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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卷二 宫宴 ...
日向宁次登门拜访宇智波鼬的时候,已经是弥生月之末了。
刚下过雨的缘故,天才放晴,不算阳光明媚,天空像蒙了一层什么东西,还有些朦朦胧胧的。
空气中还凝着水雾,衣服吸了这些水汽会变得不太干爽。日向宁次向来不太喜欢这样的天气。
左大臣一家与宇智波鼬交好并不是秘密的事。
宇智波鼬素来对宁次这位好友十分宽待。
两个人从儿时在紫菀大人身边就有了交情,一直延续至今。
像鼬这样讨厌被打扰的人,也会在宁次拜访的时候,专门换上衣服,盛装以迎客,足见他对这位友人的重视。
身为左大臣的继子,宁次少年时就取得了不错的成就,得到天皇的赏识。
现在更在治部省担任治部少辅,日后前途更不可限量。
可宁次从来没有以此为骄傲,他在别人眼里,通常都是以沉稳冷静,做事果决的形象出现。
对人对己都十分严厉,鼬偶尔会表现出的懒散也会被这位友人说上两句。
当然,两个人都并未将这种话放在心上。
鼬已经向阴阳寮告假一个月有余了。天皇对他也甚为挂念,想趁着赏花宴将鼬召到宫里头来,就托了宁次代为转达。所以宁次今天并不算是私事的拜访,就没有直接推门而入。
他请鼬的式神小南先通报一声,以往他私底下来总是省掉。
尽管并不是礼貌的行为,但从来严谨著称的宁次对于友人的脾性倒是很纵容。
鼬不拘于礼数,越是熟敛就最好越不要太客气。
会被认为是故意疏远的行为,宁次不希望在这样的小事里惹挚友的不快。
幸而今天也没让他等太久,公事上的往来宁次会遵循礼仪,如果鼬心里不悦的话会故意让他等上一阵,不过小南很快就回来了,“主人说外面湿气重,让宁次大人进来说话。”
“打扰了。”由小南领路,穿过熟悉的走廊,宁次就到了鼬的会客室,跪坐在铺好了榻榻米的席子上,小南已经捧来了香茶。
鼬还没有来,想必定然是仍在换衣服。
“这不是宁次吗?好久不见。”能在鼬的地方自出自入如同主人一般的,除了波风水门宁次也不做第二人想,只见他今天仍然是穿着白色的狩衣和直贯,带着熟悉爽朗的笑容从容地走了进来。
“好久不见,水门大人。”宁次向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水门便嘘寒问暖了一番。
宁次一一作答,也关心了一下鼬的身体。
虽然觉得鼬的告假十次有九次半都是胡掐的,但作为友人宁次该担心的还是会担心。
“鼬还是老样子,不过即使这么说,也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啊。希望过阵子到紫菀那边,能给他看看。”
水门抬眼看了看天花板,担忧的样子不全然是装给外人看。
“哦,他要去拜访紫菀大人吗?”
“嗯,听说最近阴阳寮有许多事情并没有向他上报?他想去紫菀那里问问看。”
“连紫菀大人也要帮忙照料阴阳寮了吗?”放下茶杯,宁次难得戏谑一回,“这可真的太让人操心了。”
只是水门摇了摇头,神色认真得十分无辜,“毕竟比起紫菀,鼬观察星星和历法演算都不太在行。”
“请不要在背后胡乱地误导他人,波风水门。”
从门里进来的鼬脸色不善,但瞪了水门一眼却没做什么,在宁次的对面坐下了。“让你久等了。”
“不。”宁次的目光落到跟在鼬身后的小南身上,“小南还给我弄了杯茶才走开,我猜想你要穿好衣服的时间也差不多。”
“宁次!”
若是旁人见了这幕肯定会相当地惊讶:这两个看起来淡漠的男子居然会有这么意思的相处!
水门侧过头,用眼神示意让小南退下,让主人在式神面前丢脸,作为阴阳师可真是糗大了。
虽然小南大概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说正事吧。”
“陛下对你的身体很是挂怀,想让你出席下个月初宫里头举行的赏花宴。”
“就是为了见我?”
鼬微微皱眉,这个并不算是一个好的理由。
他不喜欢进大内的原因其实和宁次差不多,尽管他是一个阴阳师,可对鬼怪的气息也并不是那么喜欢。最重要的还是大内才是孕育最多妖魔鬼怪的地方,去那种地方,带在手上的铜铃恐怕会响个不停,吵死了。
“也不全然是这样,天皇陛下的姐姐,纲手公主殿下,你还记得吧?”
