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朋友》鸠游

52、离职

　　一班有幸见证两个年级第一在一起的杀伤力——一班班级外开始不断有学生出现，各个班级的男男女女，穿着校服、不穿校服……好奇的、探究的、不可置信的、盲目崇拜的……晏舒他记性一向很好，但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注意到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面孔都没有一个是重复的，人员不断扩张。

　　他想着外面的人群，闭上眼，仍由窗外的阳光照在脸上，今天多云，外面的太阳很好，太阳照在脸上，忽明忽暗间，他有点犯困，这种情况下，就很适合睡觉。他闭眼后，周围是一切都由感官器官都会放大，他听到沙沙的纸张摩擦声，这大概是裴秋在写作业，但没过多久，他就听到椅子擦地的声音，而下一秒，但没过多久，漏开的半截窗帘就被拉上。

　　有人站起来，拉上了窗帘。鼻尖传来对方手上的香皂味，很清爽。

　　他半睁着眼，就看到裴秋的手臂从他的头顶略过，裴秋动作很轻，让晏舒不由想起从头顶飞过的飞鸟。被另一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下，大多数人都会有点不自在，这是人类一种本能反应。但面对裴秋，晏舒没有半点不适，对上晏舒眼里的质问，裴秋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他将窗帘拉上，确保没有缝隙，阳光也无法从缝隙中露出后说：“光太亮了。”

　　晏舒打了个哈欠，他以为是光亮影响到他写字，光线太强，纸张反射后的光非常刺眼，影响写字。他点头表示理解。裴秋看着他没说什么，坐下后顺手将桌面的作业本合起。晏舒刚侧头就听到外面传来的讨论声，他对上外面认识的不认识的脸，估着人数：“今天还行，没有昨天多。”

　　裴秋点头，现在距成绩出来已经两天了，但是人还是不停往一班跑，他正想说什么，就听到吴昊转头开始吐槽：“现在外面我们班的班服都火了。”

　　“班服还能火？”裴秋感兴趣地问，晏舒想起那个数字衬衫……只是穿在身上，看着他就觉得眼睛疼，他想着难道是现在的流行的风向变了？他对于外界的审美表示沉默。

　　听到裴秋的疑惑，吴昊突然咳嗽起来，脸上满是心虚，眼神也不由自主往晏舒身上飘，过了一会儿才说：“其实这件事儿吧，可能怪我。”

　　“什么？”

　　“之前有人问我，晏哥他成绩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好——晏哥，我绝对对你没有半点诋毁啊。就是我跟他玩的还可以，虽然老早不联系了，咳……那时候我就忽悠他说可能是班服的作用。”他突然夹着嗓子来了一句，“一班班服，谁用谁说好，第一跑不了。”

　　他见晏舒裴秋都没有说话，有点不安，他心虚说：“晏哥、裴神，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晏舒：“……”

　　裴秋：“……”

　　晏舒蹙眉，他努力搜刮着自己的中文词汇，想找出此刻能形容他感受，还没等他想出来，就听裴秋赞叹：“你真是个营销天才。”

　　.

　　晏舒下午被三三叫去办公室。刚进办公室就是熟悉的糖水味，莫先捧着他百年不变的搪瓷杯，笑眯眯冲晏舒招手。他见晏舒走路有点不利索，关心问：“脚怎么了？”

　　“不小心扭了。”他省去体育课上发生的事，这些事情说起来还是很麻烦。

　　“那要注意身体。”莫先扫视一圈，现在这个点老师都不在办公室，他拉着一个椅子给晏舒，让他坐下聊。

　　晏舒坐下时，注意到原先莫先桌上绿油油的吊兰，现在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相片，他没有多看。

　　莫先示意他看自己的手机，晏舒看到那时关于讨论红榜的事情。最后一条消息是三分钟前，莫先喝了口枸杞水慢悠悠说：“这次考试，你不是考第一嘛。然后做榜单的老师说，两个人都是第一，而且是同分，现在就是有两个方案。一个是再按照语数外三科，接着排序，另一个是两个人双排。”

　　红榜……晏舒想起矗立在校门口的红黑榜，他反问：“老师是怎么看的。”

　　莫先看着他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我个人是倾向于后面一种。不管结果怎么样，都是我们班的，哪里还要分前后？”说到最后，他还有点藏不住的骄傲。

　　莫先的尾巴简直翘起来了，如果让别的老师听到，估计还以为他在炫耀。

　　而莫先就是在炫耀，他矜持着保持着自己在学生面前的风度，心想回头一定要那个老李面前好好炫耀一下，谁说我们班晏舒不是好苗子？他不是谁是。

　　晏舒看着莫先强忍住嘴角的笑意，他说：“都听您的。”

