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无月的巫女续》查予生

12、突泥沼，斩苦痛。

　　实景逐渐虚化，白茫茫的空间显露。千歌音怔愣片刻，敛下眸中的复杂情绪直视正前方。
　　“你是……我的亲弟弟？”
　　千歌音和相马同时侧目，见翼向他们走来，俊朗的面庞上是复杂的情绪。
　　“呵，”相马不屑地撇回脸去，“连这都不能确定么？”
　　“……”千歌音观察着翼的神情，总觉得他像是忘记了什么。由是对翼道：“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吧，这样说不定能解开误会。”
　　和翼相处了这么多年，千歌音相信他不是相马所说的那般，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好。”翼罕见地淡淡一笑，一之首的记忆也随之呈现在两人面前。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恍惚间仿佛有人将自己抱起，那颠簸的感觉令黑发赤瞳的少年知晓自己正随着那人奔跑。
　　几秒后身体触到了柔软的大床，感受太过于美好，没一会儿少年便再次昏睡。
　　待他再次睁眼，首先进入视线的是一位墨绿长发，身着古服的年轻男子，只见他忧心忡忡地道：“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少年点点头，有些疑惑的歪着脑袋望着年轻男子的墨绿瞳：“我叫大神翼。”
　　“翼，你还记得其他的事吗？比如你的家人？”少年又歪着脑袋想了半晌，头痛欲裂。
　　他使劲地摇摇头，一只手抚上他的黑发。后便听年轻男子道：“不用勉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当你的家人。”少年再次点点头，只见他微笑道：“我是大神家族的神官，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我学知识吧，叫我老师即可。”
　　“老师。”少年清纯的声音显得真诚又懵懂，神官满意地颔首，窗外的阳光洒在少年稚嫩的脸庞。从此少年跟着神官学习十年，也没在读书，在外打拼，为神官补贴家用，逐渐成长为一个英俊的青年。
　　翼记着神官的恩情。但直觉告诉他，神官有事瞒着他，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是什么呢？一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所以然，不过今天，他隐约知道了答案。
　　“翼……哥哥，”相马似有些犹豫地叫出声，“你现在记得我吗？”
　　“……相马，”翼的神情柔和下来，像是茅塞顿开，“我亲爱的弟弟。”
　　“……”相马冰冷的神色如烟尘般消散，金眸中是隐藏不住的欣喜与劫余后生的感动。闪着泪花紧紧地抱住了翼。
　　“你想起来了……我亲爱的哥哥。”
　　“嗯。”翼回抱相马，唇边是轻松的笑。听着相马略显颤抖的声音，心上温暖。
　　是啊，原来这就是家的感觉，是失而复得的情感。
　　千歌音有些惊讶，本以为很了解的翼此刻的神情让千歌音感到新奇，但更多的还是喜悦。三人沉浸在正面的情绪中，谁都没有注意到位于头部的太刀神和位于右臂的御鸣神正在虚化。
　　“……”川泽明显感觉到自身机甲力量的削弱，猛地反应过来，可能是翼，相马被策反了，忙高喊道：“相马，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想起你，说明他根本不在乎你，不要被他骗了！”
　　相马侧目道：“川泽你的母亲说不定还在，为什么不继续寻找呢？”
　　川泽闻言一愣，登时忘了刚刚说话的目的。千歌音余光观察川泽，又瞧瞧相马，心生一计道：“是啊，你的母亲在大家齐心努力下一定能找回来的。”
　　川泽摇摇头，心智受到了影响：“没用的……已经找了那么久……”“可天无绝人之路，要是找到了……”
　　“够了！”四之首比奈大喝一声，打断了千歌音，“你们兄弟重聚关我们什么事！月之巫女你挑拨离间究竟有什么目的！”
　　千歌音无辜的眨眨蓝眸，清晰而略带委屈的地道：“我只是想解开二之首的心结，能有什么目的？”
　　比奈又想反驳，五之首欺蛇上前一步道：“哈哈哈，不必那么紧张嘛。兄弟重聚好事啊，下次兄弟几个喝一杯就是了，只不过……”他的表情陡然森冷，看向千歌音，“总要先完成任务才是。”
　　“是啊，五之首言之有理，”川泽不知何时恢复了平常散漫，眼底尽是薄凉，“两位大神君的想法呢？”相马罕见地犹豫一瞬，侧目见翼轻轻摇头，心中决然。
　　“二之首，我不愿再打下去了。”