“嗯。”
早些年他处理过一个很棘手的怨灵,本体就是这位公主死去的恋人。
因此他和纲手公主私底下还算有点交情,而且纲手公主和他同样崇敬死去的前太政大臣,在阻止志村团藏的野心方面,恐怕还得益了这位公主的不少帮助。
不过,就他所知,这位公主简直堪称鬼神皆避的体质,想不到居然还有碰上头的一天。
“自从她恋人死后,她似乎就会常常乔装出去玩,并不喜欢留在大内,天皇陛下对此也深感头疼。但他一直敬爱着他的姐姐,总是帮她瞒过去。最近公主殿下却时常留在宫中,连房子都不曾走出,天皇陛下很担心,想请你为公主殿下看看。”
“这种事情,常理而言,不是该感到高兴吗?”鼬挑眉,居然还有这样的姐弟,天皇这一家子也算是奇葩。“让人操心的家伙总算安静了。”
“咳。鼬!”大概也就是宇智波鼬这样的人,才能坦然地说出如此不敬的言辞来了。
宁次对他的友人,偶尔还是相当地无奈。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纲手公主殿下被不好的东西缠上了,毕竟这么大的伤痛都过去了,她仍然可以坚强乐观地面对生活,不受礼数的束缚,现在这样子温顺,难怪天皇陛下会担忧。”
“对我而言,都不过是人类罢了。”
并不在意宁次这种认真的态度,鼬轻描淡写地略过去了。
实际上宁次也相当清楚,在鼬的眼睛里,世界大概划分的就是人类与鬼怪而已,并没有什么阶级之分,若是该当敬重的人,鼬便会保持敬重,这是发自内心的,某程度可以说他这个人也十分率真。
或许天皇陛下和前太政大臣也是赏识他这一点吧!
“好吧,既然是宁次亲自来邀请的,而且怎么样也算是食君俸禄,这个事情我会处理的。”
鼬想了想,接着又道,“但如果只是公主殿下自己性情转变了,我可是没有办法。”
“这是当然的,没有人要求你改变世界,不是吗?”
送走了宁次之后,鼬独自坐下屋檐下的回廊里吃着宁次给他带来的团子。
宁次这个人还是相当懂得贿赂他的,比起那些朝臣贵族聪明多了。
再怎么说,甜腻的团子比起黄金白银都要可爱上好几百倍,愚蠢的人却根本不会明白这样的道理。
竹签放在碟子上,等等小南就会来收走了。
鼬对家务是相当地不擅长,术业有专攻的缘故,阴阳术他可是天才,生活方面却像一张白纸,水门没少因此笑话他,诸如“没了小南就生活不能自理的阴阳师大人”之类的话。
不过尽管在这方面水门爱戏弄他,但在收服小南之前一直照顾着他的,却是水门。
“纲手公主的事情你怎么看?”
从回廊另一头慢慢度过来的水门看起来相当随意,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之后,还毫不客气地拿走了一串团子。
鼬瞪了他一眼,似乎想抢回来,他却更快一步地咬了下去。
“好甜。”入口就觉得是甜得发腻了,水门真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鼬会喜欢吃这么甜的东西。“太甜了。”
“不喜欢就不要吃,浪费。”没好气地看着对方,鼬心里腹诽了一句“不懂得欣赏甜食奥妙的混蛋”。“我觉得味道刚好,宁次一直都很清楚我的口味。”
“不要在心里腹诽我,鼬。”
水门好笑地伸过手去摸他的头,被鼬侧过身躲开了,“我没有什么讨厌的食物,不过真的太甜了,对味觉真挑战。而且,你老是吃甜食的习惯不好,小南今天做的饭菜你似乎也没怎么动过。”
“没胃口。”
再一次挡开了水门的手,鼬稍微坐开了些,“还有,我已经长大了。”
并没有特别尴尬,但还是收回了手的水门笑了笑,“是啊,我知道,所以变得不可爱了。”
“……”
不太想在对方面前表现得太过孩子气,鼬把那句“没有用‘可爱’形容男生”的话吞回到肚子里。
短暂的沉默之后,水门又开口,“我猜是什么人的言灵吧。”
“言灵?”
