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破镜难圆》缚清酒

149、正文完

　　察觉到不被付景之在乎的时候，付知许失望的想过离开他，回到林殊容身边。一想到她已经有了新男朋友，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不想和陌生人生活。离家出走的决定，他反复考虑，也犹豫了许久许久，直到付景之失踪，他突然清楚他在付景之心中似乎没有他以为的那样重要。等找到付景之，他将决定付诸实践。

　　他对付景之是失望，这种失望他并没想过不可原谅。

　　可，也不能轻易原谅。

　　但是被抱在付景之怀里，听他道歉，他有些于心不忍。

　　斯明爸爸走了，所有人都很难过，其中付景之最胜。

　　他已经备受煎熬了，这时候，自己好像不能为了自己的一时之气故作姿态，幼稚又任性，还不懂事。

　　片刻迟疑后，付知许缓缓伸出手抱住付景之，“好吧。这一次就先原谅你了，下一次不会了。”

　　付景之承诺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一定。”

　　处理完付知许的事，一家人带着他前往徐太衡所在的酒店休息，关于这一次付知许负气离家出走，徐太衡连着付景之一块儿教训了他。

　　睡觉时付知许抱着付景之不说话，安静的有些异常。

　　付景之知道他被徐太衡训话，心里可能有些委屈，也没说什么。

　　父子俩第一次默默无言睡了一晚，隔天付景之带上他去医院看望沈聿洐，碰巧沈聿洐今天出院，下午返回平京继续治疗。

　　付景之反正无事，推着轮椅，帮他办理了出院手续。走出医院大门，沈聿洐说想去海边走走，付景之没有拒绝，推着他往海边去了。

　　今天天气好，湛湛晴空万里，地面上的雪早已消融，被风干后了无痕迹。

　　正是天气好，游客也多，路上来往许多形形色色的人。

　　他们三人抵达海边，没有去沙滩，就在人行道上缓缓的走。

　　走了不知道多久，沈聿洐突然出声问：“这次回平京，你会带杨斯明回去吗？”

　　付景之说：“他走之前没有提过将来葬在哪里，平京的墓地是他爸妈选的，他们在那个墓园买了三个位置，准备在他们走后，一家三口葬在一块，以另一种方式重逢。三个位置，代表他们没有考虑带上我，他们和斯明一样，希望过几年，我能再找个人余生作伴。我想，既然生不能相守百年，死后一定要在一起。所以，我带他来暮海，和他一起沉入海底，也换一种方式重逢。”

　　说到这，他叹了一声气，神情略微苦涩，“命运弄人呐，最后只有他独自沉了海。”

　　他看向微波粼粼的海面，眼神沉静又带着点眷恋，“暮海对我和斯明而言，是一个意义非凡的地方。我就不带他回平京了。”

　　沈聿洐抿着唇，神色黯然。

　　中午平京来了人，是苏沅，亲自到酒店接沈聿洐走。

　　付景之一行人暂时不走，陈熙然和杨海荣想去看看杨斯明，付景之带他们去了。

　　他要将杨斯明留在暮海，只要不开口，没人知道杨斯明的骨灰盒从什么地方沉入的海底。陈熙然与杨海荣没有强迫他，更没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他，默默接受了他的做法。

　　杨斯明头七过后，付景之一行人才返回平京。

　　冬去春来，付知许回了学校，陈熙然与杨海荣回了自己家照顾剩下的两个小孩。

　　而付景之总是无事，在安静冷清的家里躺在沙发上，抽抽烟，喝点酒。

　　盛夏初始，陆听雪准备拍一部青春校园剧，让付景之出演里面戏份不算太多的化学老师兼班主任。

　　付景之本是不愿，杨斯明的离开带走了他的灵魂，让他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成日成日待在家发呆出神。陆听雪正是考虑到这一点，一定要把他拉上，经过一番苦口婆心，终于让付景之答应了。

