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破镜难圆》缚清酒

148、逝者已逝

　　二天上午付景之计划去医院探望一下沈聿洐，半路上徐太衡接到陈熙然的电话，说付知许留下一张纸条后离家出走了。付景之立即决定回平京，幸而有一趟一小时后飞平京的航班，他才能在最短时间内回到平京。

　　急匆匆赶回家，陈熙然和杨海荣来不及问他将杨斯明的骨灰盒带哪去了，只将付知许走前留下的纸条给他。

　　纸条上的字歪歪扭扭，还不端正，带着小孩的稚气，内容极其简单，寥寥数语表尽付知许离开时的失望。他问：爸爸，你是不是不要小书了？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很久，我想是的。唉~爸爸，小书走了，我要去浪迹天涯。小书爱你。再见了，我最爱最爱的爸爸。

　　陈熙然热泪汪汪的说：“景之啊，你真是糊涂！”

　　付景之紧紧拽住小小的纸条，眼角溢出伤心与懊悔的泪水。为什么不能理智一点？为什么听不进去杨斯明的交代？

　　“这件事，景之你做的确实不够明智。”杨海荣板着脸说：“我和你妈已经老了，活不了多少年了，可小书那么小，你是如何狠的下心，抛弃他不要他？”

　　“我……”付景之想为自己辩解，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眼下的局面，他有什么好辩解的？也不配辩解？答应会爱小书一辈子的人是他，承诺会和他一直在一起的人是他，最后，想离开的人也是他。

　　给了小书爱的承诺，却又无情的毁约。

　　辩解什么呢？

　　“凡是逝去的，皆成永恒，时间，繁花，还是人，都逃不开这个规律。可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我们不能沉溺于失去亲人的痛苦之中，妄断自己的性命。”杨海荣说，他顿了几秒，神情中藏不住的痛苦，“你失去了爱人，我失去了儿子，白发送黑发，难道我不痛苦？我也痛苦，可我还没忘了，我还有妻子和两个孩子，他们比斯明更需要我。”

　　陈熙然附和道：“是啊，景之。你去暮海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不能再做这种傻事了。不止是小书会难过，我和你爸也会痛苦一辈子。”

　　付景之低下头，任由眼泪滴在地板上。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真的错了，错不该如此不负责。永远失去最爱的人固然痛苦，然而，爱自己的人也需要自己。

　　过了十多分钟，付景之将付知许留下的纸条揣进兜里，和杨海荣一起出门，到付知许可能去的地方找。

　　今天一早，陈熙然发现付知许离家出走了，立即打了110。随即通知了徐太衡，让他转告付景之孩子出走了。可是过去了5个小时，所有出去找孩子的人都没有好消息。

　　付景之心急如焚，他找遍了所有付知许会去的地方，也没找到他。

　　天黑的时候，付景之疲倦坐在车上，瘫软了许久，心情异常浮躁。他到小卖店买了一包烟，孤寂的站在路边树下，滑动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

　　他仰起头望着漆黑的天，暗暗发誓，如果找到付知许，他一定好好活着，不会再做傻事。他发誓。

　　香烟抽到一半，叼着上了车，一边开车，一边琢磨事情。

　　开车走神容易出事，果不其然，他跟前面的车追尾了。也正是这一撞，他的脑海浮现出了一个地方，那不光是他和杨斯明之间最美好的地方，也是他们一家三口最美好的地方——暮海。

　　付知许聪明，有超乎同龄小孩的智商、成熟与胆量，他能独自前往暮海。

　　他一边跟警察打电话，交代马上去查今天所有去暮海航班的人员信息，里面有没有叫付知许的小孩。顾不上和他多解释，被追尾的司机气冲冲下了车拍他车窗，让他下车。

　　付景之将车窗摇下，中年男人立即趴在车窗上对他一阵输出。付景之没有生气，等他说完，才解释了追尾的原因。这位司机斟酌了几秒，半信半疑相信了他。付景之不能等交警来处理，让司机报个数，将钱如数转了过去，随即回家取身份证。

　　前脚到家，后脚就有陌生号码打进来，他接听后，对方告诉他今天上午10点23分，平京飞往暮海的航班上，有一名叫付知许的小孩。他们已经向航空公司确认过，该航班上的空乘对这个小男孩非常深刻，笃定就是他要找的付知许。同时，他们已向暮海那边警方联系，将付知许的信息发了过去，请他们尽快找到付知许。

　　付景之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去一点，拿了身份证马上订凌晨1点飞暮海的机票，忙完了和陈熙然、杨海荣说明情况。

