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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20.

      安可曲散,在等一楼的听众都离场后,二楼的听众才陆陆续续起身。

      道林早早地起身了,他天生就活跃,能够安静地在这看台上听满两小时已经相当难得了。

      “正一,咱们回去吧?”

      他跨出坐席,却久久没有等来身后人的脚步。

      于是道林回头,讶然地发现白正二人都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般纹丝不动。

      刚刚演奏的时候,两个人发生了什么摩擦吗?他不禁疑惑。

      事实上......

      别提摩擦了,入江正一感觉他和白兰之间都要摩擦出爱的火星子了!

      这怎么可以!?

      梦里已经发生过一回求婚乌龙了,那次念在同为十四岁,两个人都懵懵懂懂尚可糊弄过去,现在俩人都是十七岁,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已经完全明白肮脏的成年人间的恋爱是怎么回事了。

      勃拉姆斯和德夏沃克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俩纯洁的友情能被人拿来当做示爱的暗示。

      但他不得不承认,刚刚的小把戏确实让他dokidoki,心跳过速了那么一下下。

      白兰正是看出了入江正一的动摇,才死死握住他的右手不肯放人。

      在出演奏厅前,他与白兰,注定只有一个人能得胜。

      入江正一恼羞成怒地将那本印有演奏曲目的小册子摔回了白兰身上。

      “还给你了!”

      白兰不怒反笑,正如白兰的情绪在入江正一面前藏无可藏那般,入江正一的情绪在他面前又何尝不是一眼就能望到底呢?

      小正右手还在他的掌心,正如这个人也在他的掌控之下。

      白兰镇定自若地坐在了红色的软椅上,对于入江正一的挣扎无动于衷。

      白发青年明白,只要他握得够久,他的小正那看似牢不可破的心理防线迟早会土崩瓦解的。

      而几步外的道林,见两人氛围古怪,似乎是在冷战对峙,他一时竟然也不敢插足破坏。

      两人坐在座位上,正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原先,二人的手交叠在一起,但却是大手包小手的姿势,可以明显得看出底下稍小的手掌在用尽全力摆脱大手的包裹。

      待到身旁人的体温通过相缠的手指渐渐侵袭自己的身体,入江正一才仿佛想明白了什么般,妥协地松开了一直握拳的右手。

      慢慢地,稍小的那个拳头松开,大的手掌顷刻间犹如久旱逢甘露的野草,抓住时机就掰开了对方并拢的手指,见缝插针地完成了十指相扣的羞人动作。

      完成的那一刻,白兰不能自已地闷笑。

      听着对方的心满意足的餍笑,入江正一的耳根子都烧了起来。

      他没有口头承认,但不甩开那人的手指,在这场恋爱游戏里已经是割地求饶般地失败了。

      气不过的入江正一用脚尖踩了白兰一脚,没好气地说:“都散场了,还不走?”

      他若不提醒,某人怕不是能在这里握着手坐到天荒地老了!

      白兰笑弯了眼,他毫不畏缩地握着那只得之不易的右手站起,甚至他还嫌弃不够明显,刻意将两人交握的手举至高处。

      这是宣示占有。

      一旁的道林都看愣了,他实在不明白,这么一场精彩的演奏会,怎么会有人听着听着,就不声不响地把直弯大事都变了!?

      “你们......你们?”

      面对室友惊恐的眼神,入江正一用空闲的左手扶了扶镜架,强装镇定地答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也不管室友石化的表情,他拉着笑个不停的白兰溜走了。

      道林在风中凌乱,他终于回想起了刚刚送燕麦咖时候的心情。

      合着根本不是他敏感,是白兰那小子有心要拱自家水灵灵的大白菜啊!

      可恶!

      都怪他太迟钝了,竟然还上赶着送票!

      他现在是赔了室友又折票了。

      这边道林在为自己的迟钝悔不当初,那边白兰正夺过主权,拉着入江正一在夜色下疯狂地奔跑。

      他们从校园演奏厅门口出发,经过那面扫描就能出现AR交互的校园墙,跑过那长长的教学楼室内坡道——那是每逢学期末渡劫成功的学子都要坐转椅滑下来的地方,又路过他们初次相撞的广场,最终来到了熟悉的查尔斯湖。

      这些场所,是这段时日,每个课间他们的必经之地。

      晚风扬起白兰白色的发丝,两人凑得太近,入江正一被那不听话的碎发勾得心痒痒的。

      皎皎月光下,平静的查尔斯湖,湖面倒映着漫天的星河。

      活了这么久,虽然白兰距离自己的理想型相去甚远,甚至连性别都不太符合,但是此刻如擂鼓般大声的心跳却让入江正一无法自欺欺人。

      ——确定了吗?