“纲手公主可是位连鬼神都惧怕的人啊,普通的怨灵不可能会去纠缠她的。倒是她的名字不少人都知道,怕是什么人以她的名下咒吧。”
“你……”
鼬疑惑地看着水门,印象里水门并不是那么热心的人,尽管他总是莫名地好心会为一些人多管闲事,可他的态度却始终是游戏人间的,居然会为一个人的性情变了跟自己讨论,那也算是相当可疑的事情了。
“她是你什么人?”
“总不会旧情人什么的。”
水门笑眯眯地企图躲过鼬犀利的眼神。
可惜鼬骨子里仍然是个相当固执的人。
实在没有办法了,水门摊开手,表情无奈,“说来话长,算是我师父的故友吧。”
“你居然会有师父。”
“那大概还是你出生不久前的事情吧,我从故乡来到这里,当时就遇到了我师父,跟随他有几年了。之后才遇到你和紫菀。他现在行踪飘忽,但我觉得他对故友都仍会心存挂念,当初纲手公主的恋人化为了怨灵,为了这个事情他还特地回来了一趟。”
“哦。”
难怪当初处理完这个事情,他回家蒙头大睡的时候,水门还失踪了好几天。
也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故作神秘个什么劲,鼬顿时觉得有些无聊。
然而,就是不会放在心上,鼬也还是问了一句,“那你要跟进去看看吗?”
“哦——”水门故意尾音上扬,表示自己很惊讶,“大内现在是你家后院?”
“这世上还有你波风水门去不了的地方吗?”
鼬倒是毫不逊色地回了一句,便将最后一根竹签放在碟子上,起身回房去了。
宫廷的宴会在鼬看来,一直都是十分无聊。
阴阳寮的阴阳师是为朝廷服务的,除了精通阴阳五行之外,在宫中也要具备相当高的修养才行。
汉诗要很熟,吟咏和歌的能力也要有,乐器方面也须有一两种拿得出手,如果进宫参加这样的宴会,又会有人故意要刁难而提出各种的要求。
尽管鼬对于应付这些总是备着一手,无论是笛子还是琵琶,他都相当精通。
可就是打从心里不屑去逢迎这些人。
因为那些并没有通晓人性善恶本身的人们,总以为这样能羞辱到他,事实上鼬无多大的感觉。
他并不把这些得失放在心上。
紫菀说,鼬的眼睛能看得比凡人更远,所以考虑的东西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人和人始终是在一个无法完全了解彼此的世界生存着,他们就会测度对方的想法,最好的方法其实就是什么都不要想,毕竟,很多时候,孕育鬼神的,就是这些相互猜忌的人心。
而大内,就是这么一个孕育着最多鬼怪的地方。
时值清和月初,春夏之交,宫里头开放的已经算是晚樱了。
南殿里头樱花烂漫,茂密的紫藤架下时而有清风拂来,天气十分宜人。
天皇这次召开的赏花宴特地让阴阳寮选了一个好的日子,邀请的亲王公卿也皆列于席上。
鼬姗姗来迟,却是申乐师翩然起舞之刻,殿上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位亲王窃窃私语,朝臣们都端庄肃穆地欣赏着申乐师曼妙的舞姿,聆听着乐师们的演奏。
这个时候进入,就显得不符合礼数了。
水门跟在鼬的身后,寻常的人并不能看到他,鼬将他带进来之前,就在他身上施了术,对于寻常人而言是一种“一叶蔽目”的障眼法,只有稍微有点道行的阴阳师才能看得出来。
并不是绝对安全的方法,鼬可真是相当胆大妄为。
当衣着典雅的鼬堂而皇之地漫步走过时,席上的人都为之骚动了,他们对着他指指点点,鼬却当看不见。
他径自走到天皇的御座之前向天皇请罪,一贯给人礼貌而周到的样子,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挑剔的。
对于他的迟来,天皇象征性地罚了他吹奏一曲,也就原谅了他的无礼。
舞乐完毕,就是和歌唱和了,殿上的人纷纷上前拔筹,鼬却意兴阑珊。
想趁着挨挨蹭蹭要上前的人潮而悄悄退出去,却被天皇给叫住了,“鼬卿家近日身体可好?”
话方问出,殿上的人不乏有幸灾乐祸的情况,宇智波鼬告假多时,想必再怎么得到宠信,也会引起天皇的不快。这位嚣张的阴阳师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可眼前的毕竟也还是天皇陛下。
“让陛下挂心了。”
“那今日宴乐还未结束,卿家是何故要离席了?”
