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成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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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先说一下，本章作话很长，不喜请及时关闭【玫瑰】）
下午凉风习习，两人就乘着这趟风去了超市买了一些东西。
说来也怪，他们都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但对于超市、夜市这种吵吵闹闹的地方却并不排斥。
“大概是因为有人情味。”方悟念某日这么说道。
林豁千又想起了这句话，抬头看着走在前方推着车子左顾右盼兴奋难以言表的方悟念。
林豁千觉得心里暖暖的，方悟念混在人群里，但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到他，也只能看到他。他好像和方悟念变得异常互补，那人在人群里自在穿梭，好像有自己的一个世界，但他们都不怕，方悟念不怕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因为林豁千总是看着他的，林豁千也不怕方悟念的世界只有自己，因为方悟念可以拒绝任何人，但总会邀请自己。
林豁千想，可能方悟念也是自己和另一个世界的唯一联系。
方悟念不知何时笑着推着车走到他旁边，说：“一起走吧。”
方悟念从不会问他为什么，因为他现在得慢慢试着着自己说些什么了。他从不会催，他只是一直在等，直到林豁千组织好语言说好了给他听。
货架其实很宽，但两人就是要挤在一起，肩碰着肩，手背不时会擦在一起然后起一下鸡皮疙瘩，虽然会天天接吻，方悟念等到林豁千下班会扑上去抱好一会儿，晚上读书也会不知何时一人窝在另一个人的怀里诸如此类的很多甜蜜习惯。但在无人说话时世界的声响好像还是会成为他们在一起时的背景音，冰河消融、温情滋长。
两人一开始还会脸红然后没话找话，后来方悟念给林豁千说这样也很好，跟他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很舒服，于是他们像在没遇到彼此之前享受孤独一样享受这片氛围。
不知是谁先勾了谁的手指，等到超市里空调的冷风把人吹得浑身一颤只有十指相扣的双手是热的时，方悟念才慢慢地放松下来把头靠在林豁千的肩膀上。林豁千笑着看他，摸了摸他的头，问：“累了？”
方悟念也笑了笑，再把头拱了一下，说：“没有。”
林豁千继续摸着他的头，等他的下文。
“我是在想，那个隧道。”林豁千手指一顿，然后回他：“那个隧道怎么了？”
方悟念低低笑起来：“我们有次走着去那里，肩膀一撞一撞的，特别特别舒服。要是再多来几下，我都怕我一个不小心就把我的秘密说出来了。”
“什么秘密？”林豁千的脸上也出现了那种很明显的“忆往昔”。他们一边慢慢走着，一边维持着这个动作。
“我喜欢你啊。喜欢了好长时间，可你小子偏偏还问过我好几次如果分开了要怎么办这种问题……搞得我以为咱俩在双向暗恋诶。”他的颈椎有点疼了，于是直起身子。林豁千的手就在他洁白的后颈捏着。
“世界知道的吧。”
“什么？”
“你喜欢我。”
方悟念轻轻笑了笑，“那你呢？”
“可能世界也知道，但他不肯给我说。”他顿了顿，又想起方悟念那晚说的话，“可能是因为世界睡着了。”
方悟念嘴角还是带着淡淡地笑，听了他的话也在思考着。
林豁千突然出声：“可是我在你还在的那段时间里确实没有意识到我喜欢你。”
方悟念好奇地抬眸看他。他继续说：“大概是因为在车站和你告别回家后又看到的那捧花？又或者是后来无聊时翻了翻自己给你写的纸，手在上面划过会感受到‘我好想你’的字印，当时我怔住了，只想到了我爸妈，然后那晚实在睡不着又起床给你写，写完后才意识到全是‘我好想你’‘我喜欢你’这种话。”
