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朋友》鸠游

47、后颈

　　考试当天，晏舒被裴秋扶着走进一班，就见所有人都穿着一件数字衬衫，行走期间，衣服上的数字好像在晃，晏舒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他身上也穿着数字衬衫，裴秋见他衣服不想多看的样子觉得好玩，便故意穿着在他面前晃荡。

　　“挪远点。”晏舒看着他那个样子，就觉得头疼，数字好像在他眼前跳跃，他看久了就有点花。

　　“别啊，同桌。你不觉得我穿这衣服很帅吗？”裴秋扶着晏舒的手不放，大有不夸奖就不放手的意思。

　　晏舒试探着想挣脱出来，却被腰间的手搂得更紧。两人力气本来不相上下，可是现在他右脚扭伤，这就让他失去一个着力点，左手大片的擦伤更是雪上加霜，他见挣脱不开才勉强说：“帅、帅。”

　　“这还差不多。”裴秋小心扶着他坐到座位，他看着晏舒里面的座位发呆，“同桌，我说我们要不要换一下座位？”

　　“换座位？”

　　裴秋一本正经说：“这样走路不是更加方便吗？”

　　“不要。”晏舒干脆拒绝，他知道裴秋想法十是好的，但他，“我喜欢靠窗。”

　　他喜欢靠窗，他之前一个人待久了，就看着窗外，人间烟火就好像有了实感，行人散步，小孩玩闹，游客拍照……见证这一切，好像他世界里的时间还在转动，并不是没有他想象那般……停滞不前。

　　只是理由不能告诉裴秋，他想，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裴秋听完，可能会不大高兴。

　　裴秋点头，表情微妙又有点遗憾。像是在可惜什么。

　　晏舒看向窗外，那里有穿着统一棒球外套的学生，看上去聚在一起像是在聊天，晏舒看衣服觉得眼熟，脑海里突然想起耗子给他看的六班班服，好像定下来的就是棒球服。而坐在前面的吴昊，看到大片六班人聚在一起，不假思索大喊：“兄弟们，来看六班密谋！”

　　晏舒：“？”

　　什么玩意儿？

　　晏舒刚想着这种话术谁信，谁知下一秒，自己的窗边就挤满了人。不止自己窗边，所有靠墙这边坐的学生都遭了殃。人都是八卦的，哪怕已经看不到窗外究竟有没有人，但一句密谋已经吸引全班的注意力。人群不停往窗边涌，晏舒躲闪不了，直接被撞在墙上。

　　陈珂：“在哪？”

　　邱瑞宇右手还握着黑笔，他费劲用脆弱的黑笔头抵着墙，他语气罕见带着点奔溃：“后面别挤了。”

　　晏舒被抵在狭小的空间里，双腿紧贴在墙上，穿着拖鞋的右脚向上不自主翘起，小腿被裴秋撑着，裴秋右手帮他稳住身体，左手支起一片狭小的空间。裴秋背部用力，牢牢将晏舒护在怀里。

　　晏舒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神情，他仰头只能看到裴秋线条流畅的下巴，胸腔振鸣，裴秋说话语气带着笑意：“你们一个两个别挤到我同桌了。”

　　现在人群演变已经不再是看六班人，反而开始暗中较劲。好像不挤进人堆里，就不能证明自己的吃瓜实力。勉强被裴秋护住的晏舒：“……”

　　很不好。

　　最后还是三三进班，将那搅成一团的人群解开。

　　莫先挑眉摸着自己的胡子：“一个两个那么精神，考试一定考好喽？”

　　“当然！”

　　全班人大声回应他，莫先见学生那么积极，也提起兴致，他大手一挥大方开口：“如果你们考试考好了，我现在可以和你们说，考好了，我就满足你们一个愿望。”像是觉得自己说的太绝对，他接着补充，“太过分不行，但比如买一点吃的看看电影，这钱老师还是出的起。”

