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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章(叁) ...

  •   时伊苏醒转过头就隐隐觉察到淼若身在外室门前,遂不明情况地眨眨眼,片刻才笑着问道:“阿若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何没叫醒我?”
      淼若听闻时伊清醒了,才转过屏风进来,笑着道:“我就说是谁这么胆大敢收留一个不懂规矩的毛小子,原来是你这个丫头。”说着就坐到了案前。
      时伊一听就知道在说冰天清,尴尬地坐起身,含笑道:“他是‘小子’,我也是‘丫头’不是,论起凡龄,他怕是长于我不下二十岁。”
      淼若知道她在反趣自己说的话,不由无奈道:“你呀!”
      时伊得意一笑,也去坐到了她身边。
      淼若接着道:“司晷帝神掌天地时岁,寿数原就比其他三帝长出许多,即便你有人族血脉折损不少,而今有神力滋养,也当无所妨碍。”
      时伊本不在意这些,就漫不经心地点头应着。
      淼若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当即就不自在了,用手指狠力戳了她一下,道:“认真听我讲话!”
      时伊吃痛,摸着被戳的地方笑而不语。
      淼若拿时伊也无法,看着她傻笑自己也禁不住笑了出来,两个人就那么对笑了半晌,淼若方站起身,说道:“人给你送回来了,我也该回去了,不然雉姑姑该找来了,她看到我和你在一处,又要不高兴了。”
      时伊只顾低着头摆弄双手,淡淡道:“话说晚了,雉长灵此刻已经在宫门外了。”
      淼若听了惊道:“你如何不早说!”说罢搴裙转身跑了出去。
      见淼若离去时伊这才想起有事未问,忙立起身在后喊道:“这天界中,何处的水是无灵可以饮用的?”
      淼若跑的远了,也不得便止步,大声回道:“廉燧宫后的瀑布。”
      时伊不禁皱眉一顿,道:“就没有其他地方了?”然而淼若并未再听见。

      晔雲就站在殿门外,看着两个上位的神族扯着嗓子喊话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感想,举步进来不想时伊就迎怀撞了上来,晔雲惊措中慌乱躲闪险些被门槛绊倒,还是时伊眼疾拉住了他,却也在站稳后立刻挣开了。
      时伊看他神色未定的样子,不免失了耐性,气道:“行了,以前我出错被你责罚时也没见躲得这么利落,现在倒想留意各自的身份了,可人在短时间内骤然转变才更可疑吧!”
      晔雲似有不闻之态,只颔首立身。
      时伊见了他此形景,下意识瞥了一眼立在院子里正观望着此处的司青,轻叹道:“那你陪我去打水,万一遇到哑巴吵闹两兄弟,我与他们挺不对付的,烦。”说着踏出了门,还一面开口自言,“说来要先去仓颉老头那里拿盛水的东西。”
      晔雲随着时伊身后,司青也跟上了,压低了声音对晔雲道:“方才……。”
      晔雲冷厉了神色,不言。
      司青会意颔首,住了口。

      回冥洛宫的路上,雉一直冷着神情,不言不语。
      淼若心中虽能猜得到,但走在前也不便时时回头查看,心中仿佛扎了根刺般的不舒服,于是终于忍不住驻足回身陪笑道:“雉姑姑,不要生气了好吗?”说着还作揖下去。
      雉一见淼若俯身当即就慌了忙跪了下去,正色道:“神主之身何其尊贵,老身受不得此礼!”
      淼若便扶起她,恳切道:“我知道姑姑在恼我又和时伊在一起,她虽不是生长在天界,倒有天界中人没有的率真可爱,一千多年来她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好友,我是真心的,还望姑姑理解。”
      雉娓娓劝道:“老身并非不让神主与人相交,只不过天界诸神众多,神主为何单单要选定了她呢?神主是何身份,她又是何身份,神主不应当自轻自贱才是。”
      淼若眼见无法说动她,又不好强语反驳的,雉乃是随她母亲嫁入冥洛宫的侍神,自降身份落神为灵替她打理着一切,其中恩情不能言谢,饶是无可奈何,摇头轻叹转身去了。