原来不知不觉中，相思早已刻骨。
感到方悟念有些沉默，他又想了想，自己先笑了起来，“对了，那年春节我赶回来发现箱子里的纸都不见了，还以为是你看见了被我吓到了。”
方悟念静着，过了一会儿才问：“所以你后来为什么会觉得不会这样？”
林豁千摸了摸下巴，半天才回他：“因为直觉。我就是觉得，如果你实在受不了也会装模作样地给我发个消息暗示我们只是朋友。更何况……”
“什么？”
“有次我去吴姐那里吃面，她给一个刚结过婚的男人说：‘哎哟小刘，这才刚结了婚怎么一提到你媳妇你还这么害羞啊’。我当时觉得结婚真好，而且那个男人一定很爱自己的另一半，于是也笑着看他，然后吴姐又对我说：‘小林你也别笑，我一提起小方你也是这个表情，小方跟你差不多！’我当时就觉得，这日子又有盼头了。”
方悟念直到出了超市都没说话，等快到小区门口，他才说：“林豁千，等你放假了，我们再去一次隧道吧。”
林豁千看着他，特别温柔地说：“好，听你的。”
“还想去吴姐那里吃面。”
“嗯，听你的。”
“还想等小朗放了月假再看看他。”
“嗯，听你的，他也很想方老师。”
“想听你姑姑聊你。”
“都听你的。”
“……”
方悟念低着头，眼圈红完了，鼻子有些不明显的堵。
林豁千紧紧把他抱住，在他的耳边说：“以后还要干很多事，说不定也会去好多地方。都听你的。”
他们身后的超市、餐厅还亮着一排排温暖的灯，等着有人来造访，也为疲惫的旅人照着归家的路。时过境迁，但依旧是烟火人间。
第二天两人早早地起床去花店买花，林豁千前一天在网上看了花语大全，决定好要勿忘我和蝴蝶兰。方悟念则要一捧水仙花。
林豁千骑着摩托车带上方悟念先往爷爷奶奶那里走，因为这块离得更远，回来时再去看爸爸妈妈。
两人在离得很远的时候就把车停下了，怕打扰到他们。
他们各抱一捧花，牵着手走到碑前，轻轻地放上去，把昨天准备好的一些贡品也放好，然后方悟念跪了下来说：“爷爷奶奶，是我。爷爷您一定接到奶奶了吧？我，特别特别想你们。你们对我特别好，我都记得，奶奶你给我说了很多话，但到最后我都是由着我妈了。不过现在也挺好的，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或者是爷爷对您来说的那样一位伴侣，我都有了，都很好。”
然后他拉了一下林豁千的衣服，示意他打声招呼。林豁千先鞠了一躬，然后跪在方悟念身边：“爷爷奶奶好，我是林豁千。方悟念很好，我特别喜欢他，我想以后那个瞬间等我意识到了就会改口成‘我爱他’。我们的日子现在很好，请您不要操心，我会对他很好很好，他对我也特别上心。希望以后再来可以多跟您说说他的事，日子还长，我们会过好的。”
方悟念看着他，然后不舍地收回视线，说：“对不起啊爷爷奶奶，我跟我妈断绝关系了。您应该能理解吧，我不会做个白眼狼，每月会给她打钱，以后也会给她养老。有些人还在世上，却好像和我缘分已尽，而有些人……”他看了看林豁千，低头笑了笑，说，“是命中注定的。”
“奶奶您之前说求您保佑是还没有忘记您，保佑成功是给我回应。那，你可不可以保佑我们安稳地走完余生呢？我再不想和他分开了。”
“我之前总以为梧城是我的故乡，事实也是这样。但人好歹得有个归宿，我之前活的那么多年，总觉得自己在飘荡，还好有梧城这一隅能让我停脚歇息。现在……我觉得，只要和他在一起，我便什么也不想多求了。他的身边就是我的归宿。”
方悟念说完虔诚地磕了几个头，林豁千脑里还是那番话，他觉得自己一生也忘不了这幅光景。
阳光很好，他们的时间还很长，他们告别完后又去了爸妈那里，林豁千骑得不快，路上的风轻轻吹着，林豁千身后的衣服吹得起了个包，方悟念用身体把它压平，然后和林豁千紧紧地贴在一起。
两人都勾起嘴角笑了笑。
停了车，方悟念察觉到林豁千有点紧张，于是握了握他的手又摸了摸他的头发。林豁千给他笑了笑，说：“走吧。”