“听闻陛下的亲姐纲手公主殿下近日身体不适,所以想尽早拜见。”
“难得你会如此有心。”天皇的语气像是调侃一样,殿上人也纷纷跟着笑了出声。
鼬低头不语。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退下吧,姐姐的事情就拜托了。”
“遵命。”
离开的时候,宁次也匆忙在人群中退下,跟了过来。
“真是嚣张啊。”他仿佛是在责难着鼬,可眼里却流露出笑意,“大臣们都说,‘这无礼的家伙’。”
“……”鼬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没再说话了。
这个时候,水门才现出身影,宁次倒是司空见惯,和往常一样,三人随着领路的宫人向纲手殿走去。
长廊转角的地方,碰上了迎面走来的典药寮的寮头大蛇丸。
大蛇丸在大内同样不是个讨喜的人,对于宇智波鼬而言,虽无那么明显的憎恶,也不算愿意碰上的。
致力于药典的开发与研究,大蛇丸曾经对鼬那双能沟通阴阳两界的眼睛相当感兴趣,还向宇智波一族提出过实行人体研究,然而这个做法太过残忍而被前太政大臣禁止了,不过私底下大蛇丸也没有少打扰他。
“好久不见,鼬大人。”
“好久不见。”
鼬从不认为他与大蛇丸之间除了点头之交以外会有更多,打了招呼也就准备离去了。
“鼬大人也是去看公主殿下吗?”
“嗯。”
“也难怪,近日公主殿下身体违和,精神萎靡,典药寮的都束手无策,我才去看的。惊动了阴阳寮,想必是被不好的东西缠上了,我可检查不出什么来。但鼬大人的眼睛就不一样了,恐怕只消一眼就能看出关键了。”
大蛇丸侧过了身,众人才看到他身后还有一人,面容与鼬居然有七分相似。
那是鼬的弟弟,宇智波佐助,右大臣正统的继承人,正因为如此,尽管是亲生兄弟,两人见面的次数也寥寥可数。
“佐助君,这位就是你的哥哥,有名的阴阳师宇智波鼬。”
“哼。都是无聊的把戏。”和宇智波鼬不同,佐助从心里就不会相信神鬼之说,对于阴阳术也不屑一顾,大概是从小受到的教育的关系。可见右大臣是极力阻止这对兄弟之间的交集。
“话可不能这么说,尽管有些东西肉眼无法看见,但仍然是存在。像是巫女紫菀的不老不死,利用医药的道理是无法说清楚的,佐助君。”
“大蛇丸大人,既然无事,那我等先前往公主殿下处了。”一旁的宁次自然清楚大蛇丸不怀好意,他好像从不放弃过自己的研究,现在前太政大臣死了,新的太政大臣与他暗中有勾结,官阶不比大蛇丸的宁次不好多说什么,但仍然想摆脱他对鼬的纠缠。
“难得两兄弟见面,宁次君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我们并不是兄弟。”鼬扫了佐助一眼,目光又落到大蛇丸身上,冰冷的目光像是在警告,“我与右大臣一家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尽管仍然在宇智波一族之内,使用‘宇智波’的姓氏,可我不过是个外人。”
这话说完,他以“天皇御命,不得耽误”为由,不再搭理大蛇丸,径自离开了。
留下的两人站在原地,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殿前等待着他们的是纲手公主的侍女静音。
这个女孩是纲手公主那位薄福的恋人的侄女,后来纲手公主甚为喜欢,就一直收留她在身边。
她相当乖巧伶俐,也聪慧,纲手公主亲自教了她不少东西,当亲人一样看待,所以即便只是侍女,静音在大内的地位不比采女正低。
鼬等人随着她进入了纲手公主的寝宫,里头焚着香,公主殿下正躺在席上,脸上泛着不详的黑气。
“鼬大人,公主殿下这些日子以来精神很差,常常昏睡不起,就算醒过来了,也没什么精神。宫中的药师都诊察过了,说身体没什么大碍,却说不出为何是如此景象。方才连典药寮头也来过……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端坐在纲手公主的席前,鼬将公主殿下的一只手放到左手手心里握着,铜铃并没有发出声音,水门在他身后倾前了身子,在他耳边悄悄说道,“果然不是怨灵之类的。”
鼬放下了公主殿下的手,“放心,只是‘咒’而已,公主殿下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请您务必为纲手大人解除这个‘咒’。”
“嗯。”
鼬将左手的手心贴在公主殿下的额上,右掌变为剑指,在左手手背上虚空一划,口中念动咒文,黑气便浮现出来,周围的侍女都吓了一跳,纷纷躲开,只有静音虽然脸色苍白,却始终担忧注视着公主殿下。
随即,鼬在怀里掏出一张白纸,娴熟地在上面画下了桔梗五芒印,在黑气中心晃了晃,便将散出来的黑气全数收归纸上。
纲手公主也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纲手大人,您觉得身体好点了吗?”
