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在野冬

23、第 23 章

　　秦嘉宜的目光落到“联系方式”四个字上，不假思索迅速打开推特。

　　她自己也有推特账号，不同于国内“薄雾”的微博，这个账号属于她个人，外出旅游或是日常作画过程，她也会在不露脸的前提下，分享在上面。

　　不管是作为旅游博主还是美术博主，她的内容都足够精彩，因此关注量不算低。

　　找到RonanK的主页，她思考一番，没有选择点开私信，而是直接在k的评论区，用自己的账号回复。
　　“你好Dr.Keating，非常惊喜你发现我的画，仰慕你很久，希望能有进一步交流。”

　　Ronan Keating是圈内名人，推上的粉丝大都是艺术圈内的学生，以及大小艺术家，她回复后，很快就有人盖起了楼中楼围观询问，秦嘉宜守了几分钟，没看到Ronan Keating亲自的回复，于是退出推特。

　　一会儿功夫，微博评论区越发花哨，已经有人调转话头，举枪向着这幅名字极具讽刺的画作。
　　发现自己的画接连被两位大师青睐后，秦嘉宜心态早已彻底舒畅，以至于就算看到微博下面针对她的不好评论，心中也没有多少烦心。

　　【什么画，没见过，看不懂，有点丑】
　　没事，我读小学时，也看不懂鲁迅。

　　【署名完全没见过，谁又抱上大腿了？】
　　当然是姐姐我啦，给你机会，你抱得上吗？

　　她愉悦在心中吐槽这些烂话，也看到了挤在其中的善意询问。

　　【是我喜欢的风格，请问画是出自哪家？】
　　正要评论，就见下面已经有人指路。
　　【@海雾Tiki，我超喜欢的宝藏小画家！】

　　她心满意足离开微博。

　　电话回拨给祝荔，秦嘉宜语调上扬：“荔宝，消息很快嘛。”

　　“姐们这波消息通吧？”祝荔得意洋洋，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好多营销号在搬运，话题太敏感了。带的图都是你这张画，这没事吗？”

　　秦嘉宜想了想：“应该还好，话都是他的嘴在说，我就是个破画画的，搬运还能给我带点热度。”

　　祝荔应下，不忘叮嘱：“你别回复他的微博，这事儿站队引火烧身，回头请我吃饭啊。”
　　祝荔不愧是前头部女主播，嗅觉敏锐，应对方法信手拈来，秦嘉宜自然是听她的。
　　“没问题。”

　　捉弄付司澄，好运爆棚之后，秦嘉宜连着高兴了好多天。更惊喜的是，某个上午画画时，她居然真的收到了Ronan Keating回复。

　　这位艺术界的领头人物，纡尊降贵地把秦嘉宜从评论大军里挖出来，然后对她打了声招呼。
　　【Tiki，下次来中国我们再见。】

　　秦嘉宜顿时画不下去了。
　　被向往的教授约见面了哎！她是不是要从小画家变成有名的小画家了？

　　她激动地把画板一推，下楼出门，准备去赴祝荔的约。

　　上次祝荔及时通风报信，让她能第一时间发现邱任书的微博，同时让她在Ronan Keating的推特截图被评论大军埋起来之前，迅速定位并且发出回应。
　　是她的好荔宝。

　　秦嘉宜挎着包，从电梯到达一楼，脚步轻快往门口走去，路过客厅时，她猛地停步。

　　“付司澄？”她疑问。

　　客厅的沙发上，一人正背对着她坐着，隔着沙发背，能看到他宽阔的肩背。
　　他的头正微低着，手中翻动着什么东西，不紧不慢。挺括浅色衬衫因为他的动作，扯出几条浅浅的褶皱。

　　听见秦嘉宜唤，他侧过头看来。黑发没有做造型，懒散垂在额上，衬得五官硬朗的脸平白多了一丝暖。

　　他的表情令秦嘉宜有些讶然。她从未见过付司澄露出过这样冷淡又疏离的表情。就连两人刚认识时，他也是戏谑打量偏多，心思很浅。

　　见到来人是秦嘉宜，男人的眼睫微颤了一下，随即弧度极浅地笑起来，气质蓦然柔和：“嘉宜。”

　　这是付司澄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叫她，秦嘉宜疑惑打量他两秒：“早。在做什么？”
　　说着，她走近。

　　男人手里正拿着一本书。
　　他拿书的姿势极为讲究，修长四指在下托着书脊，只有拇指卡在书页之间。这是一种控制欲很强、且对掌控力十足自信的拿法。

　　“《El Aleph》。”他没有把手中的书给秦嘉宜看的意思，只报了书名，眼神一瞬不错望着她。

　　秦嘉宜对那本书没有兴趣，随口：“博尔赫斯？”

　　男人应下：“随手一挑。我是在等你。”

　　“等我？”她视线细细扫过男人的脸，“有事？”

　　“今晚的商会晚宴，怕你忘记，来看看你有没有准备好。”

　　秦嘉宜点头：“你托张叔送来的裙子我收起来了，这次父亲会来，我自己有准备裙子。对了！”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嗯？”

　　“我前几天在家里捡到这张照片，”秦嘉宜从包里拿出前些天书房地上的照片，递给他，一屁股坐在一人位远的地方，“不知道要放到哪里，就收起来了。这是你的吧？”

