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书》子午墟

5、冰清玉洁

　　清凉的指尖触碰皮肤，打着旋的缓缓滑动。
　　像饱腹的山猫逗弄爪下猎物，又仿佛是条蛇在缠绕他的脖颈，伺机下口。

　　孟听白猛然抬手去捉他的手腕，却扑了个空，只攥住了一截袖口。
　　继而，他听见一声轻笑，伏在他身上人的声音柔顺的来到耳边。

　　“别怕。”

　　孟彧摸到他的侧颈，薄如白纸的皮肤下，是脆弱的血管，正仓皇的跳动。

　　“死在吾刀下的人，没一个喊过疼……”

　　“慢着！”

　　孟听白死死攥住他执刀的手：“……你真的要杀我？”

　　“是。”

　　“为什么？”

　　“杀你就杀你，要什么原因？”

　　孟彧掰开他的根根指骨，像在剥开一颗葡萄。
　　或许是看在这张脸的面子上，他用了此生最大的耐心安慰道：“不必害怕，你只会觉得脖颈一凉，就像……一阵风吹过去。”

　　“说得轻巧，好像你死过一样。”孟听白冷冷道。
　　他肤色冷白如瓷，因而那道血迹看起来格外狰狞，像瓷身的裂痕。

　　孟彧但笑不语，他偏头拨开长发，毫无防备的亮出侧颈。
　　在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埋藏着一道长长的伤疤。

　　孟听白眯起眼问：“谁弄得？”

　　“贵妃。”

　　“她派人来暗杀，那人很强，吾差点没命……”

　　手腕忽然传来冰冷的触感，孟彧顿住，垂眸看。

　　——一副铁环，松垮的铐在手腕上。

　　“这是什唔……！！”

　　孟听白根本没留给他丝毫反应的时间，手下发力狠狠一拽，孟彧顿时便被那股力量扯倒。

　　顷刻间，天地倒悬。

　　只听“咔哒”一声，手铐的另一头被孟听白拷在会议桌脚。

　　孟彧显然没料到这一变故，哗啦哗啦扯了几下手铐，发现无济于事后又想搬开桌子，巨大的血檀木却纹丝不动。

　　孟听白低声骂了句，单手撑地，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居高临下的注视孟彧，刚想开口嘲笑，突然忍不住偏头咳起来。

　　谁知一咳嗽起来竟没完没了，差点儿把肺也一并咳了出来。
　　内伤，绝对是内伤，这个人真是下了死手……不对，死脚！！

　　“你什么时候拿到这个的？”孟彧问。
　　他仿佛是一具瓷偶，似乎没有事能在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涌起波澜，即使如俎上鱼肉。

　　“在你碎嘴子的时候咳咳咳……”孟听白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以为我真想听你编故事？”

　　他蹲下来平视孟彧的双眼，嘴角带笑：“现在咳咳咳……又轮到你了，想怎么反抗？”

　　孟彧薄唇轻轻一碰：“随你。”

　　好好好……倒像他逼良为娼似的。

　　但孟彧没料到的是，孟听白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话正中他的下怀。

　　他见那人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慢慢伸出爪子，清盈修长的指尖勾住他腰间的衣带。

　　孟彧脸色微变：“你想干嘛？”

　　“不是你说随便处置？”孟听白轻飘飘的说，打算给这个难杀的老古董一点礼崩乐坏的震撼。

　　“我现在有点儿相信前世今生了，但还是得最后确认一下才放心。”孟听白狡黠一笑。
　　他垂眼看向紧握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吃痛“嘶——”了声：“手劲真大，快给我掐紫了。”

　　话音未落，孟听白突然推倒孟彧。

　　“！？”

　　孟彧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裂痕，他拼命挣扎，想推开伏在身上的人。
　　谁知孟听白竟将他的双手交叠，在头顶上方牢牢锁住，动弹不了半分。

　　“你放开！！”

　　孟听白恍若未闻，依旧拽着他衣带末端，淡青色布料，绣着云样织纹。
　　明明可以直接扯开，但他偏不，非得慢刀割肉一寸寸往外拉。
　　他执着的注视孟彧，似乎那个随着衣带被拉开而逐渐破碎的表情令他赏心悦目。

　　“我身上有一处胎记，除了我爸妈和我，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你既然是我的前世，身上应该也会有吧？”
　　脸蛋漂亮的人，说威胁人的话都像在调情。

　　孟彧一怔，脸颊竟飞上一抹淡红。

　　孟听白瞧见他的反应，坏心眼更甚：“你知道在哪里吗？”

　　“不……不知道！滚开！！”

　　孟彧突然惊呼一声。

　　孟听白瞬间扯走了他的衣带。

　　他像剥笋似的一层层扒开孟彧的外衣，边剥边说：“我告诉你……”

　　“在正面……在胸口、肚脐下面……在……腿间……”

　　下流的话说到最后，几乎只剩下轻飘飘的气音。
　　痒人的风一阵阵吹在耳边，吹得孟彧耳尖染血一般的红。

　　“还要我说得更具体一些吗？”

　　“……别……别说了。”

　　比起孟彧一脸受惊过度的讶然神色，孟听白显得格外从容老练。
　　但他并不想就此放过孟彧，另一只空闲的手正悄悄作恶，指尖挑起衣襟，慢慢向下探去。

　　“你到底有没有？别是唬我的。”

　　“……有。”

　　“什么颜色的？”孟听白咄咄逼人。

　　“……”

　　孟彧实在难以启齿。

　　他虽然已及弱冠之年，却还迟迟没有娶亲。
　　比他还小的二皇子、四皇子，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宫中便有了侍妾。
　　太后有意为他择选太子妃，但他都以战事繁忙、出征在即为由推诿了。

　　因而这么多年，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那处胎记的存在。

　　“什么颜色？不说……还是不知道？”

　　眼见那只作恶多端的手将要探进亵裤，孟彧再也没办法忍受，终于艰难开口：“……红色。”

　　孟听白心满意足，却故作没听清，耳朵凑近他的嘴边：“嗯？什么颜色？”

　　“……红……红色的。”
　　士可杀不可辱，孟彧恨不得在这里一头碰死。

　　恰好此时，虞红叶搬来了唯一有钥匙的救兵。
　　门打开的那一刻，她看见了此生最银荡的场面。

　　人影交叠……衣不蔽体……何等淫.乱！！何等淫.乱啊！！！
　　我冰清玉洁的太子，就这么被糟蹋了啊啊啊！！黄毛还是她家的！！！

　　“孟听白！！！”虞红叶眼珠子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你他妈给我起来！！！！”

　　孟听白吓了一跳，慌忙回头。

　　门口站着虞红叶、楚君意、温笠云和洛沨四人。
　　四张脸上写着三个“难以置信”，以及一个“卧槽孟哥牛逼”。

　　“别瞎想，我可没对他做什么啊！！！”孟听白突然捂着膝盖半跪在地，“好疼……”

　　孟彧飞快将衣带缠回腰间，又狠狠踹了他一脚泄愤。
　　此时的他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全然失了王室仪态……即使在剑门被鸩杀那日，他也没有这般狼狈过。

　　他死死瞪住孟听白，咬牙切齿的挤出两个字。

　　“……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