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他的日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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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鱼不仅在那个餐厅，还恰好与走出包间的夏裕天迎面相撞。
走廊灯光昏暗，刚看见那个身影时林鱼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直到擦肩而过，那股熟悉到无法再熟悉的松香从身旁传来，他才确认。
是夏裕天没错。
愣了两秒，林鱼匆忙转过头，目光却在追上的那一刻登时滞住。
夏裕天的身旁多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男人和夏裕天差不多高，穿了件白色连帽卫衣，似乎在和夏裕天说着什么。
夏裕天却没等他说完，径直抓住了他的手腕。
林鱼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见夏裕天拉着男人朝走廊出口走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林鱼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看见了些什么——
夏裕天，在刚和自己擦肩而过后，牵上了一个男人。
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
李恒听完了林鱼的话，沉默了好一阵才说话：
“所以……你和裕天之间的隔阂，是因为这个？”
林鱼浅浅应了一声：“算是吧。”
是不是很奇葩，很幼稚。
他没问出后面这句，只自嘲似地勾了下唇角。
“那之前签合约的时候你强调着让他着重看的那条合约……是？”
“是关于恋情的。”林鱼没有停顿地说：“合约要求营业期间不能有恋情被曝光。他之前那样的话……很容易被拍。”
那条合约的内容林鱼没法一字不落地背出来，但能总结。
也不知道李恒从这番话里究竟提炼出来了些什么信息。无言几秒，他突然说：“小鱼，不要委屈自己。”
林鱼：“……嗯？”
“不想营业了就和哥说，合约什么的那都不是事儿，哥能摆平。”李恒的语气难得的严肃：“这种气，咱们不受。”
林鱼这下反应过来了。
“不是这样。”他叹了声气，环顾了下四周，确认无人后走到之前站过的树下，轻轻靠着：“这都是在分手后发生的，我也没怎么受气。就只是觉得有点儿……”
不甘心。
不止有点儿，是很不甘心。
林鱼特别特别想知道那个穿白色卫衣的男人究竟是谁，但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夏裕天为什么会牵上男人的手腕。
分明在自己面前曾从不会有过多肢体接触的人，凭什么转眼就能毫不回避地牵上他人。
“有点什么？”
李恒这边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林鱼剩下的话，语气试探地问。
“……没什么。”林鱼的声音依旧很轻，甚至比之前还要轻，混在夜的寂寥中，仿佛轻易就能被一阵海风吹散：“哥，很晚了，先挂了吧。”
李恒虽然奇怪，却也没再多问。
“好，那你早点休息。”又嘱咐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林鱼垂下握着手机的手，抬眼望向远处草地上的三顶小帐篷。
他重重地呼了声气。
早点休息？
还是不了吧。
帐篷才搭好时林鱼曾躺进去试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才钻进去待了几秒钟，他就觉得浑身哪儿都不舒服。匆忙退出来后，立即到客厅的外套包里摸出薄荷糖盒，含了一颗在嘴里，胸膛里那阵翻腾的感觉这才终于被压下去。
估计是之前晕机带来的影响。
好在那时摄影机已经停止录制，周围工作人员的重点也在收工身上，林鱼异常的神色没有被怎么注意到。
否则要是给邓成睿知道了，估计免不了要劳师动众一番。
总之帐篷今晚肯定是没法睡了。
睡哪呢？
林鱼突然就想起来夏裕天之前那句玩笑——“我通宵。”
好吧，合着真正要通宵的人是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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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在全年夏天的海岛，夜晚的风裹着水汽吹起来，还是有些凉飕飕的。
林鱼在树下站了会儿，玩了几局保卫萝卜后熄掉屏幕。
似乎并没有人在找自己？
他远远望了眼，远处客厅里的工作人员应该已经离开得差不多了，只留了几盏暖黄色的小壁灯，显得整个客厅昏昏暗暗的。又眺了下草地上几顶帐篷，夏裕天和姜钰鑫的帐篷也都亮着灯。
他这才收回目光，朝客厅走去。
平时熬大夜什么的都好说，但明天还有拍摄，林鱼再怎么也得找个地方凑合睡几小时。
客厅的沙发就是个极好的选择。
“啧。”林鱼打量着眼前的沙发，抿了抿唇。
沙发不算长，但很宽，估摸着可以供两个人挤着睡的那种宽度。
