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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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根据墨菲定律，一件事你越不想它发生，它越会发生。
那个人应该十之八九是白兰——入江正一那该死的直感这么说着。
此时，他的心情几乎是崩溃的。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短到不足以入江正一摸清白兰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套路，长到他自作多情地真的听信了那个人左一句、右一句的“挚友”。
白兰·杰索。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弥补了入江正一男性友人的空白，仅仅一个月余，就在这位青春期敏感多思的留学少年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入江君啊，相处起来就像家里的弟弟一样。和班级里那群会暗自给班上女生外貌排名的臭男生一点都不一样！”
“入江君虽然脑子很好，但是一点也没有自信（笑）。啊啊啊，没有说这点不好的意思噢！只是平易近人到会忘记他的学霸属性，这一点上来讲感觉像是捕捉到了稀有的宝可梦一样，会忍不住保护怜爱呢。”
长久以来父亲角色的缺位，家庭结构中女性成员浓度过高，还有入江正一怕吉娃娃、一紧张就肚子疼，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的弱气废柴属性......种种因素，导致了入江正一在同龄人群体里，比起同性更受异性的青睐。
即使在一开始得知需要和“房东亲戚”的白兰同居一室的时候犹豫过，他当时担心的是“草食系”的自己和“肉食系”的白兰一道生活，会不会处处都是冲击。
在他原本的想象里，白兰如此social、如此招蜂引蝶的一张脸，说不定会天天开轰趴，然后他就会有家不能回，整日流落在外只有等夜深人静了才敢回家......
但事实上，他和白兰相处得很好，不，应该说相处得出奇得好！
白兰和他一开始想象的社交达人不一样，甚至他和白兰二者间，因为课程缘故，他才是外出更多的那一个！而白兰除了黏人了一点外，几乎是完美的室友。
他嗜甜又爱分享，于是抢着下厨，给初来乍到的他展示了一圈意大利引以为傲的甜食；他的艺术造诣似乎很高，但绝对音感的他却能忍受自己糟糕的贝斯演奏，还总是在认真倾听后做出评价建议，甘愿花时间陪自己练习视奏能力；他和他在某些事物上的观点也莫名合拍，虽然不管从什么层面上看他都是属于“强者”的那一方，但他却能对“弱者”的自己感同身受......
但是这样如梦如幻的日子，却是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谎言！
——他的行李箱不是警察找到的，是白兰从纳兰迦手上截胡的！
更有甚者，白兰·杰索或许也不是玛尔塔婶婶的远房亲戚。
那么，白兰·杰索到底是谁？
入江正一的脑子要炸了。
不顾身后纳兰迦“喂喂，你要去哪里？”、“我纳兰迦·吉尔卡可不喜欢欠人人情！”的大声呼喊，入江正一只顾埋头竞走。
现在他的心很乱，他没有处理这种复杂感情纠纷的经验，当然，从前也没有人会为了区区一个“入江正一”苦心设下如此环环相扣的骗局，所以单纯的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去当面对质！问问白兰为什么要撒谎！
纳兰迦再怎么迟钝，也看得出眼前这自说自话的“治伤恩人”此时心情差到了极点，火气冲冲地急着回家，因此也干脆不拦着了。
只是他素来恩怨分明，于是稍稍有些不自在地在二人分别之际丢下了一句：“‘纳兰迦·吉尔卡’！如果你有什么麻烦，可以来港口找我，虽然我也不一定能帮上忙。‘Volare via’（给我飞吧），这是暗号，只要跟港口的小鬼们说，他们会领你过来的。”
感动于不良少年的义气，入江正一挥了挥手，大喊了声“知道了！我会去的！”后便开始压榨自己的心肺功能，全力在昏黄的街上日剧跑。
*
巴勒莫是一座沿海城市，咸咸的海风时时环绕着这座城。今天又是月中，满月高悬，日月之间巨大的潮汐力从两旁牵引着海水，惹得海潮阵阵向岸上拍。
“又是海啊......”
