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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办公室恋爱会影响工作效率 ...

  •   年关将近,雍城总是不下雪,天气却一天比一天冷。沈瑧禾趴在余姬薇背上,抱怨这没有雪玩的鬼天气,抱怨赵瑾客最近不知忙什么不肯理她,又抱怨到小九最近也不知所踪。
      余姬薇用红绳编着俏丽的小麻花辫,给沈瑧禾也编了两个,此时被她蹭得很痒,便回过头刮了一下沈瑧禾的鼻子。沈瑧禾皱皱鼻子,顿时把那些抱怨忘到九霄云外,开开心心和她打闹起来。
      余姬薇下午还有课业要学,用过午膳后,沈瑧禾叫上朱宇阿夏出门巡街,余姬薇坐在屋里,认认真真地对着字帖临摹。
      窗棂被石子打了几下,余姬薇停下笔,走到窗前。
      失踪已久的小九坐在她窗前的树枝上,手里提着几个袋子,余姬薇猜得出,里面装的是几种不同的药品。
      她把袋子扔进窗户,没有说话,头也不回地跳走了。

      赵瑾客带着斗笠,哑着嗓子和船夫道了谢,下船进了云岭。
      一路上,他边走,边摘下面具、解除缩骨。
      尚未走到林中,一把直刀忽然从侧边直刺向他。赵瑾客侧身一闪,一手接住刀锋,无奈道:“晋山兄,这一刀之仇一定要现在报吗?”
      余晋山借他的力收刀,脸色还是苍白凝重的,却不似在雍城中,与赵瑾客针锋相对:“月副将,随我来。”
      他引着赵瑾客进了密林,一路无话。
      在转过最后一个弯时,赵瑾客疲惫地按着眉心,说:“晋山兄,姬薇无辜。我们有那么多暗哨,又何必牺牲一个孩子?”
      余晋山不说话,闪身站到一边。
      密林腹地,只扎了几个低矮的帐篷,一个褐衣男子正坐在树桩上,仔细地擦拭着长刀。
      看到赵瑾客,他站起来:“赵月,我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怎么,雍城待得筋骨松散,和小女孩玩过家家玩够了?”
      他的刀比话更快,金铜色的长刀冲着赵瑾客的面门直劈下来。赵瑾客侧身一闪,刀锋擦着他的衣袖劈下。
      男子抬手一扫,赵瑾客后跳几步,抽出余晋山的直刀,一挑一甩,将他手中长刀打偏,拉开二人距离。男子站稳身子,脚步迅捷,几下挥砍直取赵瑾客命门,赵瑾客皆借力化力,腾挪闪避。男子却十分熟悉他的路数,几个进攻的大动作封住赵瑾客的退路,刀身一拍,将他按在树干上。
      “你又输了。”宫皓收刀,刀背在赵瑾客颈上留下一道红痕。
      “魏大人来到雍城后,你就没有赢过。”
      赵瑾客喘了口气站起来,没有搭话。他将直刀还给余晋山,跟着宫皓的步子往前走。
      宫皓走了几步,猛然停下,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你现在自身难保,多余的仁慈又能保住谁?”宫皓的手放在赵瑾客肩上,他背部的那道伤痕微微开裂,正在丝丝渗着鲜血,“姬薇已经做好了觉悟,愿意为大业牺牲,你呢?你畏首畏尾,难道你对你的御史大人余情未了?”
      赵瑾客叹气:“宫皓,你不必试探我,若非你要我去接近魏以靖,我一句话都不想同他说。你难道不知道吗?
      “此番折腾,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混淆视听。倘若你们真要姬薇做牺牲,当初何必多此一举告诉我?”
      “从八年前到现在,我们等了多久,其间忍辱偷生的事又做了多少?现在你要我相信,宫皓殿下因为急于求成要送一个小女孩去死?”
      他停顿了一下,笑道:“你真的会以德报怨,隐忍八年,却在此刻把自己的头颅,向顾泽然亲手奉上?”
