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无月的巫女续》查予生

13、聚欢颜，共患难。

　　你见不到她的。
　　这短短的几个字如重锤般敲击在千歌音心上，令她心生动摇。
　　在山上拿着望远镜眺望战况的神官见千歌音精神有些萎靡，心中闪过一个猜测。他一激灵，不可置信地想：她该不会是……
　　“你也知道那对你们来说极其残酷的仪式不完成，便无法封印我。月之巫女，你该明白了。”
　　“……”
　　千歌音沉默了，她的思想在发生激烈的碰撞。战斗前她躺在床上，脑海中呈现的一幕幕如狂风骤雨般再次席卷了她，让她苦不堪言。
　　“加入我们才有机会打破谎言做回那个真实的自己。姬宫千歌音，你意下如何？”
　　千歌音紧咬牙关，秀眉皱起。几秒后她铿锵有力的道：“不。”
　　“是吗，”大蛇若是个人类，此时的表情很容易让人觉得祂严肃正经，“即使她骗了你，之前的希望和信念都只不过是你的幻想？”
　　“我相信她。”
　　“哈哈哈哈，好，真是单纯的可爱。活了这么多世没有一点长进。”大蛇大笑，翼和相马的太刀神和御鸣神缓缓飘起，一股暗紫的力量将两者组装回六台六台机甲上。黑暗气息卷土重来，压得天丛云内的千歌音有些喘不过气。
　　“你也不赖，前世不也被我骗了。”千歌音强呼一口气，握紧手中的暗紫月剑开始蓄力。
　　“……”大蛇被噎住，腥红的十六瞳凌厉地盯着千歌音，“口舌伶俐不少。”
　　话音刚落，千歌音便操纵天丛云向巨型暗紫机甲胸膛刺去。不出千歌音所料，机甲用刀挡住了这一击。
　　“你的力量弱了不少，”分明是合体机甲在战斗，大蛇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自己在发力，“你封印不了我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千歌音强撑一口气，勉强抵御大蛇的力量。
　　祂说的不错，我坚持不了多久……
　　她的额角边淌下丝丝冷汗，手臂逐渐发软，终是被大蛇的机甲击退。天丛云跟随着千歌音松手，暗紫月剑掉落在地，发出“乒乓”的清脆声响。她视线模糊，眼见暗紫机甲冲向她，挥出最后一刀。
　　姬子……
　　“千歌音！”
　　一声急切的呼唤使千歌音猛地清醒过来，天丛云漂亮地翻了个身，稳稳地落地。抬头见一名少女似有神助般接住了高大她几十倍的巨型机甲的攻击。
　　“姬子……”
　　终于见到你了……
　　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千歌音无力地跪坐在地。天丛云膝盖着地，发出闷响。
　　千歌音……
　　纵使心里百般焦虑，也不能立刻抽开身去探查千歌音的情况。姬子神经紧绷，将全身气力凝聚在手心，堪堪使巨型机甲后退几步。
　　大蛇看着姬子背后的金色光影没有再发动攻击：“天照大神。”
　　“八歧大蛇，好久不见。”
　　“怎么？你弟弟将我实体杀死，现在你是来消灭我灵魂的吗？”
　　“若你不再祸害人间，便不会如此。”
　　听着八歧大蛇和天照大神的对话，姬子仍旧担心千歌音的身体情况。天照大神轻声道：“我们先将大蛇封印再考虑其他。”
　　“嗯。”姬子颔首，摆出战斗的姿态。大蛇见状，也操控机甲挥舞着大刀向姬子劈去。
　　“八咫镜。”
　　一张晶莹剔透的银镜凭空出现在姬子身后，镜面光滑照射出外照射出耀眼的金光，围绕着暗紫色光晕的机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两只手臂横挡在前方，仿佛可以逃脱金光的伤害。机甲上的暗紫光逐渐变淡，旋即消失不见。随着机甲的一声惨叫，八台机甲转瞬间化为烟尘，归为虚无。
　　大蛇似乎对此并不惊讶，血眸微合。在翼和相马身上的锁链消失，重获自由的两人随即千姬二人站在同一战线。
　　“你们又赢了，”大蛇缓缓背过身去，“后会有期。”言毕便再也不见踪影。
　　“……就这么让祂跑了？”
　　姬子摸摸满头毛茸茸的金发，有些困惑。
　　“大蛇已被封印，现在是灵魂形态，需由我解决。不过……”天照大神侧目看向不知何时脱离天从云的千歌音，“还需征得月之巫女的同意。”
　　“……我？”
　　“是的，月之巫女，”先前对姬子温柔的女声蕴含着郑重，“你愿意斩断轮回，消灭大蛇吗？”
　　“斩断轮回，消灭大蛇，”千歌音思索，“不再重生为巫女……”
　　“以及日月巫女不再会相爱。”
　　“……什么？”
