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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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梦境内。
一望无际的纯白花园，花海的中心是一位抱膝着的棕黄长卷发少女。
六道骸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每次到来他都会感慨此处的寂静，一如这位什么都不肯说的梦境的主人——阿莫拉。
“今天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六道骸重复着不知道问了多少次的问题。
真正的阿莫拉摇了摇头。
虽然依旧一言不发，但对于六道骸来说这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惊喜”了。
他来少女的梦境这么多次，这是少女第一次给了他反应。
“今天有什么特殊之处吗？”六道骸不免追问。
少女放弃了抱膝的姿势，六道骸这才发现藏在少女腿弯下的物什。
那是一个小小的梳妆镜，最重要的镜面已经四分五裂，可以说作为“镜子”的主要功能已经失格了，但是如今却被少女紧紧攥在手里，甚至还原在了精神世界中，此物想必于她而言是十分重要的。
“这面镜子......”
六道骸刚想就这好不容易出来的线索提问一番，那面裂开的梳妆镜就出现了异样！
从裂缝中，有黄色的火焰涌出。
——是晴之火焰。
就在六道骸稍稍有些诧异于阿莫拉竟然还身藏几乎是被Mafia所垄断的火焰能力的时候，那面裂开的镜子竟然还在源源不断地开始向外散发橙色的大空火焰！
地下Mafia世界的无冕之王——彭格列，几年前发生了一场震惊圈内的“摇篮事件”。虽然事后知情者大多被嘱咐封口了，但是六道骸还是靠着过于便利的幻术能力而有所耳闻。那位“摇篮事件”的罪魁祸首、鼎鼎有名的九代目之子，就拥有大空与岚双色的火焰能力。
拥有火焰能力的人本就属于Mafia世界的高级人才，而拥有双色火焰的更是少之又少！
他没想到，阿莫拉竟然有如此罕见的双色火焰能力。
但沉浸在震惊之中的六道骸没注意到的是，盯着镜子的阿莫拉，那怀念到几乎要落泪的神情。
梦境外。
饭后，牛皮糖转世的白兰·杰索见粘不上自己心心念念的“小正”，便哭丧着脸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谁也没看见，一进屋里，他脸上那滑稽可笑的“被负心人糟蹋”了的委屈瞬间消失，变成了一张无表情的poker face。
在这个金发都容易被误解为“娘娘腔”的西方世界，白发紫眸的白兰·杰索属于看上去就很“gay”的长相。
但此时褪下白日里无理取闹的牛皮糖形象，不苟言笑的他竟然散发出一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入江正一没有接受他对弈的邀约，于是他就一个人在房间里自己跟自己下棋。
黑白两色的棋盘上，双方厮杀得异常激烈。此时若只拿这棋局给懂行的外人看，他恐怕也只会感叹一声双方有来有回，好精彩的一局！
如果一个人脑子里有另外一个人叫“精分”，有几个人叫“多重人格”，那么白兰·杰索又算是什么情况呢？
八兆三千亿的世界，在那场流星雨后都对他敞开了。
起初的他自然是久旱逢甘露——他生于富贵之家，又幸运地有点小聪明，世界上的一切对一个有钱有才的人来说，几乎都唾手可得的。也因此他游戏人间，觉得一切都无趣极了。恰在此时，他的能力觉醒了。平行世界的记忆纷繁复杂，但却给当时百无聊赖的他提供了不少乐子。
但命运的馈赠早在一开始就暗自标好了价码。
世界变得更加无聊了.....
白兰·杰索能和平行世界觉醒了能力的自己共享记忆。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自己是个少有的例外——在14岁就觉醒了能力，而剩下白兰窥视过的记忆都是从成年后开始的。
他一开始肆无忌惮，但很快他的年轻便使得自己受到了特别的关注。当他意识到那是群自相残杀的疯子的时候，麻烦已经惹上身了。
即使他主动封闭了自己的能力以求自保，但是他的存在已经在“大白兰们”那里暴露了。
这就像中了彩票还被广播后不关家门睡觉那般，薛定谔的贼人总会让人恐惧。
于是才14岁的白兰·杰索就拥有了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沧桑阅历，也养成了他在万千“白兰”的同位体里也极为少见的——稳健、瞻前顾后的性格。
当然，他毕竟还是个“白兰”，与生俱来的轻佻与自大是改不掉的。
“哦呀——这里什么时候混进来了一颗没见过的棋子？”
纵观他离线下载了的那些平行世界的记忆，“阿莫拉”这个人就从来没有出现过。
一个其他世界里未知的存在，也便意味着巨大的风险。
说实话，若不是有小正在那里护崽子一样地看护着，他早就动手一探虚实了。
这栋屋子属于“阿莫拉”那个幻术师，白兰从来不敢掉以轻心。
白兰·杰索房内已经被他自己改装过，虽然看上去还是平平无奇，但每一样东西都可能蕴含着平行世界的尖端智慧，可以说他的屋子不比CIA的老巢安保性差多少。
一旁的监控画面上，忠实地记录下了“入江正一被不良少年劫财”的画面。
“小正身边，总是会发生些有意思的事件呢......”