　　两口子也想去暮海，既是找杨斯明的骨灰盒，也是想看看付知许。

　　付景之想了想，帮他们订了和他同一航班。

　　凌晨五点，三人抵达暮海，可暮海警方依然没有付知许的消息。根据调取的各路监控来看，付知许出了机场后，在周围闲逛了一圈，最后坐上了一辆出租车。他们正在找这辆出租车司机。

　　这一等就是天亮，出租车司机终于找到了，该司机交代，他的确在下午2点载过一名五六岁的小男孩，和警方正在找的付知许对的上脸，他当时多了几句嘴问了几个问题，可付知许并没有出声。到了市内一家肯德基店外，付知许要下车，司机以为他是为了吃汉堡和鸡腿才出来的，放他下车就走了。

　　顺着这条线，警方查到他去的肯德基店，又根据附近监控，调查到他上了另一辆出租车去了海边。然后在那边失去了踪影。

　　调查到这，已经是下午一点。

　　付景之现在吃不下一点东西，水也不想喝，焦虑不安的抽了两根烟后，亲自去海边。

　　当年他和杨斯明带着他来这边旅游，喜欢在海边走，看山看水，聊聊天，再拍拍照。

　　他赶到海边，在不多的人流中搜寻付知许小小的身影。他想把海掀翻了，也没找到人。

　　眼看天色渐黑，付景之还沿着海找，直到天黑，留在派出所的陈熙然跟他打电话，告诉他10分钟前，付知许在一家酒店登记了信息入住。酒店的人已经将他安置妥当，等他们过去确认。

　　付景之问了酒店名字，打车直奔而去，这家酒店并不是他们当时入住的那家。这家酒店离海有2公里，付景之赶到时，正好和警方遇上，众人一起进到酒店。

　　酒店经理是见这么小的孩子独自办理入住，有所怀疑才打了110，没想到还真是出走的小孩。知道这一消息，立即将付知许带到办公室玩，还给他泡了店里的奶茶。

　　他们一到，经理便将他们引到办公室，付景之走在最前头，推开门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个一身黑色的小孩，长发乱糟糟扎在脑后，手里端着奶茶，低着头嘴里含着吸管。

　　“付知许！”付景之分不清自己是愤怒还是失而复得的惊喜，声音喊的特别大，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大声喊他的名字。

　　正在喝奶茶的付知许闻声，抬起头看了过来，白嫩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不悦。他放下奶茶，气哼哼的说道：“付景之！你不应该来找我。”

　　付景之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盯着他，“你知道什么叫浪迹天涯吗？”

　　付知许跳下沙发，双手环胸，抬起头毫不怕事直视付景之的眼睛，冷道：“你不配做我爸爸，我不要你了。”

　　付景之透过他的眼，看到了他的决绝，心中不免一颤。缓缓蹲下，保持和付知许平视，他说：“小书，爸爸不是不要你，爸爸只是犯糊涂了。”

　　付知许高傲的扭过头，“我知道我不是你亲生的，你可以为了任何人抛弃我。你也明白这一点。”

　　付景之抓住他小小的肩膀，愧疚道：“但是现在，我明白，小书最重要。小书，你原谅爸爸好不好？这一次，爸爸对不起你，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付知许依然高傲的抬着头，“斯明爸爸说，不能轻易原谅犯错的人。我不会就这么原谅你。”

　　“那你要我怎么做？”

　　付知许沉默片刻，扭过头看着付景之湿润的眼，心头一软。但他对付景之这次的行为太失望了，他不能轻易的原谅他，必须做点什么让他知道这种行为是不对的，很不对。

　　“你说，爸爸绝对照着做。”付景之眼神哀求。

　　此时，陈熙然走了过来，她弯下腰半揽付知许的身体，哄道：“乖小书，别跟爸爸生气，你爸爸最近心情不好，他怎么会不要你呢？爸爸最心疼你了不是吗？”

　　付知许倔强的说：“可是他真的选择不要我。”

　　的确。付景之有过这个念头。被付知许不加掩饰说出来，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害怕的将他圈进怀里紧紧抱住，难过道：“爸爸以后再也不会了。你是爸爸的稀世珍宝呀，爸爸最爱你了。”

　　付知许咬着牙，疯狂的眨眼，眼泪在他眼里打转，他却在用劲的忍着。

　　陈熙然说：“小书，爸爸已经认错了，你原谅他好不好？爸爸刚失去他的爱人，要是你这么冷落他，他的心脏会疼碎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