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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彼时,佐藤健趴在床上用手机撑住下巴,一双眼睛游离在窗外,期翼着这个时候能看见烟火就好了。就可以有理由给他打个电话,兴奋地笑着说春马你听见了吗,是烟火诶!

      索性翻个身躺过来,房间里黑漆漆一如泼了满壁墨水,无奈目光实在找不到落脚点,无论看向哪里都感觉眼前像是有柱子有石头正朝自己砸过来,仿佛下一秒就会咚地一声无可避免地撞上去。

      于是还是盯着屋子里唯一的亮光处,删删减减地按了半天,最后终于忐忑不安地把一条短信发过去。内容只有两个字。

      晚安。

      时间大约过了一两分钟,那边方才慢悠悠地回了条来,萤蓝屏幕上波澜不惊的一行黑字。

      我已经睡着了,要学我早点睡觉哦。

      再看一眼屏幕,佐藤健不出所料地再次笑趴在枕头上。

      睡着了还能发短信?傻不傻啊你。

      不过想了想仍是没按着发过去,既然睡着了就好好睡吧,他承认自己最想看到的还是那个元气满满的三浦春马,而非神色黯淡的他,疲倦沧桑一切皆与他无关。

      捂住胸口轻咳几下,告诫自己这回怎么也要睡着,否则想象下顶着俩黑眼圈去公司,还要被化妆师小声埋怨的场景实在太可怕。

      抬头望望窗外蛋白色的月亮,微凉饱满的八分之一弧度,就像……

      该死,果然还是在想他。

      不久之前,他们一起在春马的房间里看借来的碟片,是上映发碟不久的2012。

      佐藤健没什么兴趣的类型,打着哈欠也不一定能看完的科幻构想题材。毋庸另加思考,怎么夸张怎么来,怎么离奇怎么来,无非就是扭曲事实而已,就跟佐藤健那些不曾磨灭过的想法一般,太过虚幻且遥不可及。

      而春马却说很想看看,跟情节特技都无关,就是想看看。

      可乐倒完了几大罐,电影也终于落了幕。佐藤健百无聊赖地缩在沙发一角,摁摁太阳穴,发觉屏幕上内容基本没留下过多印象,只记得最后即将结束的时候,侧头看见春马一动不动的侧脸,盯着屏幕的眼神无比认真。

      后来连字幕也放完了之后,春马叹口气倒靠在沙发背上,碎碎的刘海簌簌地从额上滑下去,转过头来问健,觉得电影怎么样?

      没怎么样,没感觉。佐藤健此时也倒在沙发上仰着头,一只胳膊抬起来胡乱摆几下,还是他平日里的状态,从不正经看人眼睛从不正经回答问题。

      这样啊……那个时候真的会是世界末日吗?

      明显假的。他扭头看见春马一脸认真,话出了口不免有些懊悔。

      春马去突然来了兴致一般,一骨碌爬起来,直凑到佐藤健鼻尖上方,慢悠悠地问他,那如果很快就是世界末日了,最后的时间里你想干嘛?

      佐藤健根本想都没想,张嘴就是满口理所应当的答案,仿佛应对事务所安排好的记者问答一般。去世界各地旅行啊,中华料理法国料理吃个够啊,各大时装周一期不落地看完啊……

      等等等等。句子的最后佐藤健用了一个省略号,无穷无尽无边无际,该想该做的事情实在太多,来不及细数是否合理是否牵强,只好随意拣些妥帖的事项予以告知。

      那……你呢?

      我啊,我想跟最爱的人一起直到世界末日好了。

      他说这话时眸子微微阖着,浓黑睫毛细密而浅淡,随吐字间轻轻颤动着,大约这字字句句实属发自内心。

      最爱的人啊……佐藤健念着这个词笑笑,别过脸去,手忙脚乱地去摸茶几上的可乐罐,不料砰地一声摔在地板上,刺啦一声泡沫翻涌了一地。

      春马声音沙哑地责备了他几句,说怎么这么不小心,然后急忙忙地去找东西打理。

      佐藤健怔在原地不能动弹,嗓子干涩得如同微苦的碳酸饮料。

      那个时候他突然心如止水,发觉日光其实比月光更让人无处可藏。那个他最爱的人,该是以一种怎样的姿势蜷缩在他怀里,该是以一种怎样的笑容迎接他的亲吻,该是以一种怎样的话语接受他给予的幸福。

