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朋友》鸠游

41、贴面

　　放假回来，他刚走进一班，便见班里照例是趴倒一大片。唯一几个睁眼的，还都是萎靡不振补着作业，看着就很困。作为唯一几个不犯困的人，他路过邱瑞宇时，难得见邱瑞宇低头打哈欠，落座后，前面的吴昊，半撑着脑袋，他眼睁睁看着吴昊手一松，脑袋直接重重砸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

　　听着就很痛。

　　邱瑞宇看着他神情还有点恍惚，他慢一拍缓过神：“晏哥，早上好。”

　　“早上好。”见邱瑞宇低头揉眼睛，晏舒没有打扰他。

　　这就导致裴秋过来的时候，全班人都趴倒一大片。一眼望过去，只有最后排的晏舒端坐在桌子上，格外显眼。

　　“同桌，早上好。”裴秋轻手轻脚走进班级，他小声冲晏舒打招呼。

　　“早上好。”

　　晏舒点头，他看着前面趴着的两人，又看着远处的陈珂等人，眯着眼睛思索：“他们放假干什么了？这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困？”

　　“大概是做贼去了。”

　　晏舒靠在身后的桌子，他仰起脖子，露出漂亮的喉结，这个动作平白给他添了几分颓废。

　　像是一直坚强的人，突然失去所有信心。

　　裴秋挑眉，他直觉告诉自己，晏舒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但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问。他将书包里的作业放到邱瑞宇旁边，看着晏舒眼里的血丝，不再犹豫：“同桌，怎么一晚上没见，你就变成这样？”

　　“变成怎样？”

　　裴秋说不出是什么改变，他只是觉得他的同桌好像，突然变回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样，冷淡不近人情。不过，他看着晏舒的琥珀色眼睛，初见的冷淡被打碎，像是一泓池水，带着鲜活的活力他知道他的同桌还是以前的那个样子，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只是需要一点小手段。

　　他看着晏舒身边低密的气氛，想起出门时，特意向妈妈要的糕点：“吃早饭吗？”

　　“……没。”他早上起来的时候，晏父已经去往公司，他好像自己把公司当成家，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晏舒回来这么久，也只见过他三次。

　　一次接他回国。

　　一次给他做鸡汤。

　　最后一次，便是昨晚。

　　说不出是什么感情，对于晏父回避性的行为，他的第一的想法反而是松了一口气，见到晏津言的第一面，他看着眼前的男人，两双相似的琥珀色眸子相对，眼里是一样的冷淡疏离，再次相见，他就知道晏父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男人。

　　记忆里他好像是一个很善谈的人。可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时间只是没有给他的容貌发生变化，但性格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真奇怪，明明那么多年两人没见过面，可是面对血缘这种奇妙的东西，他们两人再次相见，冥冥之中，好像性格好像都是相似的。

　　但他好像没有意识到。

　　思绪回拢，鼻尖传来栀子花的气息，缠绵在鼻尖，很香。应该是绿豆糕里掺了栀子花。糕点被裴秋拿在手里，抬手递给晏舒。

　　糕点入口很绵密，带着浓郁的栀子花气息，让他想起昨晚睡梦中，出现的若有若无的香气。

　　昨夜，半梦半醒，他睡在栀子花的梦境中，现在，他吃着栀子花味道的糕点，突然觉得之前一切坏情绪都被安抚下来。

　　裴秋从包里掏出一个木制相框，他将相框递给晏舒。打印出来两人的照片安放在里面，晏舒拇指划过照片上他的脸。

　　有点恍惚，原来我那时候，笑得这么开心吗？

　　“我昨天找了照相馆洗出来了。顺便买了相框，这么样？还不错吧。”

　　晏舒将手里的照片看了又看，他轻轻将相框放在桌洞里，点头：“很好看，品味不错。”