入江正一赶着回家要见的人，今天难得离开了家一趟。
深更半夜赶来这片无人的沙滩，白兰·杰索为的就是一个掩人耳目。
同居的屋子物权在“阿莫拉”，他不相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幻术师，也不愿小正居住的地方被打扰。
于是他特意选择了无人的午夜，无人的海滩。
果不其然。
浪花撞击礁石，从溅起的白白浪花旁，蹿出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女性身影。
正是“切尔贝罗”二姐妹。
虽然在未来的某些世界里他把“切尔贝罗”机关派给小正当辅佐，但实际上这只是一种简单粗暴的合并同类项的行为。因为小正是卧底，“切尔贝罗”也是来历不明、立场不明、身份成谜的见证人。
“切尔贝罗”似乎有备而来，她们甚至能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字：“白兰大人，经过我们的鉴定，您完全符合继承‘玛雷’首领戒指的资格。”
就连白兰都不经有些感慨，“切尔贝罗”到底有多神通广大啊，他这个刚刚觉醒大空火焰两个小时的人，她们竟然已经追查到了现在这种地步。
这就很难不让人怀疑“切尔贝罗”是否是真正的人类。
“——请接收。”
被“切尔贝罗”双手奉上的是一个已经打开了的手提箱，横着的手提箱上陈列着的赫然就是七枚“玛雷”指环。
但与部分世界的记忆不同，这一次“切尔贝罗”竟然把七枚完整的“玛雷”指环都带来了！明明他记得，之前都是只给了“他”大空的指环。剩下的指环，一部分是“他”从吉留涅罗家族那里强取豪夺来的，一部分是“他”靠共鸣找到的流落在外失传已久的。
又是一处不一样的地方啊......
七的三次方，也被那群“疯子”叫做“终极权利的钥匙”，现在已经被分割为“海”、“贝”和“虹”三套宝石了。
无数次他从“切尔贝罗”二姐妹的嘴中听说，他被“玛雷”戒指，也就是象征着“海”的终极权利的一角所选中。
在他的记忆里，他从来没有拒绝过这份权利。
那群“疯子”是未来的他，白兰·杰索不愿意按照既定的剧本走下去，但也不愿意拒绝送上门来的力量。
要和那群“疯子”对垒，他必须有充分强大的个人实力。
未来战场惨烈，七的三次方之一所做成的指环，是少数能承载他火焰强度的容器。
他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切尔贝罗”见到，她们选定的继承人食指轻轻一勾，挑走了最中央的大空指环。
“白兰大人，请把剩余六位守护者的指环一并带走。”
“自古以来，守护者与首领都是一体的，没有各有其主的道理。”
白兰挑了挑眉，虽然现在的他清清白白，但是他浏览过那么多的记忆，记忆里不乏统一过分裂割据地下世界，自然知道这些Mafia家族心照不宣的规则。
一朝天子一朝臣。首领与他选定的守护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若不然彭格列九代目隐退后完全可以保留其他成熟的守护者，何必要让年轻的彭格列从头搭一个草台班子呢？
但是在他的记忆里的“切尔贝罗”可没有这么和善，她们特地把七个一套的“玛雷”指环拆开，让他一个人当光杆司令，靠着模糊的共鸣满世界地找剩下的四散的指环。
要知道，没有集成一套的“玛雷”指环，根本算不上完整。
“怎么？这次竟然不用我四处去找剩余的戒指了吗？”白兰忍不住嘲讽。
事实上，白兰心中一直藏着这个疑惑——他怀疑“切尔贝罗”也拥有平行世界的记忆。
——正是因为其他世界的自己通过了考验，所以这次他才能直接跳过了这些步骤得到了全套的“玛雷”指环。
被提问的“切尔贝罗”毫不惊讶，她们保持着一贯平淡的语气：“白兰大人不用顾虑，您已经证实了自己是‘玛雷’指环选定的唯一人选。”
简直是在说废话！
白兰知道眼前这俩好似活人般的“切尔贝罗”二姐妹只不过是分空格身，没了一个还会有新的，顿时也失去了争辩的心思，甩甩手，干脆叫她们早点下班了。
眼不见心不烦。
月晕而风，海潮逐渐退去，薄夜将至。
他也是时候回去了，小正还等着他来叫醒呢。
没了他，小正肯定会睡过今早的第一节课的。
......
*
白兰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同居之所。
踩在铺着枣红色的吉普赛格纹地毯的楼梯上，他可记得这破地板一不小心就会“咯吱咯吱”作响。而平常表现得没心没肺的白兰，此时竟然有些放不开手脚，生怕把二楼最近的那间卧室的主人吵醒。
但他意外地发现，柔软梭织棉的尽头，居然隐隐站着一个人影。
“阿莫拉，我今晚可没有功夫和你玩......”白兰蹙眉，心下隐隐认定了是那个藏头露尾的幻术师又在套路自己。
但话还没说话，最后一束西沉的月光透过天窗，擦到了到了神秘人一缕发丝。
——是棕红色的！
白兰一惊，他没想到素来早睡的小正竟然这个点还醒着。
“小正？！”他佯装出很惊讶的口气，“是做噩梦了吗？没关系的哦，不用害羞，白兰大人可以陪胆小的小正一起睡的喔~”
“谁让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呢？”
白兰静静等待着入江正一恼羞成怒的反驳，但是这一次他明明说得这么肉麻，但对方竟然都无动于衷。
终于，白兰他弯弯的笑眼也维持不下去了。“啪啪”，他用双掌拍了拍笑僵了的脸部肌肉。
小正......状态有点奇怪。
“小正......”你怎么了吗？
楼上的人影似乎在颤抖，入江正一耗费浑身解数这才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再因为猛烈的情绪变化而抽动。
狂奔回来的一路上他的心神都被愤怒与失望给占据了，回到了同居之所后，他才终于冷静了下来。
白兰刚刚不在家真是太好了。
要不然自己一定无法在第一时间控制自己的脾气。
入江正一总是这样，比起责怪别人，他总是习惯于自省，惯常将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白兰，你说我们是朋友是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正要问这个问题，”白兰成天恨不得把“我是小正挚友”做成横幅穿在身上，此时大约是察觉到入江正一情绪在失控的边缘，于是他也难得配合的，以一种异常郑重的语气回道，“但是......不管什么世界，小正，你都是我的挚友哦。”
“只有这点，绝无虚言。”白兰真心实意地说。
“是吗？......哈哈哈......”