      ——确定了。

      “今宵、月亮很圆。”

      蹭过世界文学选读的白兰又怎么会不明白这句话的重量。

      能让脸皮薄的小正说出这句无限接近于“今夜月色真美”的告白之语,已经是莫大的惊喜了。

      终于吃到垂涎已久的果实,白花花实在是满腔欣喜无处发泄,竟然环抱着刚刚得到承认的恋人原地转起了圈。

      一圈、两圈、三圈……

      越转越晕,入江正一要受不了了!

      白兰坏笑着,将已经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的入江正一抱起。

      放往日入江正一肯定会再三推辞,但在头晕目眩的当下他已经无暇顾及了。

      两脚凌空,丧失了脚踏实地的实感,这让神志不清的入江正一像所有溺水者攀水草求生般,勾上了十七岁白兰纤长的脖颈。

      “小正,看我。”

      入江正一晃着脑袋,正要听话地去做。

      但根本不用他费神向音源靠拢,某位心急如焚的新晋恋人的双唇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了。

      晕乎乎的脑袋不受控制地撞上某个柔软的东西。

      甜丝丝的......

      是、什么东西?

      糊涂了的入江正一还伸出舌头舔了一记,而白兰也被这纯真的诱惑迷得五迷三道的。

      太阳星在膨胀,那颗原以为一辈子都只能环绕的水星,克服了重重斥力,终于在引力的指引下接触到了心中的太阳。

      清醒过来的入江正一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羞人的事情,他死死地抿着唇,似乎要誓死守护这已经被敌人侵犯过的家园不再被二度侵犯。

      白兰闷笑,只觉得这些小动作放在小正身上都无比可爱。

      他俊美的面庞越凑越近,入江正一紧张得手脚都无处安放,但他却没有后退,挺着身子昂着脖子,像一只引颈受戮的羔羊一般,等待着闸刀的落下。

      白兰在轻轻地舔舐着他的唇,细细密密的吻,让他渐渐麻痹大意了。

      就好像,他们生来就如此靠近,生来就属于彼此。

      感受到怀中人无声的接纳,白兰吻得更加用力。

      由他的舌尖率先发出邀约,它搭着那位害羞的舞伴的手臂,一步步地引导对方与它交缠,好似热情的桑巴,它将舞伴甩出又拉回,是极致的拉扯,是津液的藕断丝连。

      他教会入江正一换气、深吻,本来被他钳住强制环住他脖子的双臂也缓缓化为了无骨的绵柔,由他主导,变为了心甘情愿的合谋。

      直到喘不口气,白兰才放过了入江正一的唇,但他没有收回环在恋人腰间的手。

      这是他好不容易得到手的宝物,他怎么肯轻易放手?

      入江正一喘着气,也没有推开这黏人的棉花糖精。

      白兰抱着入江正一,二人的体温一同上升,足以抵抗秋风的干冷。

      白发的青年虔诚地盯着恋人碧绿的眼眸,那里面藏着他与世界的倒影,在此之前,他从未觉得这单调乏味的世界有如此熠熠生辉过。

      “不......”察觉到白兰的意图,入江正一轻声抗拒着。

      但这抗拒的力度太轻微,反而像欲拒还迎,最是能挑拨恋人的神经。

      啪!白兰的某根弦断了。

      他不再忍耐,红着眼欺身而上。

      白兰用一种极致温柔的方式,轻吻着入江正一的眼睑。

      在这薄薄的一层皮肤下面,蕴藏着一个多彩灵动的新世界,与他往日灰暗的视线完全不同。

      但现在,视线的主人,是他的了。

      白兰无比满意。

      “叮铃铃!”

      二人胡闹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被入江正一的来电铃声打断了。

      白兰不满二人时光被打断,但在见到来电人是“妈妈”后,便也收起了难看的脸色。

      只是......这双环住腰的手却是怎么也不肯放下。

      身为每周都要固定跟妈妈通电话的大孝子,入江正一是骑虎难下。

      他微叹一声,似是对无赖的新晋恋人的妥协,就这么紧挨着白兰,接起了电话。

      “莫西莫西......”

      入江朋子在岛国内,与他们的时差足足有十三小时。

      此时入江正一这边已经晚上十点多,按理来说是不该来电的,但奈何入江正一这几日被某位棉花糖脑袋的事情烦得不可开交,竟然忘了一周一次的固定联络。

      入江朋子这边刚刚准备好一大家子的午餐,看着儿子空着的餐盘,不由得拿起了座机,拨通了这通跨洋的电话。

      母子俩一周没聊天,说了好些体己话。

      聊到最后,终于到了入江朋子最关心的问题。

      ——“小正,学期也要结束了。这次寒假你回来吗?”