假如蜷着睡的话，好像甚至比帐篷还要好点儿？
“可惜没被子……”他自言自语道。
忽地，身后传来一阵响动，林鱼警觉地回头。
壁灯下，一个身影斜倚在墙上。暖黄的灯光洒在黑色高领毛衣上，他的五官似乎都被磨去了几分锋利，眉眼间是夜晚的松懈。
是夏裕天。
“你要睡在这儿？”他问。
林鱼显然没料到他的出现。
整个人愣在原地，还保持着刚回头的姿势。好几秒后，他才彻底转过身，后退两步：
“你怎么……”
夏裕天闻言挑了挑眉。
林鱼震惊劲儿过去点儿了。
目光在夏裕天手中的黑色马克杯上停留了一瞬，迟疑开口：“你的帐篷里，不是亮着灯吗？”
怎么人在这里？
夏裕天没立即回答，他乌黑的眼眸在壁灯下更显深邃，与林鱼隔着半个房间的距离，只无言对视着。
林鱼动了动唇，忽地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
他终于脱口一个字。
夏裕天却在这时移开了眼。
“嗯。”
他点了点头，走到一旁的休闲木桌前放下杯子，回过身来：“正要去关。”
声音低沉而平稳。
林鱼有那么一瞬间都忘了夏裕天要去关的是什么。
直到那高挑的身影从身侧走过，他才回过神来，随之转身，但夏裕天已经走出客厅，走入月光下。
林鱼凝望了不知多久他的背影，终于收神重新看回屋内。
他转回身，踟蹰了几秒，朝夏裕天方才所站的那张木桌前走去。
黑色马克杯摆在靠里处，盛的着透明液体，应该是普通的温开水。杯子的旁边放着飞机上夏裕天曾用过的背光阅读器，没有息屏。
屏幕里依旧是密密麻麻的俄语字母，林鱼认识字母，但读不懂。
再往旁看去，是一本牛皮纸的笔记本，还处于摊开状态，就放在阅读器的正下方，中间置了根墨绿色的钢笔，纸上的字体苍劲有力。
这太隐私了。
林鱼的目光轻飘飘地停留了一瞬便预备移开。
但就恰巧是这一瞬，他无意识地读到了笔记上的第一个句子，视线猛然顿住——
“我们分离了，但……”
分离？
……是，指分手？
是和自己的分手？
还是说……是指和之前酒店走廊里的那位？
刚想看下去，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与此同时，一阵男声：
“你在看什么？”
林鱼仓皇回头，对上夏裕天盛有几分惑意的眼。
夏裕天看了眼木桌上的笔记本，又看回林鱼。他眸底的情绪归回沉定而平稳，似乎在等待一个回答。
林鱼忽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我……”他有些语塞。
在别人不在场的情况下看了别人的笔记本，还能做什么解释？
根本没法解释。
“抱歉。”
林鱼叹了口气，直截了当：“我不该看你的东西。”
夏裕天似乎完全没预料到他的这番直白的作答，眸底闪过一丝意外，转瞬即逝。
“……没事。”他说。
林鱼却没当他是真没事。
照刚才自己读到的那句话来看，这或许……是夏裕天的日记本。
自己的举动真的冒犯大了。
默了一下，林鱼决定出声再补充几句：
“我就只看见了几句话……你可以放心，不会泄露什么出去。”
夏裕天闻言眸色微动：“泄露？”
他似乎思忖了两秒，挑眉问道：“你看见了些什么？”
林鱼怔了下：“没什么，其实也没看清……”
他声音放小了些，显而易见的心虚。
“所以，”夏裕天缓缓问，“究竟是什么？”
语气不轻不重，却分外地有一种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落入林鱼的耳中，令他的心虚彻底放大，再也掩饰不住。
几秒后。
“就是。”他侧过头去，错开夏裕天的眼睛：“你写的‘我们分离了，但’……我真没看到什么，就只读了这么几个字。”
林鱼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一个字的尾音都快轻到消失，但白皙的脖子还直梗着，仿佛想要强调自己绝无半点隐瞒和退缩，俨然一副“我很尴尬所以我随便说说你也随便听听”的样子。
而他语落后，客厅内确实回归为一阵寂静。
看吧。
林鱼在心底叫道。
都说了没什么，非要问。这下大家都尴尬了吧。
忽地，身前传来一声低笑。
林鱼一头雾水地回头，发现这声轻笑正是夏裕天发出的。
“……你笑什么？”他问。
夏裕天没回答，只那样看着他，一双笑眼弯得像月，映着暖光，亮莹莹的。
林鱼被他看着，竟然一时追问不下去。
“……神经。”
他小声骂了句，迈脚就要从夏裕天身侧走开。
这时，夏裕天却拉住了他。
阒静夜色里，只听他轻轻说：“我们分离了，但你的肖像，我依然保存在我的心中。[2]”
林鱼遽然停下步子。
“正如同最好年华的淡影，它仍在愉悦着我的心灵。[2]”
夏裕天不疾不徐，声线如同一汪幽泉流淌，清冷温润——
“Расстались мы,но твой портрет Я на груди моей храню.Как бледный призрак лучшихлет,Он душу радует мою. [1]”
停顿片刻，他说：“这并不是我的日记。”
侧首，沉静的眸光里蕴着几分笑意，探进林鱼的双眼，缓缓道：
“这只是一首诗。莱蒙托夫于1837年作。”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他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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