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小夫妻（美食）》游戏每天

87、舒芙蕾（二）

　　今日的烤鸭售卖可以说是大获成功，为了犒劳食堂众人近日的辛苦，乔颜还特意去外头酒楼定了上好的桃花醉来庆功，虽说学府明令禁止学生不能饮酒，可却也没说庖厨师傅们不能小酌几杯散散心呐。

　　后院之中，挪来几个大桌案拼凑一桌，香喷喷的烤鸭一上了桌，顿时吸足了存在感，那些早就晓得烤鸭风味的杂役和帮工脸上现下可没有平淡的样，一个个眼珠子仿佛黏在烤鸭上头了一般，看来众人都这般反应，乔颜笑眯眯的点点头，成了，日后等到食堂发扬光大了，就能成为首席的招牌菜。

　　这一强力针打的快准狠，别的不说，这回食堂的广告宣传，可是广的很，打食堂做出头一盘烤鸭的时候，孟师傅就着手让杂役提早去给苏策送去了两盘，临了见面交差之后还说是乔典膳研发出一道新美食，特来让祭酒大人尝尝，看看，人家这处事作风，不仅在学府老大面前刷了一波，还点一下烤鸭的制作人是谁，这简直就一箭双雕，自然这事乔颜是不知情的，只因着孟师傅觉着乔颜性情内敛，定不会让人宣扬这是自己做出来的烤鸭，可作为一个庖厨，实在不忍这般佳肴就此沉寂，这等珍馐应当被载入传世菜谱之中，供世人传颂。

　　可孟师傅不晓得苏策除了是个老饕之外，还有个兴趣，就是自己得了美食会忍不住寻人来炫耀一番，那一日，苏策尝了烤鸭之后惊为天人，本着好事一起分享的原则，将每日上报的折子里添了几句，哎，当祭酒就是不好咋咋之类的，每回食堂都有吃不完的美食差些就让他犯了困难选择症之类，今日又吃了一道名为烤鸭的珍馐，直从精致的外皮到细腻的口感，尤其是那蘸上酱汁的鸭肉吃着焦中带香，卷上一张荷叶饼，正正适宜，零零散散写全乎竟然占下了折子的一大半，最后还觉着不大够，又续了一回，这烤鸭当真是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佳品，还细心的建议韶南帝将此味珍馐记录入册。

　　而这一天收到奏折的韶南帝一如既往的翻开折子，一看是自家老师上的折子，还当是商讨今年选官考试的事来，没成想只看完前三张，后头势头一改，描述起自己舒坦的学府生活来了，虽说捏住折子的手都已经绷出青筋来了，但还是按捺住燥意将奏折看完了，尤其在烤鸭那一部分的描写停了好大一会儿，连连看了好几回，眉头时紧时皱，惊的被喊话的官员还当韶南帝看了下头送来的折子心情不悦了。

　　韶南帝将折子放下，喘了口气，真，真羡慕啊，老师的学院生活过得真是风生水起，他就.....

　　看着桌案上头摆了半人高的奏折，烦闷的拿出一个折子来看，这本折子是前些年的探花郎写的，平时写的折子以简洁轻快的文风在一众折子中一骑绝尘，是韶南帝素日里最看好的一类，没有阿谀奉承的华丽辞藻，也没有冗长的闲言杂语，可就自打看了苏策递来的折子之后，竟是看了一段话的功夫思绪都能跑偏到烤鸭上头，想的远些还暗自猜测这烤鸭的味道是不是那么好。

　　自家老师可是出了名的好吃，无论是哪家酒楼的名菜，还是闻名已久的厨子也没得到苏策这般高的评价，只听了苏策这般夸赞一道吃食，饶是韶南帝都动了恻隐之心，嗯，想丢了这盘烂摊子吃美食去。

　　“唉。”捏着折子显得很是垂头丧气的韶南帝成功引起了乔父的注意。

　　乔父作为大理寺卿，手下管的案件大大小小可都快积成堆了，前些时候，淮南那一块官员贪墨事件，更是裁掉了不少的大小官员，如今朝廷各部人手都是不够用的，就拿户部来说吧，那是一个人顶三个人用的，就连户部尚书连着一旬都未落家一回了，而他所管的大理寺局面更加凄惨，学习律法的学生本就少，前些时候刚通过讲坛骗来，呸，是加入了一些新血液，舒坦日子还没过够几天呐，淮南那边一群掉价的竟然贪去了修建大运河的维修资金，更是以次充好，抓了一个大的，没成想又拽下一群，就那淮南官场一时间乱作一团，照常这事朝廷派去的钦差大臣一人便能解决了，可那边偏偏又遇着运河破损的事来，水位上涨连着淹了好几个良田，百姓受灾也是不轻，好好一个惩治贪官之旅硬是成了救灾之行，偏生这位钦差大人又不会水治，只得奏明圣上，批了几个才干过来，才稳住局面。