　　说话的气息里都带着栀子花的味道。

　　随着高考落下帷幕，晏舒他们班老师又开始新一轮的忙碌，押题组卷讨论，他们都希望能从那些高考题里，找到一点共性之处，最好能押中明年的高考题。

　　随着莫先进班，宣布即将月考的消息，晏舒并不意外。事实上，过了将近一周二中才宣布考试，按照二号考试的纪录，还不考试更让人意外。

　　回到宿舍，晏舒刚坐下来，身旁的裴秋就搬着椅子，很自然在他旁边坐下。

　　裴秋伸出一只手，掌心上面是传阅的一幅照片，晏舒不知道这些照片是怎么选上单，他只知道看着这些不是露肩就是紧身的衣服，有点咂舌，大概就是品味究竟是如何从恐龙玩偶服，突然跳到带着破洞的杀马特T恤。

　　他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干脆扭过头去，生怕看到什么污染到自己的眼睛。裴秋像是知道他的动作，将手上的照片更好映入他的视野。

　　“同桌，挑一件。”

　　晏舒叹口气，他也没想到，吴昊邱瑞宇他们放假回来，那么困竟然是因为去衣服批发场逛得太累。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在放假的时候，一班有几人和六班发生矛盾，为了表达自己班级的团结友爱之情，一班打算为自己班级买一个明面上的班服。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全班通过，最后就他和裴秋两人不知道，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一件服装而已。

　　照片被他翻的哗哗响，过了很久，他才挑出一件数字衬衫，虽然衬衫约有点花哨，但在那堆奇异的服装内，已经是最普通不起眼的衣服了。

　　裴秋看他挑衣服，看得兴致勃勃，晏舒想如果衣服在面前，裴秋可能早就拿衣服放在自己面前比划。

　　“同桌，我推荐你穿这个。”

　　手指下是熟悉的绿色的悲伤蛙，看着那个大头，晏舒就想起三三被打横抱起的画面，光是想想，便十分辣眼睛，晏舒面无表情。

　　“滚。”

　　裴秋脸上还带着笑，他看着晏舒拿出许久没有的本子，正在上边涂涂画画，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晏舒画画的本子，旅行结束后，还是第一次看到它，裴秋有点不习惯。

　　晏舒显然也注意到这种不习惯，他之前安定太久，现在手上拿拿着本子，大脑却一片空白，他揉揉眼睛。

　　裴秋注意到他眼底的淡淡血丝，他探身凑近观察看着晏舒，晏舒习惯他时不时的小动作，没动。

　　“同桌，你昨晚熬夜了？”

　　“没睡好。”晏舒手上的笔停住。他最近睡眠不是很好，闭眼就是手机上那则消息，他轻叹口气。没说话，他刚刚停笔的幅度很浅，但裴秋还是注意到了，他余光瞥向晏舒手上的笔，语气还带着调侃。

　　“同桌，你需要再去旅行。”

　　听着他说的话，晏舒眼前便浮现碧色的大海和细软的沙滩，只是离开不久，便开始想念，他眯着眼半真半假：“也许是吧。”

　　下一秒，面前便贴着一个温柔。

　　——裴秋脸贴上来了。

　　两人靠得太近，晏舒眼底的惊愕裴秋看得清清楚楚，裴秋带着不知名的得意，宿舍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空调的运作发出轻微响声。

　　“这种感觉就挺像海风的。”

　　他说话好像就在晏舒耳边响起，晏舒脸都僵了，裴秋近距离看着晏舒，因为惊讶，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放大。

　　就挺像猫了。

　　过了一会儿，晏舒推开裴秋，裴秋顺着他的力道后退，耸肩说：“同桌，这感觉不像吗？”

　　晏舒狠狠擦着脸，温热的触感迟迟不散。但他也知道，这不算什么，他安慰自己，男生间的触碰很常见。过了一会儿，他说：“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贴面礼像海风吹拂脸庞。

　　“这叫惊喜。”

　　晏舒脸麻了，他不想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