　　千歌音震惊，瞪大双眼。良久，她捋请情况逐渐冷静下来，缓缓道：“姬子……你同意了吗？”
　　“千歌音……”姬子轻声喊她名字，似有不忍，过了好一会儿回答：“是。”
　　“为什么？”千歌音向来温柔磁性的声音在此刻变得有些硬，染上了一丝颤抖。
　　“因为我不想再经历我们当中会有一个牺生的痛苦了。”
　　千歌音猛地抬头，轻声问：“你也想起来了，是吗？”
　　见姬子点头，千歌音长吁一口气，眉头紧锁。姬子停顿片刻，接着道：消灭大蛇，人世间应该会少些痛苦。”
　　听罢，千歌音没有赞同，没有反对，只是默默的站在那儿。在场所有人都在等她的回答，屏气敛声，霎时安静得针落可闻。
　　“千歌音她……”姬子小声道，并不想打扰到千歌音的深思。天照大神同样用姬子才能听到的音量道：“给她点时间吧。”
　　“嗯，”姬子颔首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石头落座，声音清亮而坚定，“我在这里陪她。”
　　天照大神不语，只是闭上双眼，开始养神。
　　翼和相马见此相视一笑。翼自高奋勇道：“那我就留在这儿保护你们。”
　　“我还想和哥哥叙叙旧。”
　　三人一神皆留了下来，耐心等待着千歌音的答复。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时间来到了晚上，众人除了聊天养神什么也没干，晚饭也没吃。翼看着仍在思考的千歌音对姬子道：“我们去老师那儿吃完饭再做打算吧。”
　　“神官大人应该也很担心我们。”姬子经翼提醒也反应过来。
　　相马小声道：“那位交给你了。”言毕翼和相马先一步走上坡。
　　姬子小步走到千歌音面前道：“千歌音，我们先去神官那儿吃了饭再想好吗？”
　　千歌音看着机子明媚阳光的面容，眉头骤然松开：“嗯。”
　　“这就对了，身体还是很重要的。”说着便牵起千歌音的手，大步朝神官住处前进。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暖，千歌音的嘴角不禁上扬。温柔的笑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牵着的手紧了紧，心上已经有了答案。
　　众人不停歇地徒步走了30分钟才到达神官的屋前。见神官闭目念着祷告词，翼叹一口气，用适中的音量道：“老师。”
　　“啊，你们回来了。”
　　神官看起来很是惊喜，接着又担忧地看向千姬二人：“怎么样？你们没受伤吧？”
　　“托您祈祷的福，我和千歌音都很好。”
　　姬子平静地道，可神官听罢将目光转移在姬子身上，严肃地看了一遍，让姬子有些发怵：“怎……么了？”
　　“伤好了吗？”
　　“嗯嗯。”姬子狂点头。
　　“没有受伤吧？”
　　“保证没有。”姬子装作严肃回答，心里暗想：您刚才不是问过一遍了嘛……
　　“那就好。”
　　神官连续好几日的紧张终于告一段落了。他露出轻松的微笑道：“你们都饿了吧？我早就备好了晚餐。”
　　“打扰了。”相马向神官打招呼道。
　　“大神相马，你好。”
　　闻言两人皆是一惊，神官解释道：“当年收养翼后我就去查了翼是否还有亲人。很遗憾，除了知晓还有一个弟弟叫相马其他一概不知，找了很久也没找到。所以……”
　　“所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翼的声音克制却饱含怒气，相马在一旁有些担忧。神官无言以对，眼看陷入僵局。已经与姬子一起入座的千歌音对三人道：“先来吃晚饭吧，菜过久了就不好吃了。”三人颔首也入座。
　　饭桌上翼和相马聊着过去的事，千姬二人谈笑风生，凑得很近。神官在对面感受着孤家寡人的凄凉，想着以后退休一定要成个家。先忙完这段再说。
　　与千歌音聊得兴起的姬子心里满是喜悦。为千歌音心情如今没有受之前那件事影响而感到高兴。
　　用餐完毕，千歌音对神官道：“神官大人，我和姬子先行一步。”
　　“你们留在这儿先住下吧，上次我推荐给你的那个房间正好是双人床。没人进去过，明天再做打算。如何？”
　　千歌音和姬子对视一眼，得到肯定后答：“自然是愿意的，谢谢神官。”
　　“好，”神官欣然一笑，“安心休息吧。”
　　目送千姬二人离去，神官望着面前翼和相马聊得正欢都余光观察自己的样子，无奈地趴倒在桌。
　　还有一堆事没处理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