　　以至于造成这样的后果，就是各部人手空缺，作为大周中心的各部更是为了快些解决淮南之灾，恨不得一人掰成两半用，照这样看，其实大理寺那边还行，偏偏就是在大朝会的时候，晋文公竟然跳出来分析淮南官场腐败的原因，说的还头头是道，光看那眼底泛起的乌青，就晓得晋文公为了这事费了多大的功夫，浩浩荡荡说了一通，深入剖析了原因，还是大周律法不为人民所知，若是依法可度，人人懂法，还会发生这等局面嘛。

　　这回，平时看不惯他的乔父竟是对他也有些另眼相看，当然，只是在晋文公说的前半部分来说，只因晋文公说了后半部分，想要大理寺那般拨出一些人马到淮南宣讲律学之道，从而让大周百姓都能懂得大周律法，一方面也能敲打一些动了心念的官员。

　　这话堵的乔父不进不退，憋屈的很，人家说的对啊，一方面点出了大周百姓确实对大周律法有不解之处，一方面提出宣讲律法这方案，也是站在国家大事上讲明的，他还是学习律法一道出身的进士，也想为了宣扬律法尽一份力，要不然也不用到了每回讲座的时候还要跟其他部门的人争抢人才啊。

　　可就是这话偏偏是自己死对头提出来的，就是哪哪不舒服，闷的很，可他还做不得反驳，人家做的确实没啥错，还能拒了不成，乔父只得看着对方笑眯眯的耀武扬威，从自己手心里头要走了几个得力猛将。

　　别看只是少了几个人，就几天的光景，偌大一个大理寺从欢颜笑语变成了死气沉沉，就是一向嬉皮笑脸的大理寺少卿，此时也跟掉了几层皮一般，累死累活的，终于在这一天爆发了，乔父顶着压力直冲延英殿，说什么这回也要从韶南帝那头要点人手过来，这日子，他是一天都干不下去了。

　　只见他絮絮叨叨说了好一番话，说的嘴皮子都要磨干了，却瞅见韶南帝唉声叹气的样，拿不准是不是淮南那边的情势不大好，润了润声：“陛下，可是这奏折有什么不妥之处。”

　　话音刚落，韶南帝就反手将奏折盖在桌上，捏捏眉心，看向乔父，才晃过来神，啊，方才一直想着老师写的烤鸭，竟然忘了还有朝臣在场，真是不该，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遂又开口道：“爱卿呐，你今儿是来为了你家大郎的事吧，若是这事就不用谈了，两日后就是学府那头开体课的日子了，不用闹腾了。”

　　话还没说出的乔父听韶南帝提起乔明文的事来，也是不得其解，为了大理寺的好局面，还是应承下来，后两人又因为人手这一问题缠斗了好一会儿，只半刻钟的光景，乔父和颜悦色的出了延英殿，显然是达到了自己的目标，就是韶南帝那头还要咬紧牙关，时不时要经受来自苏策的美食诱惑，又要面对奏折的摧残，当真是心累啊！

　　相比于朝廷上的风起云涌，学府这边可就闹腾许多了。

　　在小小的后院里头，这哪还有什么杂役和庖厨之分，杂役之间人手捏着一块荷叶饼，就着酒水，谈天笑地，孟师傅和杜老时不时因为烤鸭的几种做法产生争执，这如不是乔颜先前透漏好几种的烤鸭制艺，这俩人止不得还闹腾不了。

　　乔颜趁着四周无人，悄咪咪的顺了一杯清酒吸溜一口，甘冽入口，吧唧一下嘴，嗯，没什么滋味，也就用着清爽了一些。

　　偏怪就是她躲在这个角落里头，还被檀云抓了包，只听得檀云大呼小叫，夺了她手里的酒杯就是对乔颜开始了批评教育，说起上回乔颜喝醉了酒还是宿醉，第二天疼了半天才起身，说起话来滔滔不绝，直至她接连讨饶，这事才翻了篇。

　　等到夜半弯月缀于星空之时，整个学府好似坠入了沉寂一边，在学子所在的斋舍附近偶尔有昏暗的烛光在竹林间荡漾，仿佛还能听到索索翻页的声音，显得寂静又美好。

　　于食堂交接的一处小门那，用完吃食，喝得晕头的杂役被人撑着搀回宿舍，号称喝酒能人的大柱也是被人惯的面颊涨红，起身的时候还差些翻了跟头，好在李成扶了他一把，才没酿出什么惨祸来。

　　后厨之中，乔颜并未全程参与的了狂欢，反倒被逮了酒之后探头钻进厨房里头就开始忙活制作舒芙蕾用的面粉，因为要用上淀粉，就要早早的备好省得明日用时手忙脚乱的，因为没有后世先进的工具来辅助，只得用老办法上手啦，虽说用时长了些，好在没有那些个乱七八糟的食品添加剂来。

　　因为烤鸭的推广，大家可都是忙活了，乔颜特让大家伙们享用了美食之后早些回去休息，她还要忙活一些事情，最后食堂落锁定还是要她留下的，巧娘因着是住在府外的，还要早些回家去，也没在学府多耽搁，只和乔颜告了别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急急的往外走，而魏思月也是想留下帮忙打手的，偏生被乔颜堵了回去。