　　“哦，是吗？呵呵，”川泽笑起来，笑声中透着阴冷。旋即幻境破碎，众人回到了荒芜的山坡上。
　　“看样子C计划无法时实行了。一之首，人间的痛苦如此之多，你为何要被一时喜悦蒙蔽了双眼？三之首，之前的辛酸你都忘了吗？明明有那么多理由去改变这个世界，何必选一条看不清前方的路呢？”川泽表情严肃，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三个问题。
　　翼沉默一秒抬首直面川泽道：“也许你是对的，我与相马的重逢不会是永远，人间也有许多苦痛没有解决，但是……”他握紧青红剑，一闪朝川泽刺去，“只要幸福还存在，我就还有坚守它的勇气！”
　　川泽面色凝重地化为泡影，突然再次出现在翼之神身旁：“翼，大蛇不会放过你的，你可要想好！”
　　“这就不劳二之首您费心了。”相马不知何时出现在川泽身后，呈现两者夹击之势。
　　“好，那就休怪兄弟我无情！”欺蛇咬牙切齿，猛地一挥大狼锤，却被相马挡下。场面变得混乱，双方再次投入战斗。
　　千歌音这边加了相马战斗力迅速提升，缺少了头部和右臂的暗紫机甲战力急剧下降，双方竟打成了平手。
　　“月之巫女，你受的苦并不少吧，现在日之巫女也不在了，为什么不加入我们消灭痛苦呢？”
　　听了川泽的话，千歌音微微一笑，手上的动作并未停，眉眼温柔坚定：“她会回来的。”说着一剑刺入巨型机甲左胸，六台机甲被迫解体。
　　糟了，事情在向最坏的情况发展。
　　川泽心里捏一把汗，赶忙利用幻境将三人困住。
　　现在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但日之巫女那边……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川泽所料，不消多时，千歌音，翼和相马合力让六台机甲再次沦为废甲。
　　“咳咳……”川泽抹去嘴角的血丝，暗骂该死。其他五位大蛇仆人更觉自己是强弩之末，无翻身之机。
　　“二之首……川泽，你想脱离大蛇成为我们的同伴吗？若想，我们之前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呵呵，”川泽嘲讽似的笑出声，“日之巫女是我提议杀的，你会放过我？生活本就充满痛苦，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幸福的。废话少说，动手吧。”
　　千歌音心下讶然，很难想象看似柔弱美丽的花朵竟有如此气节。她默了会儿，身旁的翼提醒道：“留下她后患无穷。”千歌音颔首举起佩剑准备给川泽最后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黑暗力量将千歌音三人击退。六台废甲暗紫光大盛，回归了原有的位置。
　　又来？
　　千歌音第二次遇到这种情况，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这次出现的不再是暗紫光圈，而是一抹淡紫色的巨大光影。巨型暗紫机甲朝着那光影恭敬地弯下身子：“大人。”
　　！！！
　　千歌音吃了一惊，翼和相马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他们身上隐隐有暗紫锁链浮现。
　　“翼，相马。”千歌音在他们旁边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只能看着那团光影，眼中是无法抑制的怒火。
　　“大蛇，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极力克制却含怒气。
　　“现世，我大杀四方，威震四海，却被素戋鸣尊斩杀，”八歧大蛇摇晃着祂的八个头颅，答非所问，“本以为我的霸业就此中断，却不曾想人间痛苦之深，怨恨之多，竟为我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能量，我也拥有了八个忠实信徒，只不过……”
　　大蛇的巨眼中闪过红光：“没想到会有背叛者。”翼和相马极力挣脱身上的鉫锁，然杯水车薪。大蛇的第八个头看了两人一眼，中间的两个脑袋向千歌音道“月之巫女，轮回这么多世，你我的恩怨也该有个了结了。”
　　什么意思？
　　千歌音大脑飞速运转，总觉得不是指封印……
　　“月之巫女，单凭你一个人是封印不了我的，”大蛇望着天边的云彩，对散发金光的姬子视若无睹，“她骗了你。”
　　“什么？”
　　眼看千歌音并未承认，但回应祂的话，大蛇巨盆大口角边勾出一丝嘲弄的笑意，平静的道：“你见不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