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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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怀揣着对世界的质疑（字面意），入江正一把这门难得的海洋生物学课程，上成了了“世界本原”的伊奥尼亚派哲学复习课。
空条教授在上面放了一个“磷虾”的图片，介绍着“浮游生物”，入江正一那本来三年发奋、跳级上顶级科研院校的脑子却突然转不过弯来。
明明课件上标着的是“宇宙大爆炸”→二氧化碳、氨气、氢气、甲烷→小分子有机化合物→有机高分子物质......
可偏偏在现在的入江正一看来，却都成了“水”、“无定”、“气”、“火”的四大素。
或许这就是......回忆起了前世遗忘的知识？
他已经、快要从伊奥尼亚派偏到柏拉图了吗？
真是见鬼！全怪白兰拉着他上那些神神叨叨的课程！
一堂课了，白兰揉了揉入江正一蓬松的发丝，有些诧异道：“小正这节课好认真啊？虽然确实空条教授讲得不赖，但我以为你对海洋生物没那么感兴趣的？”
“怎么？现在从工程系改学海洋科学还来得及哦？”
入江正一按了按发酸发胀的脖子，不敢告诉白兰自己再这样下去要去查尔斯湖对岸的人文院校就读，不能陪他当同窗的残酷事实。
“咳咳，你别瞎说！我对机械工程一心一意！”
可恶的棉花糖脑袋，别想动摇他的科学信仰！
白兰被不明不白地瞪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但这不妨碍自己一天的好心情。
是小正在陪自己上课诶！
课了，两人勾肩搭背地（主要是白兰揽着入江正一）走出教学楼，外面的空气远比室内清新得多了。
入江正一深吸一口气，肺里有些浑浊的气被涤荡，整个人都心旷神怡。
“小正接下来就要回宿舍了吧？真可惜呢，我们这么投缘，要是早一点认识你，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合住呢？”
入江正一毫不留情地打碎了白花花的幻想，“想什么呢？早点知道你这号人，我躲还来不及呢！”
他用余光瞥到躲在石柱后面的金发甜心，小声打趣道：“我先溜啦！自己招惹的女王蜂要自己解决，我是不会当挡箭牌的！”
说着，他就小跑着隐入了回宿舍的人潮之中，只留下白兰一个人无助地面对肉食女。
“哈哈，我记得是‘莫妮卡’女士是吧？......我想我们当中有一些误会！”
“别说话......BOY。”
他还是讲究荤素搭配，需要一点风花雪月的，和□□后会将雄性吃掉的“疯婆子”注定水火不容。
热情的躯体将要贴上来，白兰只得溃不成军地逃跑。
与白兰的狼狈鼠窜不同，入江正一哼着悠闲的小曲回到了宿舍。
打开宿舍门，迎面而来的不是温馨的“欢迎到家”，而是——
“俺的薯片呢？！！！”
舍友道林抱着他们自制的机械臂，拦住了入江正一，大有一种“今天不把薯片交出来、就不放你进门”的架势。
有趣。
入江正一是这个机械臂的主要设计者，他一打眼就晓得怎么让这拦路虎七零八落的。
“认真的？RK-121（机械臂编号）？”他漫不经心地提醒对方。
这可是道林为了能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绩点，花了三天三夜讨好自己才得来的施舍设计图，他费了老鼻子功夫才集齐零件拼凑了出来，平日里宝贵得紧，现在倒是大方了？
“你这么干，想必做好了我把它拆掉的觉悟了吧？”
闻言，道林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一改刚刚“缉拿罪犯”的严厉态度，变得阿谀奉承了起来。
“哪儿能啊？您请，您请！Your Highness（我的殿下）。”
入江正一被人搀着坐到了铺了软垫的椅子上，还有小弟在旁捶肩捏背，好不快活。
啊......这才是生活啊。
“那张海报是怎么来的？”
刚刚课上，入江正一第一时间谷歌过了，千秋哥联合纽爱来校慈善演出的消息根本没在网上官宣过，不知道道林从哪里搞来的假图。
被问到自己擅长的领域，道林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在入江正一看不过眼那张故作玄虚的滑稽脸前，道林及时公开了谜底：“其实是宣委会那里在暗中筹备啦！你也知道，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X大的，这方面消息自然要灵通一点的！”
