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朋友》鸠游

14、卫青

　　卫青压低中心，开始频繁试探防守，他脚下重心变化极快，一个大幅度晃肩，脚下重心转移，就将球运向另一侧，晏舒始终紧紧跟着他，如果说卫青动作极快那么他动作可以用行云流水来形容，一班发出巨大欢呼，卫青能感觉到晏舒目光锐利盯在篮球上。

　　卫青原本斜前侧交叉是做不成了，晏舒伸手想截断他手中的篮球，卫青反应极快，一个背后转身，篮球擦过晏舒的指尖。

　　围观的同学都发出尖叫，吴昊不懂篮球，但看短时间那么多动作，也能感觉到比赛的激烈，他看着卫青，问裴秋：“裴神，你说晏哥能赢吗？”

　　裴秋看着晏舒，他刚刚一个侧身挡住卫青的侧步，他看着晏舒深吸口气，轻松说：“相信同桌。”

　　卫青一个瞬间急停，接着向右侧虚晃，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一个假动作，可下一秒卫青便一个链接后背，接着交叉后侧步，动作极其流利。

　　眼见卫青伸手投篮，围观的六班发出惊呼声，下一秒就见晏舒高高跳起。

　　围观的人睁大眼，裴秋看着晏舒高高挑起，像是慢镜头一般，裴秋见他同桌平时都是安静的，从来没见他跳那么高，眼见他跳高双腿离地几乎一米，校裤随着重心向上，露出半截又直又长的腿腹。

　　吴昊嘴巴张大呈‘O’形，几乎能放下一个鸡蛋。

　　嘭！

　　篮球被拦下，晏舒轻松落地，他的姿态轻易，像是摆脱重力的羽毛，随着他的落地。人群爆发出巨大尖叫。

　　“啊啊啊……”

　　还有鼓掌和口哨声。

　　只是一场校内的比赛，却激烈的让人挪不开眼，钱然激动走到晏舒他们中间说：“我很久没看到这么好的比赛了。”这是真的，在高中，别说篮球比赛，就连简单的体育运动都见不到了。

　　吴昊激动得满脸通红，他手拍得最响：“操，晏哥流弊！”

　　裴秋正想说什么，就见一个人气冲冲往这跑来。他身材臃肿，这样看有点跑步鸭子的滑稽感。

　　而随着他的到来，在场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李正辉脸上还带着跑步的汗水，他一脸得意望着篮球场中心的晏舒，厉声质问：“谁允许你们打篮球的？谁允许的？”谁都能看出来，他是在和晏舒说话。

　　钱然上前：“李老师，这场比赛是我同意的，而且……”

　　李正辉打断他的话：“出了问题你能负责吗？”

　　钱然对他的暴喝一脸平静：“我能。”

　　李正辉准备说出口的话顿时停住，像吃了苍蝇，脸色由红转黄，再转黑。

　　“哼——”有人忍不住笑出声，被李正辉狠狠瞪眼，吴昊仗着站在邱瑞宇身后，李正辉看不到他，他笑得露出八颗牙齿：“没想到我们老钱讲话那么利索。”

　　李正辉死死瞪着晏舒冷哼：“不学习，整天不干正经事，还带坏同学。”他什么都没问，似乎一口咬定晏舒就是带坏同学的真凶。

　　晏舒没有说话，李正辉以为他是心虚了，他趾高气昂说：“别自己自甘堕落，还带坏同学。”

　　裴秋听得皱起眉，这种打击学生的话非常让人引起不适。一班瞪李正辉快喷火了，吴昊张口就想说什么，但被邱瑞宇拉住了。

　　他不解回头：“明明……”

　　邱瑞宇将食指比在嘴唇上：“嘘。”

　　裴秋冷静说：“我们都知道，但我们不能说，这有推锅的嫌疑，你明白吗？”

　　操场中间，李正辉长期的不满终于被抚平，他正准备开口让晏舒下课去他办公室，一直站在旁边的卫青突然开口。

　　“李老师，是我邀请晏舒同学打篮球。“

　　晏舒诧异转头，卫青还是那副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

　　李正辉是知道卫青的，刚得市里的田径比赛一等奖，把二中盼了五年的金奖给抱回来，是主任心中的金疙瘩，他自然是没办法说什么。

　　他悻悻说：“那下次不要打篮球了，容易受伤。”

　　此时下课铃也响了，李正辉背着手，快步走向综合楼。

　　裴秋带着外套走过来，晏舒接过外套，旁边的卫青已经带着几个人走远了。

　　吴昊看着卫青的背影喃喃：“没想到他还是个好人。”

　　晏舒穿上外套：“的确。”他很意外卫青帮他开口说话，如果卫青真的讨厌自己，那为什么还要帮忙？他想不明白，对于人际关系简单的他来说，思考这些是很废时间的一件事，晏舒索性不再想这件事。

　　“上课去了。”他走在前面说。

　　另一边，卫青带着同学向教学楼走去。

　　有人实在忍不住问：“卫哥，你为什么替那晏舒说话？你不是不喜欢那人吗？”

　　“对啊，但这和那李玩意儿没关系，你喜欢那玩意儿？”

　　“操，那也是。”那人眼珠子一转又说：“那卫哥你可以直接拿成绩跟他比啊？听说晏舒黑榜首位。”

　　裴秋看了那人很久，久到把那人看得浑身不自在，他摸上脸：“卫哥，你看我干嘛？”

　　“只是感觉头一回看清你。”卫青看他一会儿，“我觉得用自己擅长的领域，去对别人不擅长的地方，是一件很没品的事”

　　.

