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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警惕犯罪分子层出不穷的诈骗手段 ...

  •   魏以靖忽然想到,他已经二十岁了。
      二十岁,放在大户人家,会有隆重豪华的加冠礼。他和赵瑾客扒着墙头看过,那个瘦弱腼腆的小公子穿着百花衣服,戴着漂亮的玉佩,一路叮叮当当跑到加冠的贵人面前。
      那时候他们在墙上嘻嘻哈哈说了什么,魏以靖已经忘记了。他只记得赵瑾客的眼睛真亮,他只看一眼,都要被他牵扯动浑身的爱恨。
      赵瑾客似乎也是经历过加冠礼的,在他回到郸京之后,时常提起自己和祖将军的过往。如果是祖将军主持,他的加冠礼一定很精彩吧?
      但魏以靖不会有。他的父母早在十年前京城大疫时,便去世了。那时候他眼泪都已流干,直愣愣地看着街道来人将他们带走,带去焚化。
      魏以靖在这世上,素来是赤条条无牵挂的。
      他从没觉得有什么值得他驻足等待,直到赵瑾客出现。赵瑾客爱笑,会讲很多故事,他永远不放弃自己过剩的好奇心,永远能够让已死的棋局绝处逢生。
      赵瑾客,在人群中看向他的眼睛的赵瑾客,在石塔里握住他的手的赵瑾客。
      在雪山上为他破风而来的赵瑾客。
      魏以靖几乎睁不开眼。谈判瞬间决裂,他听见兵戈相碰的声音,和前山的鼓声相合,显得尖锐又悲凉。他想提醒赵瑾客箭上有毒,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剑刃划破山上抖落的雪花,赵瑾客的喘息声变重了,前山的呼声响起来,魏以靖感觉到有雪花落在他脸上。风吹拂他的头发,渐渐的,兵戈声变小了。
      赵瑾客走到他面前,左手血流如注,身上遍布伤口,脸上却还是笑着。他把剑上的血在衣袖上随意擦干,收回剑鞘,又用右手拍拍魏以靖的脸:“还醒着吗?”
      魏以靖尽力动了动眼珠,示意自己虽然说不出话,但还醒着。
      赵瑾客笑了一声,把他拖起来,拍拍他背上的雪背在自己背上,又把巉岩系在自己腰上:“我的错,我不该混进圣山祭里找人,也不该没有及时发现线人被换了。”他把魏以靖的手环在自己脖颈前,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走。每走一步,都有血液从他的指尖滴落到雪地里,蜿蜿蜒蜒,在纯白的雪地里留下一道血线。
      魏以靖的身体被他温暖着,总算找回了点意识。他的舌头还是不太灵便,含含糊糊地说:“赵……月,你别说这些,你……讲个故事吧……”
      赵瑾客往下走着,笑声有些哑:“好啊,嗯……你听说过梁祝化蝶吗?”