“身体?”她坐了起来,看看周围的人,然后大笑起来,“我可是很健康的,静音!”
“啊,是。”
“什么啊,原来是鼬……自从上次之后都很少见你了,听说你时常告病,不然就是外出除妖,或者到巫女紫菀那里祈福,真的有这么忙吗,你个小子!”
公主殿下恢复了平日的样子,就精神起来,她拍着鼬的肩膀,力道之大,让鼬也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这位脾气爽直的公主殿下可是拥有一身怪力,十分惊人。
难怪是鬼神皆避。
“既然公主殿下无事,那我等也退下了。”
“慢着,这个事情我想听听鼬你的意见,我可不是全无察觉,对我下咒的人,可是有心人呐。”
除了稍微任性妄为了一点,对于大内里头的事情,这位公主殿下也十分精明,一眼就看出来问题所在。
所以鼬并不打算隐瞒。
他示意让公主殿下屏退左右,尽管他看起来相当孤傲,不与人来往,但对于人事情物,也有相当的了解。
毕竟,比鬼神更可怕的,比妖怪更莫测的,便是人心了。
如果不能了如指掌,便不算是当世屈指一数的阴阳师了。
鼬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言辞,便向纲手公主问道,“公主殿下近日可有与什么人有冲突?”
“自然没有。”
“鼬大人认为是宫里头的人做的?”
一旁的静音有些诧异,在她眼中,敢对皇室的人下咒简直就是天荒夜谈。
“这种‘咒’并不是用来置人于死地。”鼬顿了顿,“如果是坊间的恩怨,市井之流恐怕会借助一些法师的力量,他们修习的阴阳道和阴阳师有所不同,而且大都是给了钱财就算杀人也会做。他们的术法更刚阳一些,便是为了让死于非命的怨灵永世不得超生。而公主殿下所中的‘咒’却是阴阳师恶作剧的时候会用到,多半是无聊的斗法上。”
“哦?”
纲手公主顿时有了兴趣。
鼬便为她作解释。
“这种‘咒’源于宫廷阴阳师之间的斗法,很容易就能解除,有些夫人也会请阴阳师帮忙对别的女人下咒,驱除的时候,效果有些吓人,这样就会让天皇陛下误以为身边的女人染上了污秽,从而疏远她们。并不致命,只是让人感觉不到自身的精气,就会变得虚弱。”
“我弟弟可不会因此就来疏远我。”
“正是这样,所以可以排除后宫的各宫夫人。”
纲手公主赞赏地对鼬点了点头。
鼬侧过头,看向宁次,见对方神色肃穆,大概已经明了些什么了,余光瞄向身后的水门,他只是微笑地看着他,对他很有信心的样子。
“公主殿下,容我问一个问题。”鼬回过头,看向纲手公主的目光顿时变得锐利,好像是洞悉了一切,“您是否干涉了太政大臣的议案?”
纲手公主似乎被他这么一问,也吓了一跳,愣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她才笑着说,“真不愧是鼬啊!”
事情说起来也简单。
去年年底的时候,太政大臣志村团藏向天皇陛下报告了火之国的邻国风之国在边境调动军队,他认为这是对火之国的挑衅,希望天皇陛下允许他派兵前往讨伐。
可纲手公主却认为此事并不妥。
风之国长久以来与火之国都是结缔盟约的,贸然起兵恐怕会导致新的五大国大战爆发。
所以,曾经多次阻扰。
这个世代里,虽然民智尚未开化,多数后宫的女人是不允许参议朝政的,但纲手公主身为天皇陛下的长姐,也是天皇一脉,说话的分量自然不同。
而且自幼便失去父母的天皇陛下即位以来,就是这位姐姐和前太政大臣指导国事,他对于姐姐的亲近与信赖更是非同一般。
纲手公主的一句话,有时候会比朝臣们好几份议章都有用。
加上这位公主的睿智,是火之国上下都有所听闻,使得她更加有威信。
最后团藏兴兵的事,也自然而然地被按下去了。
今年初春的时候,团藏本想再提此事,但天皇陛下好像一早洞悉了的样子,让他待万物复苏之后再说。
心有不甘的团藏大概害怕纲手公主会再次阻挠,出此计谋也不难想到。
“可你们不觉得,有点太明显了?”