白兰自言自语着，伸手把对面黑方乱入的“兵”给拨倒。
眼看着棋局走向越来越扑朔迷离，白兰却停手了。
“啊，没意思！还是和小正下棋有意思点！最好是在小正冥思苦想、好不容易想到了一手而要翘尾巴的时候，我再告诉他‘其实小正上上步就已经输了’。那时候小正的脸，真的百看不厌啊......”
“还有‘Choice’游戏，得找个时间和这个世界的小正一起研发出来。”
白兰侧过身子，重新去关注监控器。他饶有兴致地观赏起了“入江正一一转攻势、反手钳制住劫财少年”的戏码。
“对对对！别人不知道，我可最清楚了。小正一旦生气起来，脾气可是很大的哟。”
在记忆里又不下数百次，惹怒了小正后的白兰腼着老脸，拿出比哄小铃兰还要大的心神，鞍前马后了好几天，小正才愿意搭理他。
“哼哼~要说惹小正生气第一人，肯定是我！当然，讨小正欢心的No.1也是我白兰大人！”
而当画面里，入江正一的掌心散发出柔和的黄色火焰的时候，白兰一愣，顿时停止了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
因为几乎是相同时刻，他的掌心也出现了一团橙色的火光！
黑白的棋盘在看似温暖无害的大空火焰里逐渐变成石头。
谁说大空火焰是最温柔的火焰，像天空一般包容万物？明明有些时候，这看似温柔的火焰，竟然能达到美杜莎石化之眼的恐怖效果。
根据平行世界的经验，他总是先和小正相遇，再觉醒平行世界记忆共享的能力，最后开发出大空火焰的能力。
这个世界的白兰·杰索非常特别，他是先觉醒了平行世界记忆共享的能力，再自己主动计划与小正相遇的。
为什么，独独他是这样子的呢？
他不明白。
但是有一件事却非常直白——白兰·杰索与入江正一，被命运绑在了一起。
即使这次他平行世界记忆共享能力的觉醒看起来与小正没有直接关系，但他火焰能力的觉醒却依旧与小正息息相关。
毕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待人接物自然也有学习，加上姣好俊美的面容，他自然有很多说得上话的“朋友”。
但是“挚友”，白兰·杰索以往从未拥有过。
白兰·杰索在记忆世界里能够体察到这份情谊的美好，如若不然，那些疯子一样的他不至于总是手下留情，屡屡与那个世界卧底背叛了自己的的“入江正一”玩以世界命运为赌注的“Choice”。
他才14岁，但他比24岁的自己更加坦率。
——虽然世界很无聊，但是小正却怎么都很有趣噢。
明明是这么想的，但是十年后的自己好像从来都不承认呢。
记忆觉醒至今，他刻意控制了自己没有走上那些“疯子”掌控世界的老路，这也就意味着他身边与Mafia至今毫无干系，他还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
未来世界的密鲁菲奥雷Family强悍到可怕，藏在假六吊花背后的真六吊花不说，就光说棋盘上最多的“兵”，每位核心干部手下就有5000名之多，更配备100名A级士兵。
如果这个世界的自己一辈子都不觉醒死气之炎，他其实可以把这一切都当做胡来的梦看待。这样的话，一辈子清清白白的他，一定能和小正做一辈子的挚友吧......