不想再被入江正一拿“某人入学也是凭关系的吧？”的眼神揶揄，道林赶紧补充道：“嘿嘿！我给我俩留了二楼看台的票哦，怎么样够意思吧？”
为了避免某人尾巴翘到天上，入江正一打趣道：“你怎么就笃定我会有兴趣呢？万一我对这种古典交响乐团没意思呢？那岂不是浪费了！”
但道林却丝毫不慌，“别开玩笑了，你这招可蒙不倒我。”
说着，道林从头到脚，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入江正一。
格子衫戴眼镜，理工男的标配。一张嫩得出水的娃娃脸，让本来就对东方人脸盲的西方人更加辨别不出真实年龄。
最为关键的是——这一身无害的草食男气息。
准没错了！
被看得发毛的入江正一：？
“吼吼~”，道林充满智慧地说，“首先，你是一个亚裔。”
“然后呢？”
“一个能上我们大学的亚裔！”
“这有什么问题？”入江正一不解。
道林在那里挤眉弄眼，“我知道的，亚裔的话，我们学校哪怕是SAT（美国高考）考将近满分也很难录取的。能进来的基本上履历都很漂亮。什么希伯来文、乐器......特长上大家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据我观察！咱们学校的书呆子，如果能懂一点音乐，那十之八九就是‘大提琴’、‘单簧管’这类不怎么受欢迎的古典乐器。正一你又是‘亚洲别人家的小孩’的典型，小时候肯定免不了和这些过时的乐器打交道。”
“怎么样我的推理正确吗！？”
入江正一默。
看着自信满满的室友，他竟然有点不忍心告诉对方，“大错特错！”
虽然、确实自学过乐器.......但是是潮人贝斯，这可真是对不起大家的刻板印象了！
“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纯靠才华，破格录取的呢？”
学渣·靠父母面子打折入学·道林被学霸会心一击，并且倒地不起。
入江正一摇了摇石化了的室友，宽慰道：“好啦！总而言之还是谢谢你，音乐会，我很有兴趣哦！”
他碧绿的眼珠子一转，蓦然想起了撒娇怪白花花，莫名地有点良心不安，他有预感，不带那个烦人的棉花糖精一起去的话，事后免不了被那人拿此事无理取闹。
微叹一口气，感慨着这是恶习啊，入江正一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道林，能麻烦你再弄一张票吗？”
道林警觉地打量着自己的室友，“怎么了？难不成你背着我脱单了？”
“想什么呢！”入江正一笑骂，“是一个新朋友啦，就是白兰！之前我们误会他了，其实他还挺有原则的，不是那种浪荡的家伙，想拿票给他赔个礼。”
“就当是我买的，你报个价吧。”
“没事啦。既然你说人不错，那应该真的还可以，就当我之前乱说别人坏话的赔礼吧！”道林飞快地编辑了一个短信。
对面很快就有了回音。
“票搞定啦！”道林得意地朝入江正一比了个OK。
这种时候，入江正一也不得不感谢自己的室友，虽然时常质疑对方的科学素养，但在交友办事上他总是如此靠谱。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在校外的咖啡馆里，入江正一略显不自然地将票根送到了白兰·杰索的手里。
“小正......！”收到票的那一刻，白兰紫罗兰的眼睛做作地续上了水汽。
“啰嗦！只是谦礼啦，不用多想。”
说是如此说，但入江正一却感觉越描越黑，到最后干脆任由白兰矫情地幻想了。
什么“小正第一次送我的东西，我要一辈子收藏”的鬼话都出来了，入江正一矜持地勾起嘴角，他才不会这么容易就感动呢。
在二人的期待下，只提前三天官宣的慈善音乐会终于要来他们学校了。
学校原先冷冷清清的音乐大厅，今晚外面人流如潮，到了需要排队检票的地步。
秋天的风已经提前带有冬天的气息，是入江正一薄薄的衬衫外套无法抵御的干冷。
注意到身前人在轻轻地哆嗦，身后白发青年悄无声息地将某人往自己的胸膛里按。
被厚实有力的胸膛贴着，又被身后人的双臂拢住，矮一头的入江正一被古龙水的熏香密不透风地包围起来，顿时热气上涌。
冷是不冷了，只是......这姿势显得他过于小鸟依人，丢掉了几分男子气概。
但真的很温暖，冷风面前，入江正一也就无所谓面子得失了。
只是大家都不说话，略显尴尬啊。
好在这时候，外出带热饮的某壮士满载而归。
道林手上拎着三份热燕麦咖，左手单杯，右手两杯联装，咖啡做了一个上面的提手，方便人单手拿两杯。
道林本意是把单杯的递给“白兰·杰索”这位新朋友，他和正一拿剩下的两人装的。
但白兰却自来熟得很，他提前接过了道林右手的双人联装，和入江正一分享了一个提手的两杯咖啡。
啜引了一口，热乎乎的燕麦奶咖温暖了入江正一的脾胃。
