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朋友》鸠游

51、干花

　　“我操！晏哥牛逼。”

　　“我日，晏哥一考封神！”

　　“牛……”

　　惊叹，口哨，晏舒扫过教室内每个人的反应，有人一脸惊讶，有人波澜不惊，有人纳闷，有人祝贺……旁边的裴秋开始鼓掌，掌声很小，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掌声开始扩散，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鼓掌。

　　掌声经久不息，晏舒目光落到一个个笑脸上，在此之前，他得到过很多掌声，会堂演讲、报告内容，掌声带着认同和鼓励，只有现在一个个的笑脸，都是纯粹的高兴。他目光落到旁边，那里最开始鼓掌的裴秋正对着他笑，笑容带着挪愈：“还行？”不等晏舒说话，他接着开口，在一片笑声中，他动动嘴唇，比出口型。

　　周围一片吵闹，掌声太大，晏舒视线移到那人的嘴唇上，后知后觉辨认出那是什么意思——

　　恭喜。

　　吴昊进班时，一班已经被围起来了，他咂舌看着外面陌生的人群，人虽然多，但没有什么声音，他努力挤进人群里：“让让，让我进去！”

　　人群分开一条路，他好不容易挤进去，刚想和晏哥说话，就见一件衣服盖在晏哥身上，裴秋正把下滑的衣服向上拉，他知道晏哥偶尔会睡觉，于是放慢脚步，座位上的邱瑞宇见他来了，站起来给他让位。

　　“晏哥睡觉了？”他问。

　　邱瑞宇还没说话，裴秋把衣服盖好，拿起旁边的试卷，开始改正自己考试时没发现的步骤失误，他听到吴昊问，道：“对，外面人太多了，他现在睡觉，我就把衣服盖上了。”

　　现在气温高达三十六度，教室内的空调一直开着，裴秋的衣服盖在晏舒身上，也不会让人觉得热。

　　他写完题抬头，看着外面的人群，有点头疼：“这也不是他们家的，站外面看这么久不热吗？”

　　“主要是因为稀奇。”邱瑞宇说，他看着趴着的晏舒低声解释，见裴秋目光移到他身上接着开口，“同时第一，这在二中，非常少见。”更别说平时黑榜常驻选手的晏舒，在这种情况下，就像打开什么任督二脉，直接和裴秋一样，甩第二名接近三十分，分数太高，反差太大，这才导致那么多的学生过来。

　　吴昊想起上午毛利群说进步很大，这哪里是大，晏哥简直是一飞冲天。

　　……

　　晏舒坐起来的时候，还有点犯困，他瞥了眼窗外：“人走了。”

　　“对，上课才走。”

　　这节课是自习课，裴秋把桌上整理完的试卷粘在一起，他转头，就见晏舒头上沾着一白色的东西，他伸手，刚想把那个东西拿走，谁知晏舒正好就在这时转头，原本伸出的手，没来得及收回，直接摸上晏舒的脸。

　　现在所有人都在低头写作业，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空气里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手下是一片温良，裴秋知道现在这个氛围很尴尬，他应该说点什么缓解气氛，什么话也好，只要能说点什么就好。可是对上晏舒琥珀色的眼，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瞬间失去说话的能力，他只能感受到自己心跳的厉害。

　　晏舒看着他没动，他刚睡醒本来还有点不清醒，可现在脸上多了另一个人的体温，他一下子就清醒起来，他以为裴秋是在和他开玩笑，他慢吞吞握住裴秋的手腕，将脸上的手拿下来：“怎么了？”

　　裴秋听到他说话回神，他掩饰着咳嗽一声，将晏舒头上的白点拿开，拿到手上才发现，那是一片花瓣。

　　他将手上的花瓣展示给晏舒看，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絮乱的心跳拨回原来的样子：“这个在你头发上。”

　　晏舒接过花瓣，他认识很多花，此时也能认出手上是一片雏菊花瓣：“雏菊花瓣。也许从谁的书里掉下来的。”

　　二中绿化好，绿化好看，自然少不了鲜花。二中花卉很多，一年四季都有花盛开，他记得有一段时间，二中甚至流行着将花做出书签，当然，这种情况被发现后很快就被禁止。而要制作书签的花，都是自己掏腰包买来的。晏舒还记得很长一段时间，班里时不时有人翻书还有干花书签从书里掉下来。

　　晏舒头上这片，大概就是从谁书里落下，再落在他的头发上。

　　裴秋对于干花这件事很感兴趣，他知道晏舒喜欢花。爱花分很多种，有人视花如珍宝，悉心照料不舍得它从枝头掉落，也有人爱花欣赏花，盛开的好看，落下的也好看，而晏舒就属于后者。

　　“同桌，你没做吗？”

　　“没必要。”晏舒对于书签没什么兴趣，之前他大多时间都在画画，所有的课本都很干净，更别说看书，做书签。

　　裴秋突然想起晏舒宿舍里的仙人球，还有刚见面时晏舒手上抱着的花，珊瑚色的花瓣，哪怕在纳闷狼狈的时候，他都护着花束，不曾放手。

　　“你做的话，应该很好看。”他喃喃开口。

　　晏舒嗯了一声。

　　.

　　校长办公室内，王晓明安静坐在桌前，他背挺得直，闭眼安静等待客人到来。校长室内空调很足，风吹得桌上的纸张哗哗作响，只能看清标题有报告两字。随着脚步声移动，来者敲响大门，校长也在这时候睁眼，他看着来人：“进来吧。”

　　李正辉看着王校长，窗外是下落的夕阳，此时室内一片昏黄，他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他关门的手停住，随着门缓缓关上，心里惴惴不安压着的大石突然落地，他知道这天终于来了。

　　王晓明面容严肃，不复平日里的和蔼，他将报告推到李正辉面前：“你看看，有什么问题。”

　　李正辉看着那份报告，白纸黑字，平日里熟悉的字体，此时在他眼里变成扭曲的虫子，他突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他知道这是没办法瞒下去：“这是我做的。”

　　砰——

　　王晓明拍着桌子，他语气激动：“李老师，你糊涂啊！挪用公款，这件事你是要坐牢的！现在你已经被举报立案调查了。”

　　与他的行动相反，李正辉奇异的淡定，他点头语气平静：“我知道。”

　　“我儿子躺在医院，他手术要钱，要很多钱。能卖的都卖了，能借的也都借了，钱不够手术。”他语气很平静，“这笔钱已经用掉了。”

　　王晓明叹口气，他知道李正辉家里有一个男孩，是难产的妻子留下的孩子，今年过完年才六岁，他见李正辉带到学校一次，是个很善良的孩子，到哪里都对人笑，叫人说话。

　　室内一片安静，过了一会儿，王晓明叹口气问：“手术怎么样？”

　　“……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