把贡品和花放好后，方悟念跟着林豁千鞠了鞠躬，然后听林豁千说：“爸、妈，我这次来，带了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我这辈子只能是他了。”他停了一会，又说，“小朗以后也会成家，他现在又多了一个关心他的人，你们不用太担心。”
“我以前总是害怕听到关于你们的什么，我总会去回忆那些特别特别美好的日子。然后有一天，有个比我大两岁的小孩给我说，有了回忆也很好，最起码他能支撑你一段时间，拥有过，这也不错。在我没有他的那几年，我特别特别想要关于他的消息，也是靠这十几天的回忆，我撑过了这段念想。”
“爸，很抱歉，如果我站在你的立场上，可能不会比你强多少。”
“他特别好，很喜欢我，我也是。所以我们现在很好，不要自责。我那时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空的，直到那些天过去，不知不觉地，这个小房子就满了，从此往后我都好像是背着它往前走着，看一眼那些回忆，然后再放进去。这间房子再没空过。”
方悟念听着很心疼，他看了林豁千一会儿，对方还是沉默着看着照片上的两人，他才慢慢开口：“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方悟念。”顿了一下，“好久不见，林叔。”
“豁千他，现在长成了一个特别好的大人，你现在提起他一定也还是很骄傲的。阿姨，感谢你生出了这么好的一个小男孩，因为他真的很好，然后让我遇见他。因为有他，我觉得明天一定会更好。”
等坐到摩托上，方悟念才问：“我们这下要去哪？”
林豁千看了看路边的绿草，说：“去隧道逛逛吧。”
方悟念察觉到林豁千还是有点没缓过神，于是问他：“我那年送你的花，你看懂什么意思了吗？”
林豁千这才笑了下，他点点头：“知道。”
方悟念倒有些惊讶：“你真查了花语啊。”
林豁千摇头：“你爱我。”
方悟念坐好，把烧透的脸贴在他的背上，风穿过他们。方悟念在一阵热风的奔赴中躲在林豁千的后背，感受着共振的心脏。
到了隧道已经是五点半左右了，这时落日压境，层云降破。
林豁千停好车，看着方悟念向栏杆走去，他拿出手机开始录像，画面框住他的爱人和这番美景。
镜头里的方悟念突然回头，他关闭录像，走向他。
“我们那年在这里看了日出，你走时我录了你几秒背影。你说日出很伟大，很有生命力，可是时至今日，我依旧觉得，给我莫大力量的，是你。”
“日出或许每天都可以看到，但我那时想留住的只有你。”
“太阳给万物能量，在我这里，你比日出更重要。”
方悟念听着林豁千说，他的心脏好像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日落的降动频率。
“咚、咚、咚”。
“那看来我比较幸运，我录下了你的侧脸。”
他展示了自己的锁屏。
林豁千揽住他的肩膀，他怀里的男孩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脸甜蜜地看着镜头，他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好像是带走一切的日出，身后的云层开始消散，不紧不慢地分散到四方，落日发出依旧刺眼渐变的橙光，撒在他们脸上。
我说你是日落，每次降临都会让我期待明日。我是日出，为了你出现时的美丽积攒力量，给你希望。我们不会熄灭，我们始终有着时差交替，但我们为一体。
眼前有只蝴蝶飞过，方悟念在这漫天橙光里回头看了林豁千一眼，然后拉起他的手追赶那只蝴蝶，再次引入那条蜿蜒的小路。
他终是没舍得杀死那只蝴蝶，只不过等待他变成蚕蛹，然后再获新生，重展美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成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