　　莫先大手一挥，抓了一把糖果塞进晏舒手里，意思是考试辛苦甜甜嘴。

　　晏舒顺手接过走出办公室，他的脚还是疼，哪怕贴着膏药，走路还是有点勉强。原本裴秋是和他一起过来的，本想扶他过来，但半路被另一个老师喊走，两人只能分开。他安静地走在楼梯间，空荡的楼梯口响起脚步声。

　　现在这个点，学生大多都呆在教室，他听着耳边突然响起的上课铃，知道下午第一节课已经开始。知道上课后，他反而没有一开始那么急，正拐过拐角，他抬头，意外看到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

　　李正辉左手插兜，右手夹着烟，烟雾弥漫间，难得让他带点形单影只的萧瑟。但这种萧瑟在他看到晏舒后很快消失。

　　晏舒看着他没动，他知道李正辉一直和他不对付，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一个人对上李正辉，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李正辉盯着晏舒的脚腕，那里因为走路，裤腿上拉，露出半截棕色膏药。晏舒注意到李正辉目光落到自己的脚腕上，他掐着指腹没动，想看看李正辉说什么。

　　硕大的禁烟标识在李正辉身后的墙壁上，李正辉面无表情夹着烟头，他随手将香烟插进旁边的盆栽土里，他看着晏舒，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见晏舒时候的样子，那时候他单手稳稳扶着梅落雅，哪怕他那时候带着点微醺，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盯着他时，他酒就被吓醒一半。

　　那双眼睛实在是锋利。

　　酒壮怂人胆，平日里不敢做到事，他在酒精的作用下，还是鬼使神差伸出手……这世界上真有报应这种东西吗？

　　那也应该来找我，他狠狠咳嗽一声，我才不信那些东西！他哑着嗓子，说出他们至今为止见面，最寻常的一个问候：“这次考试你考第一？”

　　“对。”晏舒犹豫着点头，他不知道李正辉突然说这个干什么，眼下他位于楼梯口，而现在他右脚扭伤，李正辉正超他越走越近。

　　他绷紧着神经，只听到一句挺好。

　　下一秒，两人就擦身而过，他看着李正辉走下台阶，在这过程中，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晏舒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路上都在想着李正辉到底要干什么，还没思考出结果，就被裴秋打断：“同桌，你在想什么？”

　　现在两人已经坐在教室，晏舒惊觉不知不觉已经一节课过去，他揉着眉心，如实开口：“在想李正辉。”

　　他们平日里都用代称，现在李正辉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他都觉得有点陌生。

　　吴昊听到李正辉这三个字，他眼里都是厌烦，他转头有点好奇：“晏哥想他干什么，那玩意儿，哪天突然消失我都不意外。”

　　“我碰见他了。”晏舒将楼梯口碰见李正辉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裴秋摸着下巴眯眼：“怎么听你说，那人好像正常了。”

　　“只是好像。”邱瑞宇托着眼镜补充，吴昊突发奇想：“你们说，那玩意儿不会被批评辞退了吧？”他话还没说完，自己就笑了。

　　毕竟平日里李正辉对于那些能收获名利的事情非常热衷，各种各样的职业评定，他都要插一脚，教学不上心，只想着当官作威作福，实在是一个庸俗的人。而二中，作为他呆了二十几年的地方，他们都不相信李正辉会离开二中。

　　吴昊这句话说出来，晏舒他们也只当这是玩笑。可哪知道只是一语成谶。

　　李正辉走了。

　　这件事情像阵风，很快就在二中传开，一班消息最灵通的是周晓，当他将这个消息带到班级的时候，更多人心底都是一个不可能。就连晏舒都有点惊讶。

　　“他怎么走了？”吴昊撇嘴，“那东西不是一直都想要权力吗？好像听说还是评级没有评上，那时候还去找校长过，现在那边大事情，他怎么没有一点风声？”

　　晏舒摇头，表示不知道。但不管怎么样，李正辉离开二中这个消息，的确是真实的。有人说李正辉是干活不好，被辞退了；有人说活该，他这种人就应该在二中消失，还怪学生自己不用功；有人说他好像回家去了，生病之类……

　　流传最广的，反而是一则八卦。大意是李正辉他一把年纪没老婆，被家里人抓去相亲去了。学生间都被八卦非常感兴趣，但这个八卦的主人，变成不讨人喜欢的李正辉时，所有人都化身传话筒，将这则八卦分享扩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