      宫皓终于笑起来,他脸上的阴霾云销雨霁,一手揽过赵瑾客肩头,虚虚搂住他的背,二人亲密一拥。余晋山也走上前,与赵瑾客碰了碰拳。
      余家老宅在东城三街十五号,而非十六号。那里是宫皓与赵瑾客、余姬薇等人在雍城会面的据点。
      三街十六号所住,是余家外家余铜,辈分上是余姬薇的叔叔。
      余晋山回城后,与赵瑾客、宫皓在十五号会面,不料被余铜窥见。余铜意欲报官,又怕二人抵抗,特意在家中设宴款待余晋山,在他的饮食中下了望舒青。
      不想,他的毒计被擅长医理的余姬薇识破。余姬薇更换了二人饮食,余铜自食苦果,身中望舒青后于幻觉中投井。
      余晋山为了掩盖踪迹,带上面罩假扮余铜出入赌场,险些因为苍白的肤色被识破。
      他将经过讲给宫皓听,宫皓对赵瑾客下令,要他以余姬薇为饵,扰乱魏以靖的视线,并接近魏以靖。根据宫皓的计算,魏以靖会被困在“余姬薇投毒”一案中,顺藤摸瓜被引向赌场,被绊住脚步。
      若非赵瑾客接连拒绝,要余晋山陪他演戏,余姬薇此时已被押送上了囚车。
      三人进了营帐。冬日里,营帐内终日阴冷无光,虽是白日也生着炉火,炉火前铺了一圈兽皮。山中到底阴湿多虫蛇,点上火炉,还能稍稍避免些疾病。
      赵瑾客靠着火炉坐下,余晋山从柜子里抽出条毛毯盖在他腿上,也靠着他坐下。
      “顾泽然果然机敏,半年前,我们方一收编雍城匪帮,他就收到了消息。”
      宫皓往火堆里添了把柴,笑道:“好在他虽然消息灵通,路上到底有迟滞,等到剿匪的队伍开赴雍城,我们早已转移到南洵。能把主力军成功从云岭上带走,晋山的财资和赵月的掩饰缺一不可。宫皓在此敬你们一杯。”
      他说着,真取了个空空的酒杯,摇头晃脑地喝了一口,说道:“好酒!”
      赵、余二人对视一眼,大笑起来。赵瑾客道:“有好酒却不分给兄弟们,宫明之,你这可不够意思。”
      宫皓也笑,道声“接好了!”
      他将两个酒杯扫到二人面前。三人同时举起空酒杯,在火堆上无言一碰,一切皆在不言中。
      余晋山作势喝了一口,不住地呛咳起来,手帕一沾,染着丝丝缕缕的鲜血。
      赵瑾客伸手给他顺气,被他轻轻挡开。余晋山将酒杯举起,冲着赵瑾客哑声开口。
      “赵月贤兄,某归乡便是自知时日无多,叶落归根而已。然自八年前起,雍城故土凋敝残破,某不忍如此,故毁家纾难,只求能够帮上你与明之,匡扶大义。”
      “行将就木之际,某有一事相求——某唯有姬薇一位侄女,是这世上最后的牵挂,必要将她托付给可靠之人。赵捕快对姬薇的爱护,某看在眼里,甚为慰藉。前些日子多有试探,还请贤兄恕罪。”
      赵瑾客将酒杯一碰:“晋山兄言重了,姬薇如同我的女儿,就算老兄不嘱托,我也会尽到责任,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得你一言,某感激不尽。”余晋山感叹道,“只是不知,某还有没有机会见到这海晏河清的一日了。”
      宫皓敲敲火炉边沿,声音带这些慵懒的笑意:“故友重逢,哪个像你们两个似的互相打官腔?不知道的真当你们在雍城结下了多大的梁子。”他说话也带了点雍城口音。
      “晋山从军中因伤退役后,我们多少年没见了?你俩都是雍城人,我还记得当时你们约着祖将军一同回雍城种橘子树呢。”
      赵瑾客一笑:“我还当你最没心没肺,这种事情都还记得。这么说,你藏身雍城这三年里,我没请你吃橘子,你还记在心上?”
      余晋山干咳两声,道:“时间紧迫,明之,你快告诉阿月你的布局吧。”
      宫皓正色:“赵月,如今我军主力在南洵、芷阳两地,各有二万精兵,郸京以南的眉州城外,也有三千人蓄势待发。你我沿黔江而下,南洵三日可至。”
      “年节前后,郸京守备最为松懈,我们于后日出发,最晚也能在十五之前抵达郸京,之前要你做的准备,你都准备好了吗?”
      赵瑾客笑道:“你若是要告诉我这些,通过书信便是,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叫我前来?”
      宫皓大笑着揽过他,从一堆杂物中抽出一把幽光闪烁的剑扔过去:“接好了!”
      赵瑾客伸手接住,拔剑出鞘,银亮的剑身映着火光,上面八个金色的字如火焰般燃烧——“沧月流光,功成一日”,正是名震天下的沧月剑真品。
      余晋山忍不住伸手弹了弹剑身,悲慨万分地唱道:
      “巉岩急湍漱,沧月碧海生。
      “功名寻无计!遗笑付江风。”
      他这曲悲歌唤起了三人心中多少往事,唱着这首悲歌的那些日夜,三人尚且年少。如今相见,鬓发未白,心却老朽成了枯木。曾经的一切,当真追逐江风,随波消逝。
      余晋山收起眼泪,轻咳几声,感慨道:“黎家的沧月竟然真的存在。”
      宫皓笑道:“沧月巉岩,黎家最后的对剑,这一把是那孩子亲手抱着给我的。可惜,巉岩剑并不在我手上,大概是落在宫皑手里了。”
      帐篷外传来几声微弱的猫叫,宫皓冲他们挑挑眉,转身要走。
      赵瑾客取笑道:“你还说我陪姬薇过家家,好了,快去陪你家的孩子吧。”
      他将沧月重新放进剑鞘里。暗金色的剑鞘流光闪烁,属于黎家的家纹在火焰中闪烁不定,恍如一滴干涸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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