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朋友》鸠游

5、考试

　　裴秋坐下的时候，正看到叼着酸奶的晏舒，“好巧。”裴秋说。晏舒疑惑看他，没等晏舒发问，一个被捏得皱巴巴的酸奶出现在桌面上，晏舒凭借颜色认出同款。

　　“你也是？”裴秋坐下插上吸管，随手翻看了一下邱瑞宇友情赞助的物理笔记。做笔记的人很细心，不仅将各种知识点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还贴心的标注了日期，方便看进度。

　　都喝酸奶当然不是巧合，裴秋一般很少喝酸奶，可因为那份超量的饭菜，不出意外胃有些消化不了，只能依靠外力帮忙缓解……看他同桌现在喝酸奶就知道了。

　　晏舒点头，一个远投，便将喝完的瓶子扔进后面的垃圾箱内，经过中午那顿饭，两人大致都熟悉起来，起码现在晏舒已经能和裴秋相处了。

　　裴秋点着笔记右手指间夹了只笔，看到哪就在书上做记号，他翻书很快，很快就将笔记翻完还给邱瑞宇，他下笔不停，还翻出随书配套的练习册，开始有目的勾选题目。他不说话身上带着那点玩闹气息就消失不见，此时给人沉稳可靠的感觉。

　　晏舒没有打扰他，拿了本课外读物开始看。

　　假期归来第一天上课总是自习居多，更何况下周即将进行考试，时间紧，任课老师都让学生自主复习了。吴昊正在整理英语试卷，他做事一向不着调，就连收拾整理试卷都是临时用燕尾夹夹在一起，以此期望能在老师检查前糊弄过去。

　　和邱瑞宇对了三遍试卷数目后，不出意外，每次少的试卷数目都不一样，他苦着脸，正打算转头去问晏哥有没有多余的，还没等他坐稳，就又90°转了回去。

　　邱瑞宇被他带的笔在作业本上划出一道黑线，有强迫症的他语气不好：“耗子，干嘛？”

　　吴昊和他坐久了，也知道他性格，没在意低声说：“就是看晏哥突然那么认真我有点不好意思打扰他。”

　　邱瑞宇一脸无语：“那就打扰我？”他的声音也像吴昊一样压低下来。吴昊比嘴型，让他回头看，他想看看吴昊耍什么花样，但转头回来后也陷入沉默。

　　“对不对，班长，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吴昊若有所思，邱瑞宇不想看他日常抽风，直接了当开口：“多余的意思。”

　　“我怎么没想到啊，就是这个感觉，你不觉得——”吴昊瞟了瞟，神秘开口，“放。”邱瑞宇头都没抬，“晏哥和裴秋好像，”

　　听到吴昊这句话，邱瑞宇又侧头看了一下，晏舒看书和裴秋勾题目坐姿几乎一样，都背脊挺直，明明是两个人做事，可有时两个人翻页动作几乎重合。

　　“长得帅的都这样吧 。”邱瑞宇随口敷衍。没想到吴昊认真点头，“有道理。”

　　邱瑞宇：“……”

　　傻逼。

　　.

　　二中考试向来都是大动作，清空考场就意味着将课桌内的书搬空，这是一项大工程，班级多位置有限，就是僧多粥少，越靠近本班级的位置搬书越划算，而有经验的老师都会提前踩点站好位，给学生带来便利。

　　考前，吴昊像是板凳着火，他在黑板报前的空地来来回回不停地走动，吴昊吐槽说：“今年三三是不是不行，还有一小时都快考试了，还不让我们搬书。话说，邱瑞宇你去找老班没，他是怎么说的？”

　　邱瑞宇淡定坐在座位，看吴昊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说：“三三说等他通知。”

　　“还等？！我的天。”他看晏舒和裴秋一个看书一个写字，没有丝毫紧张的意思，吴昊觉得深受伤害，“难道就我一个急？”

　　“皇上不急急死太监。”路过的陈珂感慨说，“我……”还没等吴昊说话，莫先已经走进教室，只见他挺着啤酒肚不急不缓走进教室，手里拿着老演员搪瓷杯子，他在讲台上站正开口说：“我去年和学校建议开通实验楼进行考试，今年校长批准我这个建议了，你们都考试加油，争口气啊，如果考试结果理想，那么以后你们就都不用不要搬书了。”

　　实验楼因为先前有学生偷跑做实验时着火，被学校荒废，为了确保安全，二中几年都没有向学生开放，这次被莫先提出来，也算再次利用。

　　全班掌声雷动，晏舒在掌声中将书合拢，他敏锐听到掌声中贡献最大的就是前面坐着的吴昊，在莫先宣布准备考试后，所以同学都开始收拾文具，准备考试。

　　莫先朝裴秋招了招手，晏舒低头把看完的书收起来，再次抬头时，正看到裴秋从讲台上回来。

　　裴秋坐稳后就从课桌里摸出笔袋，摸了张白色硬卡纸问：“同桌，你准考证多少？”

