我痛心的不是你如何背叛我们，而是你完全背叛了你自己。”

　　说罢，山杞便转过身，收回禁锢住萧灼华的萤叶鞭，不容拒绝说道：“愿赌服输，望你遵循诺言，后会有期！”，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看着离去的背影，心中还回味着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萧灼华捂着伤口，左眼竟不知不觉地流下一滴泪。

　　本以为会出尔反尔的魔界，居然真的履行了诺言，留下莫鸢后便真的从北海退兵，看着他们消失在天边，林祥还是不甘心地向山杞问道：“刚刚你明明有机会杀了萧灼华，为什么手下留情？”

　　回想起秦语佩对她说过的窃魂法，又想起刚才她看到萧灼华左眼含着的那滴泪，山杞淡淡答道：“如果刚才将他杀了，那两军大战一触即发，北海之战不知要连累多少无辜生灵，你知道的，自从我当了盈清君以来，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死亡。现在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他的命门，我们也不是非杀他不可了，更何况，我们最大的敌人，始终还是燕知祸。”

　　深不见底的北海，冰冷无比，原本平静的海底却因刚才的斗争飘来了几丝血丝，正是刚才萧灼华滴落的鲜血。这一闻就非比寻常的血腥味让游过的鱼群都避之不及，避让的鱼群眼睁睁看着那股血丝无端端地向海底的一个方向飘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召唤着似的。

　　果然，这股血丝穿过层层海底岩石，海草和珊瑚，终于找到了海底里躺着的一个男人。

　　这男人周身散发这黑气，身穿华贵服饰的他面带笑意，即使泡在水底如此长的时间他的皮肤和服饰都并无半点变化，让人不得不以为他是大海的儿子，只是在家里沉睡而已。

　　血丝随水流穿过男人周身的屏障，接着流入男人的鼻子里，一刹那，海底的水流一下子动荡起来，同时不知为何传出这样一把声音：

　　“好香的血味啊，本座的美梦做得太久了，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