　　下午照例是自习。

　　二中的自习课特别多。他们这种学校基本都是提前学的，高一就已经将高二课程学完了，等到学生进入高二，就已经开始复习了，特别是现在已经高二下学期。

　　时间在沙沙写字声中缓缓流淌。

　　晏舒他还在画那些杂乱的线条，他还是没有思绪。

　　他叹口气，视线转向窗外。

　　二中的绿化很好，从他这里能看到远处漂亮的红枫林，还有掩在林荫的鹅卵石小道。此时空气中已经没有杨絮了，只能看到低矮灌木中，有白色的纤维。

　　夕阳西下，玫瑰渐变色的晚霞铺满半空，像副漂亮的油画，云是没有边界的，有形无边，模糊描着一层金边，堆叠在一起，很壮观。

　　裴秋靠近晏舒说：“同桌拉开窗帘。”

　　哗——

　　窗帘被拉开，听到动静的同学下意识侧头看向窗外。

　　“哇！”

　　“好漂亮。”

　　各处惊叹声从教室四处响起，晏舒安静看着眼前的晚霞，脑海里突然出现似曾相识的一幕。

　　那时候好像也是傍晚，他在一个有破沙发的巷口，他好像坐在破沙发上面，那时候他太累了，已经走了很久的路，四处也没什么人，一只不知从哪跑出来的猫卧在他的膝盖上。

　　柔软温热，带着潮意的鼻尖呼出热气，他抚摸着猫咪喜欢的下巴、后背和腹部,它嘴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带着小动物特有的阳光晒过的皮毛味，柔软的尾巴绕在他的手臂上。

　　“You're very cute.”晏舒五指张开，给猫梳理打结的毛发。空气里弥漫着面包的香气，他鼻子嗅嗅，捂住自己的小肚子，不哭不闹，安静等人来找他。

　　晚霞铺展开，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I found you.”

　　“同桌——”

　　晏舒突然惊醒，他看着眼前在他面前张开的十指。

　　裴秋收回手，他已经靠得很近了，两人说话几乎只有一拳距离，他看晏舒望着窗外不知想什么，调笑说：“发什么呆？”

　　晏舒捂住头，拇指揉着太阳穴：“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侧目，窗外的晚霞依旧温柔看着他，柔软坚定，和记忆中似乎没什么区别。

　　“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他闭上眼，好似还能听到猫咪规律的呼噜声。

　　他突然问：“你家猫怎么样？”

　　裴秋写字的手顿了一下，他认真思考片刻，说：“不给摸给抱给亲亲，有点调皮，喜欢在家里到处乱跑，破坏东西，尤其喜欢在沙发上挠爪子，如果我要抱他，会推开我的手，”

　　晏舒笑了，他想起刚刚那只猫，记忆只停留在最后一个人来找他，也不知道那只猫最后怎么样，他说：“但你应该很喜欢它。”

　　“对。”裴秋点头，他的声音很轻，但很骄傲。

　　“它再怎么样，也是我的猫。”

　　我的……晏舒无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似乎有魔力，在唇齿间缠绵，就让人心中不停充满快乐。他手摸上心脏，好像很久之前，也有东西，一直属于自己。

　　下课，季黎的同桌早知道，也就是周晓他窜上讲台，向一班学生宣布：“这回考试，我们班裴秋考了全年级第一，恭喜我们裴神！”

　　剩余在学生教室内的都热烈鼓掌，吴昊举起大拇指，神色非常激动：“我们一班，终于也出现一个年纪第一了。裴神你不知道，我们年纪第二都拿过，就没拿过第一。”

　　“谢谢。”裴秋手往下压，“低调。”

　　周晓从讲台上下来，手上拿着一沓券和糖。他解释说：“三三让我带给你的，就餐券和奖励的糖。”

　　裴秋用眼估摸着券的数量，将糖果接过，没有拿券，他说：“你把券跟大家发发，看数量应该够了。”

　　“这，这多不好意思。”周晓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上却飞快把券抓回去。

　　“估计三三这次也是高兴狠了，把自己的券也抓给你了。”晏舒看着券的厚度，考试第一名都会有学校安排的奖励，但不会有这么夸张说数量，他看着也有五十张了。

　　“应该是的。”裴秋也看出数量的不对劲，他将糖盒递给晏舒问：“要尝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