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在野冬

22、第 22 章

　　秦嘉宜明白，自己现在的正确操作，应该是首先推开付司澄，再叫管家。
　　毕竟一个醉鬼，还是火气力气都旺盛的年纪，做了什么她有理都没地方哭。

　　但是视频通话好诱人。

　　可是要是接起来，对面看见这副样子，她要怎么解释？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先解决眼前危机。

　　“喂，付司澄！”她用力推动付司澄，“你放开，清醒点。”

　　付司澄不为所动，抱得更紧了，嘟嘟囔囔：“不！我就要抱你！我想抱你很久了！你一点都不爱我！”

　　秦嘉宜不知道他发的哪门子疯：“你……”

　　他继续呢喃：“妈妈……”

　　秦嘉宜：啊？
　　她动作瞬间僵住，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只见付司澄叫了她妈妈，还没停，继续嘟囔：“你讨厌，我不喜欢你了。”
　　说完，搂在秦嘉宜腰上的手卸去力道，他也像失去力气一般，“咚”得一声倒回沙发里，又小声打起了呼噜。

　　秦嘉宜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

　　不过她确实听说过，付司澄的母亲是欧洲人，当年和他父亲付元忠的离婚闹得很不愉快，直接回了欧洲，再也没踏足过中国的土地。
　　留下年幼的付司澄，独自面对再婚的父亲，和新入主的后妈。

　　那时候他大概还一岁都没有吧。
　　还记得妈妈的体温吗？

　　秦嘉宜心里泛起一点心疼。
　　这无关任何感情，只是一个童年沐浴着母爱的小孩，面对一根小小草时，最直接的情绪映射。

　　两人的动静不算小，张叔走出来，轻声询问：“秦小姐，小付总的醒酒汤备好了，需要现在用吗？”

　　秦嘉宜闻声，转过头，张叔正站在客厅另一头，身上仍是熨帖的马甲衬衣，头发规矩往后抹着，一看就知道还未退出工作状态。

　　秦嘉宜点头：“现在让他喝点吧。”
　　她退后两步，让张叔上前。

　　看着张叔哄着付司澄喝下醒酒汤，秦嘉宜没忍住，询问：“他总是这样喝醉吗？”

　　张叔摇头：“小付总酒量不错，今天大约是心情不好。您和他的关系，少爷同我说过，以后这种事情直接叫我就好了，您先去休息吧。”

　　秦嘉宜听他这混乱的称呼，愣愣点头：“行。”
　　她反应过来，像这种随身管家，应该是长期跟着雇主的，小时候算得上半个教养人，长大了则是最信任的亲信，他确实该知道这是利益订婚。

　　她提着自己的包，偏头瞅了瞅付司澄的醉颜。看这醉到通红的耳朵，不知道明早起来，他会不会觉得没脸见人。
　　“那麻烦您照顾他了？”

　　“晚安，秦小姐。”

　　秦嘉宜回到楼上房间，手机上的视频通话早已挂断，男人又发了一条消息。
　　麋鹿：【临时有事，之后会补偿你。】

　　嘉宝：【好~】

　　她倒在床上滚了两圈，盯着那行字目不转睛。
　　好见外，还补偿。
　　她是趁机敲诈一笔呢，还是假装矜持一点呢？

　　大约是久违地收到某人消息，又或者见了便宜未婚夫的笑话，她的心情格外好，一夜无眠，早上醒得格外早。

　　作为一个自由职业者，秦嘉宜没有早起的习惯。窝在床里正玩手机，就听楼下有交谈的动静传来。
　　好像是付司澄在吃早点准备出门。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出去关心一下。

　　换好今天出门的衣服，她坐电梯下了一楼，往饭厅里一瞧，就见付司澄背对着她，刚吃完饭放下碗筷。
　　她开口：“付司澄，你现在怎么样了？”

　　不出声还好，这一出声，付司澄就像突然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弹起来。
　　他转过身，看到秦嘉宜，似乎是觉得自己反应过度，轻咳一声：“今天起这么早啊。”

　　秦嘉宜瞄了眼他捏紧的拳头，心底发笑，看来是没断片啊。
　　她点头：“昨晚睡得不错，今天醒得早。”

　　付司澄倒是低头得飞快：“昨晚我喝多了，以后我会注意点不打扰你的。”

　　“打扰什么？”秦嘉宜见他身体紧绷，起了点逗小孩一样的心思，“你指的是——”
　　“说讨厌我？”
　　“还是叫我妈妈？”

　　“我——”付司澄局促，“我没有讨厌你，也没有把你当妈妈。”

　　秦嘉宜佯作思考：“昨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是怎么说的来着？”
　　她顿了顿，手抬起，对着付司澄轻轻勾了两下：“你过来，我告诉你。”

　　付司澄：……
　　救命！这句话她也记得！他为什么没有直接断片算了！

　　眼看着付司澄的表情越来越憋屈，秦嘉宜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他：“好啦，别担心，昨晚的事，我都忘了。”

　　她心情大好对着付司澄挑了挑眉。

　　没想到付司澄更气了。
　　“你吃饭，我先去公司了。”他几乎是慌不择路。

　　秦嘉宜没想到他这么不禁逗，顿时乐出声。

　　听到她嘿嘿直笑，付司澄脚步更快了。走到门口时，他又像是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对了，过几天槐城商会的晚宴需要我们出席，裙子张叔会带给你。”

　　这事秦嘉宜也一直记得：“没问题。”