这让本来第一次出席如此端庄的古典音乐殿堂而紧张到腹抽搐的入江正一安心不少。
他这才有余裕注意到请客热饮的室友，“怎么了？这副栽愣愣的表情？”
“没什么。”道林回道。
道林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被白兰拎走二连装的时候，他总有一种主客颠倒的错觉。
就好像，对方和正一才是朝夕相处的室友，而自己才是新来的。
怎么可能，是他太敏感了吧。
前方排队的人头在一个个地减少，在将近二十分钟后，终于轮到了他们仨。
“请往最右边走，那里有上二楼的楼梯，我尊贵的来客。”
他们按照安保人员的建议，顺利地上了二楼。
道林要票要得早，宣委会的家伙也实在给面子，这让他们得以坐在了二楼的第一排。
从二楼的看台望向演奏台，前方没有其他观众的阻挡，一览无余的好风景。
“道林，这可是真是太棒了！”入江正一不禁兴奋地说。
虽然聆听管弦乐团演奏，声音才是最重要的，但是能够坐在第一排见证成长后的千秋哥背身立在几百人的纽爱管弦乐团前，激情澎湃地指挥，还是令入江正一相当感动的。
“没啥！小意思！您可是每次期末救我大命的恩人，别说是这种慈善演出的票了，就算是我的毕业证上都得添上您的名字。”
“呵呵呵......这就不用了。”
两人自成一派的密语，让局外人的白兰找不到插话的余地。
白兰幽怨地盯着身旁入江正一的左脸，但对方一无所查。
小正，真是太迟钝了。
他要哄不好了。
幸而，这种“你究竟有几个好兄弟”的修罗场戏码没演多久，下面真正的演出就开始了。
当时在飞机上，千秋真一克服生理恐惧也要远渡重洋，拜一人为师，习无上妙音。
期间三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才能以黑发黑眼的外乡人面庞，赢得国际指挥金奖，如今衣冠堂堂地站在舞台上，指挥着美国第一的交响乐团。
“噔——”
入江正一翻看戏折子，前面几曲是都是勃拉姆斯的作品，而在《第三交响曲》之后，便是勃拉姆斯的莫逆之交德沃夏克的《第七乐章》。
管弦乐团的演奏大开大合，气势磅礴。
入江正一只在青春期痴迷过音乐，而且痴迷的还是死亡金属摇滚，自学的也是贝斯。
虽然没有办法理解其中伟大的乐曲编排，但这不妨碍入江正一在连着听完《第七乐章》、《第八乐章》后热血上涌。
《第九乐章》，也就是最后一曲，被所有人耳熟能详的《自新世界》奏起。
在慷慨激昂中，入江正一侧目邻座的友人。
没什么音乐造诣的道林也被乐厅这庄严肃穆的氛围感染，身体前屈，目光闪闪、全神贯注地享受着这场短暂的盛典。
而另一边......
白兰虽然也肯定演出的水平，但整体表现却没有像其他人那般沉浸。
入江正一自己都诧异，明明相识不久，但他总是对白兰的情绪很敏感，什么是装得兴致高涨，什么是真的兴致缺缺，他总是一目了然。
此刻，白兰虽然情绪比独处的时候上扬一些，但还没有在咖啡馆自己把票给他的时候高兴。
不应该啊......入江正一暗自思忖，梦里十四岁的白兰不是绝对音感，精通乐理的吗？
一个人会对自己不喜欢的领域如此擅长吗？
似乎是思考了太久，入江正一的目光来不及闪躲，直直撞进了白兰的视线里。
大厅里所有人都在静静地闭目聆听着这场盛典，此时不方便说话。
白兰若有所思地轻轻挠了下入江正一的手心。
力度不大，有如羽毛拂过皮肤，酥酥麻麻的。
入江正一却因此而丢盔弃甲。
他立刻就把自己的手从某人手中抽离，好像再多一秒，他就会匍匐在什么不可言状的卑劣感情脚下，没有原则地俯首称臣那般。
他动摇的视线不敢四处乱看，怕再度和某人相撞。
入江正一只得收敛目光，垂着头，死死地盯着曲目折子。
白纸黑字都快被他盯出个洞出来了。
《自新世界》演奏到最高潮，众人都屏息凝神。
入江正一的膝盖上却突然多了一本折子。
他颤抖着翻开，在勃拉姆斯与德沃夏克这对莫逆之交间，竟然......
被某个无聊的家伙，画上了一根线。
线的中段，还有一颗小小的爱心。
入江正一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何等离经叛道的线条！
他们明明只是知交罢了……
《第九乐章》在不知不觉中渐进尾声了，全场顿时掌声雷鸣，声浪大到人都能感受到震动。
在“Bravo！”的喊声中，入江正一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此起彼伏的掌声喝彩，在某处寻找着新的安可曲。
只不过是某人惯常的玩笑……
这不是真的......
我的心，别乱跳啊！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