　　“2174123”晏舒看他把准考证记下来，“你准考证下一个顺位归我了。”裴秋边说边把纸片放进笔袋，他笔袋看着有点旧，拉链不是很顺滑，晏舒看他低头拉拉链时脖颈露出一条黑色的线，随着惯性垂下来的一抹翠色，还没等他看仔细，那抹翠绿就又被衣领掩盖住。

　　晏舒刚看完书，还有点懒散，他懒洋洋洋地说：“祝考试顺利。”

　　裴秋看他像只懒散的猫，阳光照在他身上，显得他琥珀色眼睛更加清透，裴秋原本想打趣的话停了下来，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好。”他笑着开口，“借你吉言。”

　　他们考场是按照成绩排的，作为黑榜高居不下的热门选手晏舒毫无疑问滚进最后那个考场，就是实验楼一楼最里面，顺着滚进去的还有裴秋。

　　七七八八的排列组合，门口那呈‘Z’型排序，两人一前一后坐在靠里的最后一列，裴秋看这个视角有点惊奇，他常年坐靠门口的位置，是标准堵门专业户，坐下来时脑子突然浮现网上说考试的风水宝座。

　　他探头评估了一下这个角落，后背左边都靠墙角，远离老师视线区，并且从他这个角度发现还处于监控死角，他把这个发现同晏舒分享。

　　晏舒正在看窗户玻璃上也许是前几届做实验的学生贴的连环画贴纸，是一则简单的童话，正看到狐狸在树下等葡萄，就感觉有人戳了戳他后背，看他没有转身的意思，又锲而不舍继续戳他，晏舒无奈将背往后靠，他头向后仰，以为对方不适应考试才戳他，问“怎么了？”

　　裴秋小声开口：“这地方真的是风水宝地。”

　　晏舒：……

　　没来得及说话，一位面容严肃的女监考老师胳膊夹着试卷已经进场，随着广播开始通报考律考纪，第一场数学考试正式宣布开始。

　　第一场考的就是数学，非常考验心态，试卷的难易程度很大程度都取决于出卷老师的出题范围，而晏舒拿到试卷的第一时间便看向出题人的位置，那里写着罗陆。

　　短短两个字，不知道隐藏了多少腥风血雨，罗陆是去年刚从上面下来的奥数带队老师，光荣卸任的他常年跟在国际第一线，对题型的把控已经到达登峰造极的地步，可以说数学难点在哪已经摸得透透的了，晏舒粗略浏览了一下卷面，他能看到好几个数学竞赛奥数题。

　　总之，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而结果也没有任何意外，全校哀号遍野，似乎能看到无数怨灵在学校上空集聚，通俗易懂说就是，鬼看见都要调头。

　　晏舒和裴秋回去的时候，门口已经被一大堆人堵在门口，吴昊也挤在人群里，顺着人流灵活得像条鱼，他随着人流挤进最里面，又攥着试卷兴高采烈挤出来。

　　“晏哥看。”人未到，声先来，吴昊被人挤得汗都流了下来，晏舒看他递到面前的试卷，吴昊习惯在题目上用黑笔写出答案，而现在题号前明显后写的答案很少有和吴昊重合的，他说声“恭喜。”

　　晏舒转头见裴秋还看着人群，他解释说：“那坐着的是学委季黎，他偏科很严重，数学不好，所以很多人找他对答案，看自己错多少。”

　　裴秋觉得这种对答案的方式很稀奇，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他正想去观望观望，但看着人群都打消了想法。不过他现在没有兴趣对答案，他谢过吴昊极力推销的试卷。然后和晏舒一起坐到座位，看吴昊抓着试卷到处乱窜。

　　晏舒看着揉了揉眼睛，裴秋眼角余光瞄到他摆在桌上的数学试卷，那试卷依旧没有一丝做题痕迹，必填的那栏班级都没填，只写了名字和准考证，他记得从晏舒那拿到的那沓卷子都只写了姓名，没有准考证。

　　裴秋猜测问：“你写的试卷是都写准考证号吗？”

　　晏舒知道裴秋问的是他给的那沓子试卷，他说：“没有，今天的试卷是第一次写准考证号。”他没有过多解释，裴秋也不再多问。

　　午饭前，莫先特意来到教室，作为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他紧急给全班同学做心理辅导，但显而易见，他做心理辅导没有考前动员大会讲的利落，晏舒听他讲话这么久，反反复复一句话，“你不会的别人也不会，记住一定不能慌，要放平心态啊”

　　晏舒听莫先放平心态放平了三遍，心想三三要不要再放平四遍时，莫先似乎注意到他话语的重复：“同学们！”他这句好似诗朗诵，富有浓烈情感的同学们一出，不少人都憋着发笑。

　　“要向隔壁二班看齐，同学们，你看人家该吃吃该玩玩，别苦着一张脸了，这次卷子难老师们都知道，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拿出平常心对待。这只是一场考试，也不是高考，现在不会的题目假如高考考到不是更要命？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全班都大声回答。

　　莫先一脸欣慰，他转头向门外走去，就在他左脚跨出大门的时候，他又扭头说：“考完试，我们看电影。”

　　冲天的欢笑几乎冲破耳膜，这个楼层都回荡着这个声响，莫先笑眯眯背着手往办公室方向走，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