      他突然做了一个梦,梦见三浦春马的身后站着一位面容不甚清晰的女子,素净简单的亚麻连衣裙,黑长发滑落至腰际,比春马矮约半个头的高度。怎么看都无比般配。

      春马领着她,在自己眼前站定,抬起手就要向他介绍,健,这位是我的……

      什么你的?你的什么?!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可为什么不给我留条活路?为什么?你怎么能如此残忍啊……

      午夜梦回,他揪着被角欲哭无泪。

      各自在两地拍戏,演员的苦衷便是要随时献身随时奔波。路边的风景纵然美丽,然而谁也无暇停下驻足观赏,因为抛却所有内在来说,三浦春马跟佐藤健同样也是对手。

      再抛却一层来说,佐藤健觉得只有站在某种高度之上,他三浦春马才能看见自己,才能看见那个有血有肉能蹦能跳会哭会笑的自己。

      说是戏子无情也好,说是心灵麻痹也好,演戏,这旁人看来不过驾轻就熟的套路。为无谓的人哭,为无谓的人笑,为于己无关的一切故事贩卖感情,也只不过是在众人面前呈现一个演技娴熟的自己,真正能理解光鲜面具下真实自己的,又有几人?

      想来春马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必定不怎么光辉,他不禁摇头苦笑。那时候水岛前辈说,小健是那种一看见眼睛就很想上去跟他说话的甜甜的孩子。

      春马听说后立马振臂高呼,是的是的!就是这个!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他当时差点把手里的杂志拍在春马的头上,再叉腰摆一副说教的口吻,什么叫甜甜的孩子?!孩子不是你用的吧,自己明明比我小,再说我又不是女孩子,干嘛非得用这么酸辣吧唧的形容词儿啊?!

      春马望天凝思了半晌,挠挠头,半天憋出来一句,可、可是没有比这更贴切的形容了。

      佐藤健无话可说,想不明白这究竟算是褒是贬,是讨厌还是喜欢。他三浦春马眼里的自己,到底是怎样的轮廓?会不会犹如颓废色调的黑白摄影,逆着光便只剩个模糊剪影,面容隐在光圈末梢理,连掌镜之人自己都懵懂不知其真面目。

      到底该把他定义在怎样的位置。他觉得自己不妨大气一点,拍个肩膀吃顿火锅,照样还是好哥们儿,再清楚明了不过的好哥们儿。

      好些天没有联系,偶尔休息的空隙常常闲来一人,佐藤健有时甚至会想,就这么下去他会不会忘了我这号人物的存在?是嘛,我们之于彼此只是过客而已,更何况,时间真是太容易消磨掉感情的东西。

      手机扔在包里突然震动的时候,仍会莫名其妙地激动惊喜,翻开一看,心情笔直坠落。

      刚好自己客串出演拍摄结束,事务所安排他剩下半天在家调整休息,与其说是休息,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发呆赋闲。他想自己要不要去找中村优一一起逛涩谷买衣服消磨时间,再怎么说也好有个伴。可想来实在委屈人家,平白地来当了自己的撒气桶。

      可究竟是生谁的气呢?

      塞着耳机闷头听歌,完全无感的女生电音。可他觉得有必要尝试一下,丝毫听不进去也罢,耳朵里嘈杂作响没个寂静就好,至少闭上眼睛亦可阻止臆想,安静气氛只会让人陷入沉思。

      贺来打了电话过来,说要不要出去吃火锅,兴致好的话喝点酒也没问题,毕竟都是成年人了。

      他指尖冰冷,握着电话几乎说不出话来;火锅这种字眼,仿佛唯有同三浦春马之间才似曾存在,平日里的火锅友突然换作他人,以至于僵持着无言以对。

      婉言拒绝抑或爽快答应,都理所应当无伤大雅,然而他就像突然卡住扇叶的风扇,一切机能尚好,唯独动惮不得。

      喂,干嘛不说话,要来就来嘛,春马没在你就不来了?贤人在那边半开玩笑的嚷嚷着,口气黏黏糊糊的仿佛话中有话,自顾自笑得咯咯响。诶,我说你们俩是不是……

      我可没说我不去!佐藤健一听这话语走向着实不妙,当即将一句答应气鼓鼓地塞入犹豫的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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