沉默了一阵,宁次忽然开口,“如果是这样的话,被查出来了,团藏恐怕会被撤下太政大臣的职务。”
“嗯。而且有一点我很在意。”
“哦?鼬,说来听听。”
“这次的‘咒’,不像是警告,更像是……试探。”
“试探?”
“宫里稍微有点能力的阴阳师,应该都能解开这个‘咒’,但公主殿下与我有过私交,天皇陛下大概第一个想到的阴阳师便是我。这个‘咒’解法有很多,但每个阴阳师的习惯都不一样,而我一般会将‘咒’的本体保留,日后好查探。如果我没有猜错,说不定‘咒’的拥有者,正在等着我去找他,这不就是分明是‘试探’吗?”
鼬将手里的白纸拿出来,本来空无一物的纸上多了一个浅浅的桔梗五芒印。
这并不像是纯粹地阻挠,团藏对于他也一直视为眼中钉,如果能利用这个机会除掉他,团藏一定会珍惜。
可他并没有。
仿佛是向他宣战。
对于鼬而言,宫廷里头,朝政上面的一切竞争都是愚蠢的行为。
他坚持自己的本心,却难免要去应付。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用冷了几分。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留你了。”
纲手公主见状,便让他们都退下了。
她暂时也不愿意对团藏出手,毕竟除了偏激好战这一点,团藏确实是为火之国着想,风之国边境之事还要等着妥善的处理,她不愿意看到战争,但也不能坐视火之国受到侮辱。
所以,让鼬去应付那些人,是最好的办法。
这个阴阳师尽管对世间的一切都甚为冷漠,却也有着自己的原则。
退出来之后,宁次询问鼬打算怎么办。
鼬看着躺在手心上的纸,说,“那就试试看,让‘咒’自己去找主人。”
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右手剑指往纸上一指,飘落在地的白纸化成了一条墨色的小蛇。
宁次皱了皱眉头,看起来就像什么阴毒的东西。
“这并不是真的蛇,有点类似于式神之类。”
水门笑了笑,向他解释,“我们跟着这条小蛇,就应该能找到主人了,趁着赏花宴还没有结束,现在许多人应该都还在留在宫中。”
说着,三人便跟着前面蜿蜒爬行地小蛇,果真是往南殿去了。
然而,他们并没有走到天皇陛下和诸位大臣所在的地方,才进入南殿的走廊,小蛇一下子就从栏杆下钻了出去。
鼬顺着小蛇爬下去方位看过去,只见回廊下站了一个笑得像只猫一样的男子。
小蛇在他的脚下化成了墨汁,流进了土里。
他穿着朝服,带着乌帽,虽然是在笑着的,却没有任何笑的感觉。
虚伪得仿佛是带了一张面具。
他也正看着鼬。
鼬认得这个人,他是阴阳寮里的阴阳师,好像也是成为阴阳得业生没多久就升上正式的阴阳师了。
当时阴阳博士还跟鼬提起过这个人,是个优异的学生。
名字似乎是叫……佐井?
“这不是太政大臣家的公子吗?”
宁次有些惊讶,凑到鼬的耳边轻声道,“是收养回来的,但没有听说是学习阴阳道。”
“宁次大人不必怀疑,这只是我小小的一个把戏而已。”
“你可知对公主殿下下‘咒’,即便是你,也是死罪?”
“可除了你们就没有别的人知道了,不是吗?”