      魏以靖靠在他肩上,轻轻摇摇头。
      “祝英台是个有才情的女孩儿,因为仰慕班婕妤、蔡文姬,乔扮男装混入书院,邂逅了同学梁山伯……两人一见如故,三年同窗,已是情根深重。”
      魏以靖听到“三年”轻笑了一声,赵瑾客也笑了一声,道,“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但一对璧人身份悬殊,终究被家庭拆散。祝父将英台许配他人,梁山伯虽应试高中,却因思慕英台郁郁而终。英台知晓后,在山伯坟前投入墓中……二人双双化蝶归去。”
      一只蝴蝶恰在此时飞过魏以靖鼻尖,另一只蝴蝶在它身后追逐着翩飞。赵瑾客没有看到,他缓了口气,又讲到:“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化蝶呢?蝴蝶这样脆弱又短寿,如何承担得起二人的感情。”
      魏以靖盯了蝴蝶一会,轻声感叹道:“蝴蝶……尚能在雪山上翩飞,并不脆弱……倘若一生之中,都能与爱人相互竞逐嬉戏……那这一生,哪怕只有一瞬……也是完满的。”他再也支撑不下去,在赵瑾客背上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他身在一间木屋中,耳畔喧声嘈杂,想来已经是下了山。赵瑾客打了帘子走进屋,一手端着个水盆,另一只手缠满了绷带,正无力垂着。
      “我不能再拖着你蹈入险境了。”他把盆放下,从胸前掏出一个热烘烘的汤婆子塞给魏以靖,“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我去把证据交给祖将军,然后就带你离开这里。我们离开,去雍城,我们一起隐姓埋名过一生。”他把魏以靖头上热腾腾的毛巾扔进盆里,换了条新的盖上。魏以靖看见他的眼眶红红的,他从未见过赵瑾客哭泣,这个人哪怕是最艰险的绝境都有办法化险为夷,哪怕是伤痕累累也会对他展露微笑。
      魏以靖说:“好。”
      赵瑾客把巉岩放在他枕边,交代了几句,便提起沧月出了门。魏以靖闭上眼睛,安心地沉入梦乡。

      再次醒来时,屋里正点着灯,一个戴着白布面罩的女人正在他床头,手里端了一碗药,浅笑着递给他。魏以靖下意识地坐直身子去接,女子一低头,眼下却是一朵刺青梅花。
      魏以靖大骇,伸手要去拔巉岩,女子眼神一变,扑上前和他抢夺起剑来。魏以靖伤势还未恢复,几乎要落了下风。
      此时,木屋的门被猛力踢开,一身紫衣顾沁然直冲进来,大喊一声:“拿下!”,几个劲装好手冲进屋里,将那白色面罩的女子按倒在地。
      “说!”顾沁然撕下女子的面罩,“你究竟是什么人?!”
      女子诡笑一下,说道:“你们永远别想知道二太子的秘密。”顾沁然立马喊道:“快阻止她,她要服毒!”但已经来不及了,女子的脸色迅速转青,紧接着口吐白沫,白眼一翻失去了知觉。
      魏以靖手握巉岩,踉踉跄跄下了床,顾沁然连忙去扶他:“岩生公子,得罪了,我与我家兄长一路追查谋逆的二太子来到此处,没想到这些奸人竟将主意打到了公子身上。”
      他闪身露出身后的“小厮”,此时的小厮已经换了一身与顾沁然相同花色的玄青滚边长袍,束着二龙抢珠金丝冠,腰上佩了块双鱼莲叶何田玉佩,端的是贵气无比。他对魏以靖一躬身,自我介绍道:“在下是郸京顾氏,顾泽然。隐瞒身份接近公子,情非得已,还望公子见谅。”
      郸京顾氏,出了几代皇亲国戚的高门,是大太子的忠实簇拥。魏以靖连忙还以一拜,问道:“我只是不知道,这些奸人为何会找上我?”
      顾氏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顾沁然叹口气道:“岩生公子有所不知,让在下告诉你吧。月生公子恐怕已经被二太子的爪牙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数月前,祖将军与二太子发生争执后,转而向大太子抛出橄榄枝,令月生——赵御史搜查二太子谋逆的证据……二太子知晓此事后,便一直派人追杀二位公子。”
      “可惜大太子宅心仁厚,不忍心将自己的弟弟囚禁,便延误了时机,使得两位公子身陷险境。”
      “如今祖将军音讯全无,想来月生公子也是凶多吉少。”
      魏以靖脸色发白,问道:“祖将军音讯全无竟是因为二太子……?难道二太子是想要让赵月背上……”他说不下去,跌坐在床上。
      顾泽然上前一步,神情严肃道:“岩生公子,现在不是能开玩笑的时候,你如果知道关于那些罪证的下落,请告诉我们。我们会尽力救下月生公子。”
      魏以靖张张嘴,如果眼前的两个人所言非虚,那他们确实是自己和赵月唯一的救命稻草。他思虑再三,低声说:“我只看过一眼……不保证自己能记住多少。”
      顾氏兄弟对视一眼,奉上纸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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