似乎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入江正一终于从崩溃的边缘把自己抢救了回来，他暗自唾弃自己心理的脆弱，等待回答的过程中他竟然紧张到冒冷汗，真是不像话啊。
他自己都没料想到，白兰这个朋友之于他，竟然已经如此重要了。
异国他乡的独居生活，把他变得太依赖白兰了,这不是个好现象。入江正一在心中暗暗反思着，想着之后要再独立一点，不能老是找白兰帮忙，也要拓宽点交友面，现在这样患得患失得像小学女生。
“没事了，我只是起夜！我这就回去睡个回笼觉。......”
世上有一句话叫“言多必失”。越说越多的入江正一像极了在拼命掩饰什么。
“没事”就是“有事”。
心中隐约有预感，如果这次没处理好，他和小正会渐行渐远的！
白兰管不了脚步的轻重了，在楼梯地板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中，长腿一迈，追上了二楼的人影。
“小正有事瞒着我！有什么事是我这个好朋友不能听的吗？”
入江正一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失落又翻涌上来：“难道不是白兰有什么在瞒着我吗？”
这一问确实把白兰问懵掉了。
他，有事，瞒着小正？
瞒得太多了的后果就是现在如果算旧账，就算是超级计算机也得过载。
此时白兰在脑海中把记忆的胶卷翻得哗哗作响。他的记忆宫殿里陈列了无数已经浏览过的平行世界的记忆，毕竟他的时间感与常人不一样，他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难以分辨时间的远近。
最近，到他到底做过什么？
眼见白兰·杰索半天憋不出一句实话，认定了对方毫无悔意的入江正一也就彻底灰了心。
“我的行李箱究竟是怎么回事？嗯？”
“介不介意展开说说？玛尔塔婶婶的好侄子？”
经过一番提醒，白兰这才终于醒过神来，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里。
但是他并不能老老实实地说出真相。
真相是通过窥视平行世界记忆，得知未来自己的挚友即将来到自己身边，于是对友情感到好奇的某人迫不及待寻找机会刷好感度，把大学的室友情提前圆了！
夏虫不可语冰。
对于只活在单一世界的小正来说，真相是不可理喻的假话吧。
既然真话比假话还不可信，那他只要继续说谎就好了。
一个谎需要万千个谎去圆。多简单啊，只需要说谎，就能维持这世间只此一份、八兆三千亿世界中都命中注定的友谊。
反正“他”注定是毁灭世界的大坏蛋，“撒谎”只是他本来就罄竹难书的无尽罪海上最最最小的一朵浪花，根本就不痛不痒。
“——当当！”
于是白兰发现自己从怀里掏出了刚刚得手的“晴之‘玛雷’指环”。
于是白兰听见自己用一如既往甜腻的声线说道：
“竟然被小正给发现了！”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碰面吗？”
入江正一被他变魔术一样掏出的宝石戒指给吓傻了。闻言，他竟然真的按照白兰所说的，开始回忆第一次二人见面的场景。
“我刚来这间复式小居第一天，听到了有人按门铃......打开一看，是一束巨大的白色捧花！”
“没错哦，我很欣慰小正对我的初登场记忆这么深刻呢。”
“小正，你再想一想，什么时候会给人献花？我当时说的第一句话又是什么？”
入江正一的大脑正在快速地思考，可他大脑高速运转得到的答案，几乎让他大脑停转！
那时候自己对意大利语一窍不通倒也没什么，可现在......
【Sei molto bello！】
为什么偏偏是这句！？
偏偏......是搭讪用语啊！
在入江正一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白兰坏笑着把黄色带双翼的宝石指环套在了入江正一左手的中指上。
虽然是误打误撞，但是小正的表情很有趣喔......
对白兰来说，世界上最怕的就是无趣了。要是知道一个晴之“玛雷”指环，能换来小正这么有趣的表情，相信其他世界的自己也会这么做的。
“这下，小正明白我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接近你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