白兰垂下眼帘，他亲吻了下自己空空如也的食指，难得心中生出了一缕遗憾。
因为他非常清楚，在这间没有配备死气之炎屏蔽装置的屋子内，刚刚他被动点燃的大空之炎已经足以被外界察觉到。
“切尔贝罗”——他怀疑这是为了七的三次方戒指而批量生产的仿生人。如若不然，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有如此多、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在七的三次方附近见证着一切。
而那群粉长发古铜色皮肤、戴着黑色眼罩的“裁判”，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找来了。
一如其他的世界一样，他会戴上“玛雷”戒指，会成为被小正背叛的暴君。
*
“——听好了，纳兰迦·吉尔卡。”
“现在换我来要挟你。”
“接下来，你不准再给那群蠢货‘朋友’援助金了！”
“哈？！”
纳兰迦一时被这位棕红色少年的强硬命令震住，半晌没有回声。
事实上，话一说出口，就连说话的入江正一都愣了一下。
虽然他现在确实在干自己非常不拿手的“话疗”，但出乎意料，自己的肚子这时候竟然没有开始捣乱。
或许是因为现在的他莫名地生气吧。
随着主人的怒火，手上黄色的死气之炎蓦地火光大作。
“嘶嘶嘶——”纳兰迦疼得脸都拧在一起。
愈合伤势实际上是要将裂开的地方重新破坏重组，这在自然愈合的漫长过程几乎是无痛的，但此时在晴之火焰的活化作用下，纳兰迦感受到了不下于当时受伤的疼痛。
入江正一将少年的痛呼当做耳旁风，现在的他自己脑子里也一片混乱——他能感受到自己很生气，但是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生气的理由。
气谁呢？
——气这个半路打劫自己的少年？
抢劫者自己都被那群人渣“朋友”吸血着呢！
——气少年记忆里酗酒家暴的父亲？
他什么时候可以光凭几段破碎的记忆就对别人的家庭评头论足了！
——他只能气自己了。
是他自己找气受，竟然对企图想抢劫自己的人起了不该有的同情心！
难怪白兰每次他生气的时候都要喊他“世上最容易心软的小正”！
难以想象，这么肉麻的称号竟然也有照进现实的一天！
黄色的火光渐渐暗下去，治疗也告了一个段落。
入江正一他能做的也仅限于此了。他理解纳兰迦走偏的理由，长在蜜罐子里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评判这么一个身世复杂的不良少年。
但毕竟接受了这么久的法治教育，如果可以的话，入江正一还是不忍在监狱中见着纳兰迦的......
“喂，纳兰迦，要是我禁止你再打劫别人，你会去做什么？”入江正一闷闷地问。
大概是被入江正一这一手超现实治疗与刚刚反手钳制自己的爆发力给制住了，叛逆少年的纳兰迦竟然老老实实考虑了下。
“......说实话，我根本想不出来！”
对方理直气壮的语气，一下子冲淡了入江正一满脑子“这个世界太糟糕了”的愁思。
氛围一下子松快了起来。
也是，到现在为止，纳兰迦都没有意识到“初次见面的人准确说出了他的名字”这件事有多奇怪，也就更不能指望他能思考这么久远的事情了。
“那你之前都做了什么？”此时入江正一是真的在好奇，像纳兰迦这般一根筋的人之前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会拿一块大白板叫一些看上去不太聪明的外国人签名，趁着他们分散注意力在签名的时候，手伸到白板子下面，把他们兜兜里的东西掏出来。是钱的话我就拿走了，是其他的物件的话，我就交给认识的‘朋友’，他们会看着价格分我点钱。”
“看上去不太聪明外国人”的入江正一：......
他想错了！彻头彻尾地想错了！眼前这个臭小鬼根本就不值得他同情！
应该同情的是上个礼拜刚刚被签名套路顺手牵羊的自己！
入江正一没好气地追问：“还有呢？”他想着，只要他问下去，总能设法给这个小鬼找到一个合法的谋生吧！
纳兰迦的记忆是真的不太好，他往前追溯了一个月的记忆，这才找到了一段不同的。
“虽然只有一次......但我......”说到这里，这胆子奇大，毫无违法犯罪意识的小鬼竟然支支吾吾了起来。
入江正一不免被吊起了好奇心，“还有你说不出口的事？这件事有这么恶劣吗？”
纳兰迦受不了激，一下子也管不了自己的自尊心了，干脆一口气全招了。
“主要是这件事最后没干成啦！”
“一个月前我听‘朋友’的话，从巴勒莫机场偷了一个行李。本来想这回应该是笔大的，结果还没交出去，就被人黑吃黑了！”
“你这‘朋友’可真刑啊......”
光顾着感慨，几秒后入江正一才回过味来，一刹那莫名紧张。
再......怎么说也没这么巧吧？
心在扑通扑通地狂跳，“你还记得被谁黑吃黑了吗？是不是......”一个白发个子很高的人？
或者直说，是不是......白兰？
纳兰迦似乎有些诧异对方竟然对这等细枝末节感兴趣。
“是一个混账啦！天太黑我也没太看清，人比我高，头发是淡金色的应该......”
入江正一似乎松了一口气，但他素来谨慎，有时候一板一眼的性格也会影响他感性地去感知理解音乐，但他就是改不了。
白发过于稀少……一时也有可能没往那边想。
“那时候的路灯是什么颜色的？”
纳兰迦挠了挠头，“路灯？我没注意过，不是都一样的吗？我感觉和现在的差不多。”
入江正一悲哀地将目光投向远处，幽深的小巷外昏黄的路灯，光与暗的分界似乎也暧昧不清。
“那个人的眼睛，是紫色的吧？”
在入江正一无比凝重的目光下，纳兰迦轻轻地点下了头。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