　　院外只有稀疏的碗碟碰撞之声，因为还要收拾桌椅，还是留下几个杂役收拾，檀云担心乔颜翌日早课起晚说啥也留了下来，倒是却让馒头会错了意，连番搬了好几个桌子，憋红了脸也要在檀云面前刷回存在感。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收拾进程大大加快，剩下的也就是一些清洗碗筷的小事来，见馒头还跃跃欲试的时候，檀云噗嗤笑了一声，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帕子递给他笑语道：“还不快擦擦，鼻子头都黑了。”

　　“嘿嘿，”馒头只看着檀云有关心他的意头，别提笑得多开心，只看他傻傻的憨笑，檀云无奈的叹口气，扬手将帕子一角叠起小心细致的擦去灰尘来，不过就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馒头都觉得自己好像就要飞到云层一边，待回了神，脚底轻飘飘的已经接过对方的帕子，笑得都有些傻气。

　　“檀云！！”后厨里头传来乔颜的呼喊声。

　　檀云笑着回头，冲他摆摆手，只听得女子温润好听的语调传入他耳朵：“呆子！”

　　女子嘴角浮起的浅笑好似一抹蜜糖滴在他的心窝，甜滋滋的，就连一旁的人唤他也没个反应，忍的回数多，直把这个愣头扯了回去。

　　檀云和乔颜将收尾工作做全乎准备落锁回去休息的时候，从井边昏暗的墙边慢慢走出一人的身影来，这人手里提着竹篮子，行走间像是还有水迹留在后头，随着动作，竹篮子里头传来碗筷碰撞的声音。

　　乔颜鼓起勇气努力排出脑袋里胡思乱想的鬼怪之流，这时檀云拿了衣物回来诧异的看向来人明朗的问：“李成，你还未走呐？”

　　只听得檀云喊了这人，却是听着生熟的很，但也没多想，食堂本来的杂役就很多，她现在都还没认全呢，很快，男子瘦削的身形缓步走出，显现于月光之下，本来小的三角眼说话的时候还眯成一团，颇有些贼眉鼠眼的样子。

　　李成倒是能说，瞧见檀云在，眼神先是瑟缩了一些后又笑嘻嘻的摆摆手：“哎呀，我这不是去把那些碗筷清洗了一下，这就忘了时辰，檀云姐，这可是要回去了，我这就把碗筷们放在库房，就不耽误你们回去了，落锁的事交给我就成。”

　　做完一天事的乔颜此时只觉得疲惫的紧，左右不过是个落锁的事罢了，交给谁做都成，檀云望着眼下都泛着困意的乔颜，只犹豫了一会儿便向他称谢后走远了。

　　李成笑眯眯的目送乔颜等人身影消失在小路的昏暗角落之后，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刷得变得阴沉，满是无赖的轻萃了一口唾沫，提起手中的竹篮子吊儿郎当的踹开半掩的木门，又是好大一会儿才缓缓走出来，只是先前的无趣表情突然变成了欣喜若狂，一边整着衣袍哼着小调咣当一声把门锁上。

　　食堂边的小道传来打更人的叫喊声一遍遍的吆喝声响彻了周边，因是入夜的缘故，本就没有多少人在巷子里逗留，说起原先大周学府初立这时并不用打更人，可自打发生了一起书舍起火之事，先前还是两府分制的时候这个惯例也是沿用下来一直到现下全新的太尚学府，一方面是为了惊醒灾事，另一方面又是为了巡查学府各区，学子为大周安身立业的基石，自是不能出什么乱子来。

　　这时，负责打更轮值的灰衣老汉和往宿舍去的李成撞到一块。

　　本着自己职事的原则便出言问了一嘴，对方在外逗留许久怎的还没归宿舍的原头之后，李成自是做足了准备，一番答复让人都挑不什么错处来，只见他说话间有理有据，又听得对方又是刚进食堂的杂役，怕是还未摸清学府的规律呐，两人只攀谈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开各干各的事去了。

　　做这事的都是要多长几个心眼子，先前也是有不少杂役趁着这个空当去变卖学府的财物，虽说方才的问话都挑不出错来，但好歹干了多年的活计，还是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他先前早在一炷香之前便见过乔颜等人，临了走了之后还特意说了一嘴，食堂还有一杂役还未离开，这也是他产生疑惑的地方，听乔典膳的意思只不过送趟东西也不用耗这么大时候吧，罢了，左右又没出事，还是巡街去吧！

　　险之又险逃开打更人问话的李成此时并未回到宿舍，反倒猫到一个偏僻的小角落对着墙头猫叫了几声，只稍片刻的功夫，对头也传来沙哑的猫声回应，听着年岁已是不小了。

　　收到回复的李成咧出一个肆意的邪笑，让原本就小的三角眼衬得越发细小，给人一种奸佞的视感，只看他从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张纸来，摊开的时候还特意抖了抖，看着上头的内容之后笑得越发得意，随后捡起角落里头的一块石头将纸一包，一个用力便将其掷了出去，只贴耳在墙头收到三个敲手之后谨慎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将脚下踩出痕迹的泥土盖住，而后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幕之中，徒留这一个偏僻的角落寂寞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