　　他提到吃的，一班的眼睛亮了。而接下来的电影直接点燃所有人的热情，毕竟吃的说不准，但电影一定可以。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同桌。你怎么不看我？”

　　晏舒手臂上的擦伤隐隐作痛，他听着耳边的裴秋搭话，他才偏头说：“看你干什么？”

　　“聊天呗。”裴秋说的理所当然，晏舒瞥了他一眼，不想说话。他现在聊天已经被裴秋训练出来了，上次去办公室还被三三打趣被话唠传染。

　　晏舒低头，他伤口恢复还算不错，抹着药膏没有发炎。就是擦伤面积大，不容易结疤，他正想着那一大片擦伤，考试手臂在桌面上如何摆放。就突然觉得后颈一热，下一秒，裴秋手指贴上来。

　　“怎么了？”

　　“同桌，你这里有个伤口。”

　　晏舒低头的后脖颈上，有一个伤口，像是被划的，拇指盖大小，正因为晏舒的动作，有血顺着流下来。晏舒听到他的话，手刚想去摸就被裴秋阻止。

　　他想想说：“可能昨天伤的。”

　　下颚被食指划过的感觉，有点微妙。晏舒眯眼，裴秋不轻不重地，用食指拇指捏着他的下颚，止住他抬头动作。裴秋空出的手抹过伤口旁边的肌肤，晏舒觉得有点痒，他刚想缩脖子，就被裴秋挡住。后颈长时间暴露在裴秋眼下，被他细细打量，晏舒有点不自在。

　　衣领被折起，后背大片肌肤露出，为了避免血迹弄脏衬衫衣领，裴秋折的很慢，晏舒觉得有点痒。

　　衬衫和皮肤，说不清谁更白一点。

　　血液凝固的时间很慢，晏舒见裴秋松手，不由松了口气，刚刚那种感觉，自己脆弱的部位被他人看着，他感觉自己汗毛都要立起来。他掩饰着轻咳一声。三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哪怕已经是考试前一小时，现在班里大多人都还在认真准备，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个角落。

　　裴秋拿出一片创可贴，刚想给晏舒贴上，突然想到会不会太单调。便开始拿黑笔在上边开始作画。看着他一切行动的晏舒：“？”

　　“看。”

　　被举起的创可贴，棕色的胶带上被画了一个扭曲的火柴小人，而画出这一切的灵魂画手晏自信秋，将自己手中的创可贴展示给晏舒看：“同桌，好看吗？”

　　晏舒眯着眼，只能看到一片扭曲是黑线，既不小人又不长腿，没有任何被夸奖的优势。他见裴秋一脸自豪，犹豫着手指向火柴人的脸上：“这是在干什么？”

　　裴秋表情不变：“超了条线，画画的小失误。同桌，别在意这些细节。”

　　晏舒看着这条线贯穿小人书脸，有点夸不下去。就在他沉默的时候，裴秋干脆手一挥，一团乱线出现在创可贴上。晏舒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个有什么意义，他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裴秋说：“叼着玫瑰的火柴人，新鲜出炉。”

　　玫瑰……

　　晏舒：“……”

　　隔行如隔山，祝你成功。

　　最后，那个创可贴，还是贴在晏舒后颈上。

　　.

　　考试开始。

　　按成绩分考场的二中，晏舒裴秋两人这次考试不在同一个地方。晏舒接管上回裴秋的风水宝地，坐在角落后面，晏舒打量了一下这个角落，视线定格在前方时，突然一顿。不知是哪个人才，在黑板的上方，老师视线的死角，贴了张大哭的表情包。文子是：想鼠的风还是吹向教室。

　　晏舒看着这个表情包，嘴角上扬，他克制着不发出声音影响他人。他看着前桌窗边的狐狸葡萄，他想的确是风水宝地，哪怕是在倒数第二排的他都没发现。

　　随着监考老师进入考场，广播里传出考前播放音，男监考官踏入教室。

　　考试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