　　男人放下书，伸手接过照片。拍立得的宽幅相纸捏在他的指腹间，像是一张小卡片。
　　“是。”他看了眼照片，向秦嘉宜点头，“大概是翻看后没有收好，多谢。”

　　“是你的就好，我借住在你家嘛，这是小事。”秦嘉宜大方道，“后面是你签的字？”

　　“对，一个标记，怕忘记日期。”男人看了眼她腕上的小包：“下午有安排？”

　　“和朋友吃个饭。”她点头。
　　天气渐暖，今天她穿得有些清凉。
　　柔软贴身的浅驼长裙裹着她的身子，往下露出纤长小腿和矮跟植鞣鞋，往上演着腿部线条起伏延伸，划过挺翘，直至腰间，线条往内收拢。
　　然后，还算较厚的针织外套罩在身上，掩住其余风情。

　　不过……

　　“张叔。”男人开口，“拿根胸针给秦小姐。”

　　“好的，少爷。”候在一旁的张叔立即应下离开。

　　秦嘉宜不解：“怎么了？”

　　“温度还凉，注意保暖。”男人眼神蜻蜓点水示意，只一秒就礼貌离开，端起桌上的水啜饮。

　　秦嘉宜顺着那道眼神往下望。这一看，她手忙脚乱拢紧外套。

　　她的裙子是条小吊带，领口不高，堪堪遮住风光，只留了软白沟壑的一点。
　　除了出席正式场合，她的穿着一向胆大，比这领口低、甚至V到肚脐眼的都穿得利落随性，露这一点点倒也不算什么，可眼下，不知怎么就心虚了。

　　她觉得自己这遮遮掩掩的姿态好奇怪，又硬着头皮放开外套：“其实也没有很冷……”

　　男人接过张叔递来的胸针：“或许，配一个胸针更衬你。需要我帮你戴上吗？”

　　秦嘉宜从他掌心捻过胸针。他的掌心好热，激得她冰凉的指尖有些酥麻。

　　张叔的品味很好，纤细的胸针顶上镶了一只精致的豹，几款深蓝色的小颗钻石恰到好处点缀其上，不显浮夸，是适合日常出门款式。
　　秦嘉宜用胸针把敞开的衣襟别起，瞥了眼男人，转向张叔：“我戴正了吗？”

　　张叔看一眼自家的少爷，对秦嘉宜点头道：“您戴的很标准。”

　　秦嘉宜礼貌对他点头，站起身：“那我出门了，辛苦了，张叔。”

　　张叔绅士道：“请您不要忘了今晚的宴会。有需要的话，可以打电话，我会去接您。”

　　“不用了，”秦嘉宜抬抬下巴，“他亲自来接我，不然我不去。”

　　一旁的男人闻言，突然笑了：“好，我的大小姐。”

　　秦嘉宜开车出了门，男人站在窗边，和张叔一起看着银色玛莎驶离别墅区。

　　“先生。”张叔开口，“您惹恼秦小姐了。”
　　没有其他人在场，他不再叫付煜‘少爷’。

　　付煜身形挺拔，微垂着眼看着玛莎离去的方向，面上情绪很淡：“是的。”
　　说着，他不自觉动了一下手指。
　　突然有些思念尼古丁的味道，虽然自几年前遇见秦嘉宜后，他就不再抽烟。

　　“秦小姐很好，但很倔强，还是早些坦白，不然以后您要赔很多罪的。”张叔劝导。
　　他明白他家先生为什么要兜如此大的圈子，但总觉得这对小姑娘不公平。
　　她太无辜了，即使聪明到能猜出谜底，但不代表她不会恼不会气不会受伤。

　　“现在，我已经需要赔很多罪了。”付煜说。
　　他的指尖仍捏着秦嘉宜给他的拍立得相片。相纸的一角因为他的用力有些微弯折。
　　这张照片，是他故意留下的。
　　只希望女孩猜出之后，未来能少一点气恼，早一点原谅他的不告知。

　　午饭挑的是祝荔和秦嘉宜都很爱的日餐，但秦嘉宜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祝荔坐在她对面，看她走神，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嘉宝，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呢？”

　　秦嘉宜点头：“听到啦，你说付司澄没有双胞胎兄弟。”

　　“我拜托顾总去打听了，当年他妈妈把他生下来的时候，付元忠还没发达，也不怎么带夫人出来走动，所以大家都不清楚。顾总问了付司澄中学同学，也没听说有双胞胎这回事。”祝荔细细说着自己打听的消息，“你是怎么问出这种问题的啊？”

　　“没什么，现在还不能声张。”秦嘉宜闭口不谈她的发现。

　　她该怎么说？她在和别人偷偷约会，小情人疑似未婚夫双胞胎兄弟？
　　她又不是PO女主。

　　两个人的异常太明显了，世界上的巧合很多，但秦嘉宜不相信巧合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她看外国人有点脸盲，分不太清也就算了，可像到订婚宴上没人认出来，这就有点夸张了。

　　看样子祝荔的人脉还差了点，她该自己去试试。

　　原本她觉得是麋鹿瞒着付司澄，背地里和她亲密，可看张叔的样子十分自然。
　　总不能是麋鹿买通了付司澄的管家吧？不管真相怎样，这两个人绝对早就串通好了。

　　可恶的臭男人，把她当傻子闹。

　　必须把场子摆回来。

　　她已经想好，该怎么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