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朋友》鸠游

43、横幅

　　急促的呼吸在室内响起，裴秋平复着呼吸，一门之隔的走廊闹哄哄的，就像有什么事情发生正在起哄。两人没开宿舍灯，现在这个时间点正好卡在关灯上床的时间，尖锐的哨子响起，楼梯口传来脚步声，随着脚步声的出现，走廊恢复安静。

　　晏舒没动，听到哨子声，他就知道大概是巡查舍管大叔在巡查，二中宿舍检查都是交给舍管评分，老师是从来不管这些事，现在他平复呼吸，才发现他们逃跑的时候，也是有哨子声。

　　带着哨子，还在小树林那……晏舒眼前突然浮现那只漂亮的三花，所以那时候来的人，大概是保安。

　　裴秋背抵着门，将门锁上，走廊上的光亮透过门上的玻璃照在晏舒的身上，晏舒试探性向前走几步，裴秋靠着门，冲晏舒摇头，意思是不要过来。

　　下一秒，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晏舒屏住呼吸，玻璃窗口舍管大叔一闪而过的光头，在灯光下异常显眼。两人都没有动作，脚步回荡在走廊上。裴秋闭上眼，他就贴着门板，晏舒看到舍管停在他们门板前面，他们离舍管只有一步之遥。谁都没有动作，晏舒缓慢压低自己的身体，确保自己不被外面的人看到。

　　舍管动动脚步，他还有点困，透过玻璃，他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他揉着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此时看着普通的门板，他接着开始巡查，他声音带着没睡醒的哑意：“不要乱跑，都上床睡觉去。”

　　从声音就能听出来，舍管大叔很困。

　　脚步声慢慢走远，过了一会儿，只听啪——的一声。

　　突如其来的灯光让晏舒眯起眼，裴秋动动肩颈，他扶着晏舒站起来，一副寻求夸奖的样子：“同桌，我跑得快吗？”

　　“快。”

　　是真的很快，他们几乎是最快那波跑到宿舍的人，晏舒坐到位子上，将桌下的矿泉水递给裴秋，他常喝水，为了方便，便准备一些水放在宿舍，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他扭开瓶盖，心还是跳的很快，他跑得太仓促，呼吸不稳。直到冰凉的水顺着喉管流下，他才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发现的？”

　　当时的场景比较混乱，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比起后来的哨子声和所谓老师到来引起惊吓，裴秋突然带着他跑步才是让他心跳不稳的罪魁祸首。

　　“后来来的应该是保安。”

　　裴秋喝了口水，他点头肯定晏舒的猜测，他坐在座位上，调转椅子看着晏舒，轻声说：“我听到了猫叫。”

　　当时的现场的确很混乱，他原本正想给同桌来点封建迷信，说点什么。就听到细弱的猫叫，说不出是幻听还是本能，他第一时间抓着晏舒的手，开始奔跑。而之后的出现的哨子声，竟然让他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我们第一次找猫的时候，猫好像也是在保安面前叫。我们这算运气好吧。”

　　晏舒作出总结：“猫猫立大功？”

　　裴秋第一次听他说叠词，突然觉得好可爱。他又喝了口水，低笑着说：“算是吧。”他见晏舒低头喝水平复呼吸，舒出一口气。今晚的流程总的来说还是很简单的，但他回想起来却觉得混乱。也许是太多太多人了。但在这一片混乱中，他记得最清楚的，反而是晏舒回握着他的手，两人前后换位那一刻。

　　他看着同桌跑在他前面，心突然觉得发胀。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如果晏舒再握久一点，也许就会发现他手掌已经微微冒汗。他随意甩甩手，想要把手掌中还残留的触感甩掉。

　　晏舒平复完呼吸，他将手中的瓶子放下，他看着裴秋没动：“你先洗澡？”

　　裴秋摆摆手。

　　他点头，起身拿起衣服走向浴室。

　　裴秋打开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表白墙上已经炸了，一个名为捉鱼行动的帖子下面留言已经突破三百人，人数还有向上上涨的趋势。

　　【我宣布捉鱼行动取得大突破。】

　　【楼上讲讲呗，吊人胃口算什么本事。】

　　【明天就会有结果，学校会出手整顿。】

　　【吓死我了，兄弟们！要不是我……】

　　越来越多的谜语人发言留贴，看来不止两个班过去。裴秋托着下巴，正在思索还有什么人的时候，晏舒就从浴室里出来，裴秋将手机展示给他看：“同桌看。”

　　晏舒看了一眼，就失去兴趣。

　　“大考前，学生都会去那里拜拜，这很正常。”他将帖子解释给裴秋听，这个估计是有人故意说点模拟两可的话博关注。现在这种天气，头发都干得很快。在晏舒等头发干的时候，裴秋便准备去洗澡。晏舒打开软件，吴昊发来消息。

　　吴昊：【晏哥，你和裴神怎么样。】

　　晏舒：【跑掉了。】

　　确认完一班都没事，晏舒就将手机丢到一旁准备上床睡觉。裴秋进来时，晏舒已经躺在床上，他将宿舍内的灯关掉。

　　一切都没有发生，但晏舒裴秋都知道，学校肯定知道昨晚的事情。果然，下午一班就出现一个横幅，作为班长的邱瑞宇指挥学生将横幅挂起来。

　　“这什么玩意儿？”