      仓颉喝多了酒后会先睡一觉,至于醒来后便是要闹了,柳元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安抚在房内,外面却“哗啦”一声,他忙转身出去,原来是时伊不小心碰倒了摞在一起的酒坛子,遂不禁将悬着的心放下松了口气。不承望刚刚才躺下的仓颉闻及响动又奋了起来冲了出来,柳元风错愕之中却是伸手拉他不及。
      时伊与仓颉相识按凡尘所数也有四十余年了,自然是知道他的脾性的,不过是打算悄悄地拿了罐子就走,又忘记了自己让人把那买来的酒都搬了上来,一拉开仓颉平时存放酒坛子的门就都掉了出来,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
      仓颉慢展醉眼见是时伊,胡言胡语嬉笑着就过来了,吓得时伊禁不住一顿,拿起空坛子几步便逃了,若是被缠上了又不知何时才能脱身了。
      晔雲上前护住时伊伸手阻住仓颉,颔首道:“上神请自重。”
      时伊看仓颉没了去路便也止了步子,侧过头来笑向晔雲道:“外面等你。”说罢拽起司青就一溜跑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晔雲一面整衣一面从天录阁出来,时伊瞥见他衣摆上沾染的一大片墨渍撑不住笑了。
      晔雲被时伊盯得不舒服,躲闪了目光轻咳了一声以作掩饰,道:“若不是不屑与醉鬼动手,早出来了。”
      时伊低头忍笑,道:“走了。”

      与此同时,柳元风冷漠着神情,甩手把通身乌黑被砸昏的仓颉丢到了水池里。

      瀑布水流自云天而下,触石壁,溅起落花无数。。
      时伊伫立仰头而望那不见水流尽头,方要开口感叹司青就在一旁颔首说道:“神主,您站了快一个时辰了,再迟了,廉燧宫的人就要来了。”
      时伊难得兴起却被打断,当即也就凉了心思,长叹一声,去岸边蹲下身舀了水,方要起身又念起这是仓颉装酒的坛子,故而晃动了几下后就倒了回去,重新打满了。
      晔雲在后静静看着,由不得神情动了动,抬起头望向了上面帘幕后的断壁。
      时伊回来,道:“走,回宫。”
      晔雲沉下目光,欲言又止。
      时伊留意到晔雲有异,遂问他道:“怎么了?”
      晔雲轻轻道:“无事。”
      时伊也不作怀疑,三个人一同去了。

      断壁上的无静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那是我家神主泡茶的水,就被这个女娃子搅染了!”
      闭目静坐在里面的无音也不答言。
      无静恼了,回问无音道:“若不是你拉我进来,就不会发生此事,这下我看你怎么和神主交代?”
      无音依旧不语。
      无静开始自言道:“说来这个女娃子才受封多久,就把天界的礼节都带坏了,哎你说……”
      无音闭目,只觉聒噪。