      这也是尊重儿子的选择,他们家这腼腆的孩子除了一度为音乐狂为音乐痴,为摇滚歌手梦哐哐撞大墙外,行事一向稳妥。此前的几次寒暑假,无一例外都回家了。

      但毕竟是花季少年,入江朋子也怕儿子因此错过同龄人的社交。

      入江正一的肚子开始隐隐作痛。

      ......

      难得、他陷入了沉默。

      寒假的间隙,似乎还包含了圣诞节。

      在岛国的不成文的习惯里,圣诞节一向是和恋人一起共度的节日。

      腰间某人炽热的掌心几乎要将他烫伤,面对对面促狭的笑容,他不争气地回道:

      “这个寒假......我可能不太方便。你也知道,要毕业了,和同学出游实习什么的,都堆在这段时间了。”

      话筒对面的入江朋子又心疼又欣慰,她能生出“入江明子”这等女王范十足的女儿,足见她年轻的时候辛辣的脾性,她最恨黏黏糊糊的泪水,因此也只是淡淡地叮嘱了一声“注意安全”,便利落地率先挂断了电话。

      徒留大洋彼岸的儿子,对着一阵忙音惆怅。

      白兰适时地搓揉起入江正一柔软的小腹,看似是在为一紧张就腹痛的恋人舒缓痛苦,实际上是大尾巴狼偷吃豆腐。

      放下电话的入江正一还在那里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我可不是为了你才这么说的!这只是我本来就打算预留出来找实习的时间,陪你只是顺带的啦!”

      白兰理解地拍拍恋人的背,佯装失落地压住了拼命想要上扬的嘴角。

      口是心非的小正,也好可爱。

      他漫不经心地岔开话题:“好羡慕啊......”

      “羡慕什么?”

      “小正和家里人关系真好啊。每周都要煲电话粥。”

      “这点而已,理所当然的吧。”入江正一不以为意。

      白兰抓起入江正一的左手,这只手刚刚在演奏厅一直被他冷落了,现在他要补回来!

      他像向国王献忠的骑士,绅士地做了一个贴手吻。

      在入江正一被恶寒到头皮发麻的时候,他用一种无比忧郁的声线说道:“意大利人可是最重视Family的呢。”

      入江正一点了点头,不管是哪个“family”的意义上来看,意大利人都是如此。

      正是如此重视家人的地方,才会诞生浓厚的Mafia文化......

      一吻终了,白兰慢条斯理地抬起头。

      身高一向碾压众人的白兰俯首低头,对于鲜少在海拔上抢占高地的入江正一来说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他望着某人白花花的脑袋,盯着那个逆时针的发旋出神。

      “你刚刚说什么?”

      入江正一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

      白兰放下身段,屈膝臣服,再一次用他最彷徨无助的声线诱惑,“小正如果成为我的家人,我肯定会百分百继承意大利血统里‘爱护家人’的传统的。”

      他就像是西歇尔谱曲、海涅创作的诗歌那样,是莱茵河里那条勾引船夫忘记方向,最终触礁的罗蕾莱女妖。

      平日里,他充分明白并不屑于使用自己这具过于优秀的皮囊,但在遇到最合心意的猎物时,他也不介意使用这张俊美无俦的面孔□□。

      入江正一动容之余,又不禁犯了扫兴的老毛病。

      真的可以这么轻易地幸福吗?

      他不敢垂头,怕多和那双多情深邃的眼神对视一秒,他就心软点头。

      他只能向远处眺望。

      查尔斯湖静静地倒映着满天星月,漂亮到不真实。

      这片天空......是真实的吗?

      他现在经历的一切又是真实的吗?

      没有人回答,就像本没有人可以得知未来那样。

      明明鲜活的白兰就在他的眼前,但此刻入江正一的脑子却神经搭错了。

      他满脑子都是,那个站在铺了吉普赛纹格地毯的楼梯口,被透过天窗的月光所偏爱,一言不合就送戒指的少年。

      当年当月,此时此月,又何其相似?

      白兰......会不会又走上相似的结局。

      思及此处,入江正一把白兰强势地拉起身来,他闷闷地将自己的头砸进对方的胸膛。

      “怎么了?”白兰轻轻地揽着恋人的后脑勺问道。

      入江正一不说话,眼眶却忍不住起雾了。

      扑通、扑通。

      是心脏在有力地跃动。

      也是活着的证明。

      入江正一将脸埋在白兰的脖颈处,确保对方见不到自己过于复杂的神情。

      同时他也暗下决心——

      这一次、他一定会阻止神秘人的行凶!

      该轮到他保护白兰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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