　　“三三定的？”

　　……

　　各种各样的猜测出现，甚至还有更离谱关于保安如何靠横幅一天攻占二中，邱瑞宇听到这话连忙解释说：“这些横幅每个班都有，都是从校长室拿过来的。”

　　一听校长室这词，所有人不吱声了，随着横幅缓缓打开，一串大字出现在众人面前。

　　【拒绝封建迷信，从我做起。】

　　裴秋看着想笑，昨晚同桌说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同桌，你和校长一定很有共同话题。”他们两人都没去凑热闹，裴秋是因为大概猜到横幅的作用，而晏舒纯粹是不想去。

　　晏舒听到他说话，没睁眼，只嗯了一声。

　　吴昊窜进班级，带回一个消息：“我们订的衣服下午就到。”他回到座位，就见后面白墙上多出一个横幅。他转头，见裴秋坐着问：“裴神，这横幅谁弄的的？那人真是个人才！”

　　“校长。”裴秋见他手上还带着什么东西，问：“出校门了？”

　　吴昊点头：“我妈带我妹来看我，顺便和我商量一下，她想带我妹去外公家。快要父亲节了，带我妹回去，给他们老人看看。”

　　裴秋算算时间，的确是这样，他想起吴昊曾经说过的姨父一家……

　　“没关系吗？”

　　听到这话，吴昊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他说：“这倒还好，只是老人受不了，他儿子就是这时候没的。”

　　裴秋不再说话，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

　　晏舒睁开眼睛，他拍拍吴昊的肩膀，吴昊很快就振作起来，他想起妹妹说：“我妹临走还说回来给我带花呢。”

　　“那挺好。”

　　中午，校长室门口。

　　王校长坐在椅子上，他吹着茶杯上的漂浮的茶叶，招呼着晏舒坐下。

　　“假期怎么样?”

　　晏舒斟酌片刻，如实告诉他：“很好，我和裴秋去海边旅行了。”

　　王晓明很少在他那听到这种词汇，他笑眯眯喝着茶：“这个词，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说。”

　　“是的。我也很……惊讶。”晏舒将自己的感受剖析出来，他也是旅行完才发现，那个海边吹拂的海风，还有阳光下两人笑脸，好像真的很愉快。不过旅行后，就很会时常想念。他想起裴秋脸凑到跟前，两人之间的贴面礼，他手下意识想抬起，但还是忍住了。

　　王校长注意到他手微动，将茶杯推到他跟前，他由衷感叹：“你能这样真是太好了。”他第一次见到晏舒，就知道这是个很沉稳的孩子，他眼里很少出现什么情绪，甚至还有不符合年纪的成熟。

　　这不是什么好事，这说明他需要花费比常人更多的精力，才能让自己走出束缚自己的阴影。

　　钻牛角尖不可怕，可怕的是聪明人的钻牛角尖。

　　“你这样很好。”

　　晏舒喝了口茶，他现在在这里喝茶久了，也能品出一点好坏，今天茶水回甘格外长，王晓明注意到他的目光，笑着解释说：“雨前龙井，这茶我今年忙，没去买。今年你爸爸送点过来。”

　　“茶？”晏舒蹙眉，他在家没见过晏津言喝茶，也许是他们相处时间太少，他只知道咖啡机家里倒是有。

　　王晓明知道他的意思，对于他这个得意门生，他是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谁都有嘴，怎么就不肯好好讲话呢？

　　“你知道吗？你爸他公司的男性产假，这算是我们市第一个这么做的公司。”

　　晏舒没说话，他不知道这件事，他对于晏父了解很少，只知道他很忙，除了在开出租车司机口中得知他是个好人，他再没有过多了解。

　　看着眼前陷入沉默的晏舒，王晓明没有多说，他喝了口茶，调开话题：“你们班那个横幅收到了吗？”

　　“已经贴上了。”

　　王晓明叹气：“也不知道你们孩子是怎么想的，学了那么多年社会主义思想，怎么好好的孩子，跑去上香了呢？”

　　晏舒没说话，作为学生群体人员之一，他现在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好在说着的王校长，只是有点无奈，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学生想靠玄学考个好成绩。

　　晏舒回到教室，教室已经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订的班服最后还是数字衬衫，班服的厂家是一班的一个孩子家长，听到孩子要订班服，最后给的价格当然十分实惠。他走到座位上的时候，裴秋已经拿着班服在面前比划，见晏舒走到面前，他干脆隔空将班服对着晏舒开始比划。

　　晏舒见他的桌上已经多了一件衣服：“你帮我拿的衣服？”

　　裴秋报出一个码数：“和我一样，没错吧。”

　　晏舒随意点头，他坐回座位，拉着衬衫，质量很好，摸着料子很柔软，只是上面的数字实在花眼，他秉持着眼不见不心烦的架势，直接将衣服塞到桌洞里。

　　裴秋学着他的样子，将衣服塞到桌洞。

　　“我们考试流程公布了，本周日开考，和高考差不多的规格，考三天。”

　　“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