      冰天清知道自己闯了祸,本以为会被丢回下界,谁知晔雲寒着那样的一双目光却只是把他封到了书阁里,联想第一次见面晔雲就对他表现出了明显的不喜却还是因着时伊隐忍下了,此番多半也是同样的理由,想来这看似冷冰冰的天界也并不全是居高藐下的冷漠之人。
      时伊一掌推开书阁的门,不想冰天清听到外面许久才有了脚步声正扒在缝隙上好奇查看是谁,不想竟猝不及防地恰被门板给撞飞出去,砸倒了书架才停下,滚跌在地上。
      时伊一惊驻足,抬眼略打量了冰天清,且回头瞧了瞧那扇门也就明白了,不禁嗤地一笑,问道:“你躲在门的正后方做什么?”
      冰天清疼得缓了好几口大气,才勉强能支撑着站起身来,一面扶着腰一面道:“我哪里知道您动作这么迅速,力气,还这么大!”
      时伊无奈道:“我好歹也是神族,神位放在那里不是用来看的。”
      冰天清踉跄着走到案前,挣扎着坐下,道:“是是是,您是在上的神,小灵身薄命贱添麻烦了,给您赔罪。”说着只敷衍一拱手。
      时伊也不反驳上前把水坛放在了案上,而后也坐到了冰天清对面,开口道:“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我把你放回下界,对不对?之前偷偷溜出宫惹事也是。”
      冰天清犹然在揉搓着痛处,见话被戳破了,心虚地躲闪了目光,嘴硬道:“没,没有哇。”
      时伊近一步问道:“之前你说,一辈子活够了,不忍再见故人,是哪一些故人让你不愿再活下去?”
      冰天清一直不愿吐露自己从前之事就被问呆了,片刻方回过神来,眨着眼睛满面堆笑,无措间瞥见面前的那坛水,趁势就两手抱住拉倒近前,含笑道:“这就是神主给我打的水,您还亲自去,真是折煞了我。”
      时伊清楚冰天清在岔开话题,既然他不愿讲就罢了,于是指着水坛道:“这水,是典燚帝神特意引来煮茶的,珍贵着呢,我借来的省着点喝。”
      冰天清听了诧异,自言嘀咕道:“天界的水……”还需要借?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时伊看冰天清眼下打转就知道他心有别想,便道:“有疑虑?”
      冰天清忙笑回道:“不敢,不敢。”又试探着问,“伊姑娘,天界可是会约束众神下界?”
      时伊答道:“并不,若非犯下大错被罚,任何人都可随意来去。”
      冰天清接着道:“那,既然要能喝的水,最便宜的方法不应当是从下界提几桶上来。”
      时伊闻言赞同地点点头,道:“我知道啊。”
      冰天清不解,“您知道,为何还……”
      时伊淡淡道:“因为我想,所以就去做了。”
      “……”
      冰天清尴尬一笑,收回了手,道:“难为晔长灵也由着您。”
      时伊浅笑,道:“我做任何事,他都不会阻拦。”
      冰天清侧目,撇嘴道:“您这算是有恃无恐吗?”
      “算是吧。”

      晔雲立身等在书阁外面,时伊出来他便跟了上去,两个人闲步并行。
      晔雲问时伊道:“安分了?”
      时伊只一味心不在焉地低着头,也没听清晔雲的话就胡乱应着摇摇头。
      晔雲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下忖度了片刻,便一挥手将芒极宫的上空化作了凡尘里夜晚的模样,点点星光当空悬月。
      时伊眼前忽然黑了,恍然抬起头才发觉,顿时又惊又喜,仰望着夜空笑道:“你,怎么?”
      晔雲瞧见时伊欢喜的样子自己也就欣慰了,道:“你为他耗心又耗力不就是因着念起人界了么,天界久昼无夜,一轮明月我还是送得起的。”
      时伊侧目,转过身道:“知道我的心思瞒不过你,成了吧!那你现下可猜得出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晔雲直面看着时伊,故作严肃道:“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同你动手的。”
      时伊轻笑,展手现出长剑举在胸前,道:“由不得你!”

      冰天清顶着身体的剧痛还要整理被他砸倒的书架,百般费力才支起来,还要将散落满地的书籍按序摆放回去,实在有些难为。
      正自心里抱怨着,院子里突然“轰”地传来,紧接着地面也随之颤抖起来,冰天清惊措之余忙抓住案边扶好,面前却又“哐当”一声,那刚被立好两侧书籍数量有异导致重量不均的书架再一次倒了。
      冰天清眼睁睁看着,被气得怔怔地,侧过身向着门口大声喊道:“你们两个有问题么,能不能安静点?猝不及防地没了光线害我踢到了脚也就罢了,打架能不能收着点力,当谁好欺负呢!”说着还把手里未放下的书用力掷了出去,又不甚闪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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