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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请在旅游景点看护好您的伴侣和小孩 ...

  •   魏以靖做了个很长的梦,翻身起床时天大亮着,房间的百叶窗被拉开,赵瑾客不知所踪。
      火盆早就熄了,屋里的温度冻得他一个激灵,梦忘了大半。他急急穿好衣服,踩着靴子下床,在书桌上找到了赵瑾客留的字条:
      “你太能睡了,我好饿,先去吃饭了。中午回。”下面画着一个猪头,一根箭头从猪头上伸出来,指着纸背面工整的“岩生”二字。
      魏以靖啼笑皆非,把那张字条塞进怀里。他拴上佩剑出了房间,顺着楼梯一路向下走。
      客栈并不大,一楼二楼全靠两截短短的楼梯隔开,转过弯就听见楼下一阵喧声。魏以靖喜静不喜闹,交代了餐食让小二送到二楼,抬脚刚要走,转头就看见昨日碰见的那个紫衣男人。
      魏以靖呼吸一乱,还没靠近,就听见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岩生公子?”男人笑着挤过来,“哎呀,昨日不小心冲撞,今日才知道您是大名鼎鼎的岩生公子。在下顾沁然,还请公子不要推脱,让在下请公子喝一杯赔礼道歉。”这话真是把魏以靖的退路都堵死了,魏以靖又恰巧是个嘴笨的,支支吾吾半天,还是在顾沁然的盛情邀请下落了座。
      顾沁然对着小厮说了些什么,小厮拔脚去柜台点好菜,提了两壶酒回来。顾沁然一边给魏以靖斟酒,一边说道:“哎呀,岩生公子,相逢就是缘分。在下在江湖上混,也是能看出来些门道的,我观你面相,必有泼天的大富贵呀。”
      魏以靖低头一笑,只当他说笑。
      顾沁然又斟了一杯酒:“岩生公子,你别不信,在下颇精通于占星看相,依在下看来,公子身边的人近日有大灾祸……哎呀,这话是不是不应当讲出来?”
      魏以靖观察他的行动说话,并不像昨天穿声入密的人一般沉稳,应该是有人假借顾沁然的声音来混淆他的视听。他抿了一口杯中酒,敷衍道:“竟有此事。”
      顾沁然倒没觉得被冷落,他自顾自拉过魏以靖的手,看了一阵,道:“不止呢!岩生公子身边有位同行之人——说的就是月生公子了吧?你看,这里写着‘月几望,君子征凶’,哎呀呀,方位是西——”顾沁然顿了一下,魏以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西边窗子敞着一条缝,是玉峰雪山的方位。
      他没来由一阵心慌,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顾沁然也不在意,只是喝了两口酒,而后一拍脑门:“哎,说起来,月生公子呢?”
      魏以靖强压住心慌道:“他去买水果了,我去找他。”说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一抱拳离座。顾沁然也不挽留,他转了转自己手中的酒杯,对身旁的小厮叹了口气:“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会上玉峰呢,兄长?”
      小厮又斟满一杯,但笑无话。

      天上浓云密布,魏以靖置身城镇里,却一时不知该去哪里找赵瑾客。他问过客栈门卫,门卫说赵瑾客已经出去了两个时辰,不仅如此,他并没有给魏以靖留下任何寻找他的标记。魏以靖咬咬手指,拦下一个路人询问最近的酒肆在哪里。赵瑾客并不嗜酒,但酒肆决计是打听情报最好的地方之一。
      路人奇怪地看他一眼说:“年关在即,最近要举行圣山祭,哪还有什么酒肆开着。不只酒肆,从今天起所有的娱乐活动就都被暂停了,客人来的不是时候啊。”魏以靖听了,忙问:“圣山祭?在哪里举办?”