　　付司澄得了回复，屁股着火似的跑出门。

　　他跑进车库，开车一脚油门冲出车库，马不停蹄远离这座花园环抱的静谧别墅，还有些心有余悸。
　　不愧是付煜看上的人，他就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着乖乖的，怎么也是个恶魔？
　　一想到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开口叫嫂子，付司澄顿觉人生灰暗。

　　秦嘉宜站在窗边，看着付司澄的车绝尘而去，不由啧啧舌。
　　还付家继承人呢，脸皮这么薄，怎么打得赢某人？

　　不过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了来着？

　　秦嘉宜思索良久，猛地一拍脑袋。
　　对了，书房捡到的那张照片！她还没问！
　　都怪付司澄反应太好玩，下次要逮到他估计又得费工夫了。

　　她懊恼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餐，营养均衡又美味的精致点心都吃不下去了。

　　这时，桌面一阵震动声，是手机通话。

　　秦嘉宜拿起，就见小姐妹祝荔的名字显示在屏幕上。
　　她有气无力：“喂，宝，啥事？”

　　祝荔声音清亮：“嘉宝，大新闻！你是不是还没看微博呢？”

　　秦嘉宜打了个哈欠：“没，怎么了？”

　　祝荔顿时来了兴趣，神神秘秘：“你前几天那拍卖会，画拍给谁了知道吗？”

　　“不知道，又不是慈善拍卖会，客户信息不公开，我也没打听。”

　　“是个叫邱任书的！”祝荔道，“我看了简介，应该是一个挺有名画家，你快去他微博看看。”

　　挂了电话，秦嘉宜立即点开微博。

　　邱任书是个很有名的油画大家，艺术圈小众，他却出圈。

　　无他，这位老师实在是太不拘小节。
　　他的简介里挂着大名和一堆奖项，明明是实名上网，却经常直言直语，把微博当朋友圈，嘴明星骂商人，还为之画些小漫画，并且广为流传，得罪了不少人。
　　但他每次又都骂得都有理有据，金句频出，因此被到处搬运，百万粉出头，算个小网红。

　　秦嘉宜也关注了他。
　　不过不是因为他很会骂人，单纯是他手里瓜多，她爱吃瓜。

　　她点开邱任书的主页。

　　往常他的主页基本都是随口吐槽，或者炫自己的画。
　　这次，少见的，最新一条居然是夸赞。

　　【邱任书v：近日发现了一个很有潜力的青年画家，看得出学画时间不短，但是灵气很足。现在的年轻人，为了应试成绩，思维古板，学学人家。教育也该提起点心，不要把年轻人的思维给局限住，我们要创造，要思考……】

　　好样的。秦嘉宜看到这里，已经差不多能预料到血雨腥风的评论区了。三句话得罪两拨人，不愧是你，邱老。

　　她不再看他咕噜的那些指指点点，径直往下拉。

　　附图只有一张，雪白的墙面上，挂着一幅画，画前站着一个头发花白又乱糟糟的老头子，竖着个大拇指，笑容格外慈祥。

　　这老头自然就是风暴之王·邱任书了。

　　而后面的那幅画——
　　秦嘉宜不消多看，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画，拍卖会卖了十一万的《狂乱嘘声》。

　　像是怕观众们不知道这幅画的名字，邱任书还贴心地拟了个标签，贴在画的下方，“狂乱嘘声”四个字清晰可见，格外嘲讽。

　　秦嘉宜突然有点不敢看下面的评论区了。
　　不愧是浸淫艺术圈，又纵横微博多年的大爷，他该去当MT*，拉仇恨一套是一套。

　　果然，评论区如秦嘉宜所想，格外热闹。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拜见邱老。】
　　【邱任书v回复：微笑】

　　【还以为你好歹说了一句人话，怎么两边骂？】
　　【邱任书v回复：龇牙笑】

　　【狗币应试教育！还我青春！】
　　【邱任书v回复：吐舌笑】

　　接连看了热评几条，都没有引火到她的画上，秦嘉宜心里小小松了一口气。
　　被邱老师点名，压力还挺大的，更别提他还带这种敏感话题，属实是机遇和危机并存。

　　再往下几条，才有人提起画。

　　【这幅画好适合我家装修！求问邱老出处！我也想买！】
　　【邱任书v回复：前两天拍卖会拍的，十一万。】
　　【打扰了打扰了】

　　在一片起哄声中，秦嘉宜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评论。

　　【求问！邱老！我们教授推上面发的，是同一个画师吗？[图片]】

　　图片是一个用户名RonanK的推文。
　　【前几天去中国，朋友邀请看拍卖会，买了一副画，非常好。忘记询问联系方式，请了解的人告诉我。】
　　推文下面的附图，是秦嘉宜在拍卖会卖出的另一幅，《桐骨》。

　　秦嘉宜有点恍惚。
　　如果她没看错……

　　她点开微博上这个询问人的主页，IP意大利。
　　简介，就读院校，翡冷翠美术学院。
　　美术界的顶级学府，艺术家的圣地。

　　叫RonanK的人很多，但如果没记错，大名鼎鼎的翡冷翠美术学院，确实有个Ronan Keating，是学院的名誉教授。

　　虽然是名誉教授，但由于非常热爱提拔年轻人，目前在油画系任教。

　　秦嘉宜的内心微微颤抖。

　　没搞错吧？她被国际顶尖美术学府的教授，询问联系方式了？

　　她干什么了能捡这么大的馅饼？今天干的事好像和平时也没什么差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今天早上捉弄了一下付司澄。

　　秦嘉宜惊讶得不由嘴微张。

　　捉弄付司澄，这么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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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付司澄：好好好，要这么玩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