佐井笑眯眯地看着宁次,但语气上来说,却是没有什么起伏的陈述,听起来让人觉得并不舒服。
宁次蹙起眉头,他不是个容易动怒的人,可佐井的说法让他觉得是被警告了。
有一种“不要多管闲事”的意味。
“鼬大人,这样的恶作剧恐怕您不会放在眼里,我虽然是帮父亲大人做事,可危及到性命的事情,我还是会慎重。这只是打一个小小的招呼,希望您不会介意。”
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淡漠,他显然并不把这种无谓的挑衅放心上,既然确定是什么人出手了,那么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说到底,还是让人觉得愚蠢的戏码。
“那么,也请佐井君告诉你的父亲,不要来挑战我宇智波鼬的底线,你应该很清楚,让一个不着痕迹地从世上彻底消失的能力,我还是拥有的。”
鼬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底已经是一片艳色的绯红,勾玉清晰地相连,他看着佐井的时候,佐井顿时有一种彷如置身于地狱中的错觉,不由得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双就是传说中沟通着生与死的,拥有着连灵魂也会被吞噬的能力的眼睛,多么可怕!
佐井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但仍然是徒劳,他背后的冷汗已经湿了衣服,不再像方才那样胆敢直视对方。
他知道,这一次,他真的输了。
“您的话,我一定会如实转达。”
话音刚落,佐井随即就离开了这里。
“鼬,你太勉强了。”
佐井前脚刚离开,水门便立刻伸手将鼬的眼睛捂住。
鼬稍微后退了一步,放松了身体,靠在水门的身上。
“只是个孩子而已,不需要用到‘万华镜’来吓唬他。”
水门的声音虽然温柔,却有着无法忤逆地强势,他并不仅仅是劝告,还多少有责备的意思。
宁次摇了摇头,“这并不是仅仅是要警告佐井,恐怕还有他背后的团藏,只是这样的话,鼬,你会置身在更危险的境地。”
“其实,只要是你希望,任何让你不悦的人,我都不会让他们入你的眼。”
“波风水门,我有我自己的处理方式,轮不到你来干涉。”
挥开对方的手,鼬站直了身体,方才那番话若是说给女子听,定然是了不得的情话,但只有鼬清楚,对于水门而言,人命就真的是这种微不足道,扬手间便能灰飞烟灭的存在,他从不在意,可鼬并不允许。
无论怎么样冷漠地看待世间,他都不可能会像水门那样,轻易地判定对方的生死。
一时之间,三人陷入了沉默。
结果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本来处理完事情要离开的鼬,遇上了出恭回来的内大臣猿飞阿斯玛,抵不过他热情的邀请,又被拉回到席上。天皇对于他去而复返很是高兴,还将心爱的琵琶交给他,让他弹奏几曲。甚至视凭空多出来的水门如无物。
不得已,鼬只好陪伴到赏花宴结束。
“今年宫里头的花,开得真好。”
到家以后,水门边感叹着,边将家里的植物变得花团锦簇,鼬厌嫌地看了一眼,索性不理他,回房去了。
水门也不生气,笑着跟了过去。
“有时候看着你,我会想到从前的自己,大概那种心情也是一样。”
鼬回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了,可能是时间太长,可能是心被同化,只是鼬啊,我想说,世间万物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除了你和我的族人,所以无论是花鸟鱼虫,还是人或者鬼怪,只要伤害到你们了,那么就算没有了,我也没关系,并不是不懂得珍重,而是再也没有了这种感情,你能明白吗?”
听着水门的话,对方的表情和平日里正经说话的模样没有多少差别,可鼬还是看出了他眼里的寂寞。
水门的过去他所知道的并不多,也没有打算过问。
或许他应该更关心水门多些,毕竟,他们已经是一辈子被绑起来了。
但鼬更希望是他自己亲口说出来,而不是等他去问。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就没有意义了。
无论过多少年,他们都只能是这样。
“宫里头的花,开得比去年好了。”
鼬说完,便径自进了房,留在原地的水门失笑,其实鼬真的并不冷漠,他只是善于隐藏自己的感情而已。
宫宴完。
最后鼬桑的回答可能稍微有点难理解,不过其实意思很简单
他只是想告诉四代,自己并不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不过我觉得鼬桑对着四代不会轻易道歉,有点暗自较劲的意味?所以不会为自己已经出口的话辩驳。
四代的故事暂时还不会写到,日后大家就会知道四代并不是一开始对人命这么冷漠的人,现在只是……如他自己所说那样吧otz
总算在七夕过去之前写出来了
本来想尽快更新的,但佐井的出场我开始卡了一段时间
下一卷会是一个比较温情的故事,一个我在旅行中听到的很感人的故事改编的,敬请期待-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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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卷二 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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