      路人指指玉峰,道:“往常都是在涵峰、珺峰举行,今年不知为何选在了主峰。希望玉娘娘不要怪罪才好。”魏以靖谢过,仍怀抱着一丝疑虑。他和赵瑾客约定过情报传递的信号,此时不用更待何时,他缓步踱到一道石墙后,捂住嘴“波谷、波谷”叫了两声。
      四周静谧一片,半晌,魏以靖听到石墙另一侧也传来了清脆的一声“波谷”。
      他看看四周没人,翻身过墙。墙那端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头发脏得令人发指,正玩着地上的石子。魏以靖一看男孩一身脏衣服就不肯靠近,只是远远地掩遮半脸,问:“巉岩飞瀑下?”男孩对答如流:“沧月碧海升。”
      魏以靖这才稍微放下心,和赵瑾客在外游荡这么久,他的洁癖虽说有所改善,但到底不能让他伸手去抱这个脏兮兮的小男孩。他问道:“人在哪?”
      小男孩伸手抓了抓头发,抓出一只虱子,他把虱子塞进嘴里咬得“咔啪”一声,看得魏以靖直犯恶心。接着,他伸手指向玉峰的位置。
      “圣山祭。”小男孩含糊道。
      魏以靖拔腿就跑,男孩看着他的背影,嗤笑一声,抬手把一颗白色的小石子弹飞。小石子骨碌碌滚到一片污泥里,浮沉几下,便深深沉了进去。
      玉峰下拦了几条彩带,来往布置祭祀的人络绎如织。魏以靖被小沙弥拦下,围着玉峰山脚转了一圈,果然发现了赵瑾客留下的标记。他小心地跃过彩带,循着赵瑾客留下的印记一路找上山去。
      山的阳面布置着祭祀大典,阴面倒是冷寂。魏以靖一路摸上山腰,标记正断在这里,他四下张望一圈,耳边忽然掠过一道尖利风声。
      魏以靖下意识一躲,一支利箭擦着他的耳廓飞过,紧接着是第二支。他忙用剑鞘抵住左边飞来的箭矢,不期然背后铮然一响,魏以靖尽力避开,腿上还是被擦了道口子,衣物已经被划破了。
      双面夹击,生死关头,魏以靖拔剑挥开飞来的箭矢,心乱如麻。这引君入瓮的把戏必得对他们二人有相当的了解才行,如今他自己身陷重围,也不知赵瑾客身在何方。魏以靖格开第三波箭矢,边打边退,往山下逃去。刚走了几步,腿上一阵麻痹,身体一歪,竟不受控制地倒在雪地里。
      魏以靖大惊,箭上有毒。他拖着一条腿往旁边躲闪,麻痹感越来越重。身后箭矢不停,他勉力支撑一阵,最终还是抵不过密密麻麻攻来的箭雨,身上被刮出数道伤口,倒在雪里动弹不得,手里的巉岩剑也摔了下去。
      围困他的人却不急着要他的性命,一个领头人出面确认他已经无法行动后,在他身上摸了一遍,叹气道:“不在,那小子谨慎得很。”说罢挥刀在魏以靖手腕上割出一个巨大的口子,然后把血液随意泼洒在雪地上。
      “这些应该够把他引来了吧。”领头人笑道。他戴着面罩,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声音都是伪装过的。魏以靖努力动动手指,将他的面罩勾下来一点,露出了他眼下的梅花状刺青。领头人抬手赏了他一刀:“别动,你万一真有个好歹,那小子就不会乖乖听话了。”他又把面罩戴上,示意其他人退回原位,继续等待。
      想也知道这是在守株待兔,他们等待的那只兔子就是赵瑾客。魏以靖心急如焚,一边埋怨自己中了计,一边祈祷赵瑾客不要出事。
      雪山寒冷,魏以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和体温都在流失,这不是好事。他手腕下已经是鲜红一片,看上去触目惊心,前山还在敲锣打鼓地准备祭典,他们不会知道仅仅几十里之隔,阴谋和鲜血正在圣山上缓慢流淌。
      他看向天空,天上盘旋着展翅的苍鹰如今只是一个模糊的小黑点,他自己曾经也立下誓言要成为天空中的雄鹰,振翅搏击长空,翱翔到没有人追得上的地方。
      是因为苍鹰可以朝之北冥,暮之南海吗?
      是因为苍鹰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吗?
      还是说,他想要变成苍鹰的愿望,只是为了和那个人并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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