　　这部剧的学校选在平京一中老校区，不用总飞外地拍摄。

　　付景之从开始的心不在焉，渐渐融入忙碌的时光，想起杨斯明的次数越来越少，难过也随之减少，周围人肉眼可见他的情绪在好转。

　　而在他开始好转的期间，沈聿洐也在忙碌，为了更好治疗他的左腿，他将沈聿廷劝回了北屿，分担一部分工作走。

　　金秋十月，沈聿洐经过坚持不懈的治疗，左腿的伤势几乎是质变般好转，他可以放下拐杖行走。

　　寒冬腊月时，沈聿洐完全放下了拐杖，走路和正常人无异。

　　腊月25那天，是徐太衡60岁大寿，徐家准备邀请身边的人热闹热闹。消息送到沈家，苏沅不愿意去，让沈楠自己去。沈楠知道她心里有结，没有多说，叫上沈聿洐一块去。

　　整个徐家今夜灯火通明，偌大别墅十分的热闹。

　　沈楠与沈聿洐下车时，陆家的车也刚到，陆氏夫妇不但来了，陆听雪与段嘉揽也来了。

　　段嘉揽也是三十多的人了，面相依然年轻帅气，他还是会黏黏糊糊的和陆听雪说话，那份孩子气不曾被许多坎坷抹去。

　　看着他们相爱的样子，沈聿洐心生悲凉，段嘉揽曾经那么过分的对陆听雪，都获得了陆听雪的原谅，可他却没有这份运气。

　　两家人一起去见徐太衡与他祝寿，赠礼时付知许看到了沈聿洐，跑过来拽住他的手叫爸爸。

　　这个称呼没有人刻意去纠正，甚至是付景之也是默许的。

　　沈聿洐弯下腰将他抱起，问他爸爸呢。

　　付知许说爸爸在厨房。

　　沈聿洐想了想，抱着他往厨房去。

　　为了将徐太衡的寿诞办好，徐鹿鸣特意请了10名大厨负责今晚的宴席，平常宽敞的厨房今晚有点挤。

　　沈聿洐在厨房门口往里面看，付景之在这群人堆里犹如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到。他看上去不是在帮忙做菜，而是端着一个精致的碟子，吃着里面的食物。

　　“爸爸。”付知许叫了一声。

　　付景之闻声看过来，同时看到他们两人，一大一小。对身边的厨师说了句话，就朝门口走来，“不是让你和爷爷在一起吗？”

　　他朝沈聿洐微微点了点头，夹了一块蟹肉往付知许嘴边送。

　　“爷爷很忙。我和沈爸爸打个招呼。”

　　说完，他张嘴吃掉筷子上的肉。

　　付景之说：“下来自己玩，都多大了。”

　　沈聿洐说：“没事。”

　　付景之说：“已经不是小小孩了，别惯着他。”

　　付知许识趣的从沈聿洐怀里下地，还不忘吐槽：“那爸爸在厨房偷吃呢？”

　　“哪里偷吃了？我是在监工，你不懂。”

　　付知许冲沈聿洐说：“沈爸爸你看看他，真会给自己找借口，还这么堂而皇之。”

　　付景之又吃了一口新鲜的虾滑，给了付知许一个警告的眼神。

　　沈聿洐说：“爸爸真的是在监工，不算偷吃。”

　　付知许撇撇嘴说：“果然你们大人都是一样的，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付景之说：“学几个词一定要找地方用上是吧。”

　　沈聿洐眼神中有浅浅的笑意。

　　沈聿洐作为男人，在席间难免被灌点酒，他的胃有些不适，被徐鹿鸣带去楼上休息。楼下宾客陆续散去，他人还未下楼，徐鹿鸣让付景之拿点胃疼的药给沈聿洐送去，他自己喝的不少，干不了这事。

　　付景之犹豫了几秒，端了一杯热水，拿了药上楼，推开客卧的房门。

　　屋内亮着灯，沈聿洐躺在床上。付景之走近，发现他没醒，将药和热水放在床头柜上，弯下腰轻轻拍沈聿洐的肩膀。

　　沈聿洐缓缓从深沉中醒来，入眼是付景之的脸，他恍惚了一瞬，差点以为做梦回到了从前。

　　“起来吃点药吧。”付景之说。

　　他的声音像是一把铁锤，击碎了沈聿洐美梦，将他拉回现实。

　　沈聿洐眨眨眼，左右看了一眼，意识回笼后抬手扶着额头，呢喃道：“我睡着了。”

　　“嗯。”

　　缓冲了一分钟，沈聿洐从床上坐起。胃里的不适感迅速上头，让他皱起了眉。

　　付景之端过热水给他，又拿起胃疼的药，一边撕装药的袋子一边说：“有胃病的人忌讳饮食不正，吃辛辣饮酒。”

　　“知道。”

　　“真的知道吗？”付景之将剥出来的胶囊放到他掌中，“身体健康最重要。”

　　沈聿洐抬头看他，眼神小心谨慎，他想问你是在关心我吗？

　　可他没有问出口，低下头将胶囊送入嘴里，就着热水服下。

　　付景之接过水杯放回床头柜上，说道：“今晚就在这边休息吧，大家都是熟人，不妨事。”

　　“不了。”沈聿洐拒绝了这个提议，他也知道付景之只是客气，“我爸走了吗？”

　　“没有。”

　　“我已经好很多了，先回去了。”

　　付景之没有挽留，随他一同下楼。

　　宾客走的快完了，剩下的几位是徐太衡亲友，今晚约莫是不会走的。

　　沈聿洐找到沈楠，父子俩同徐太衡道了别，转身朝大门走去。

　　徐太衡看向付景之，说道：“景之，你替我送送他们父子俩。”

　　付景之不想去，可徐太衡都开口了，他不能不去。将人送到门外红旗车前，付景之客气的说了声再见。

　　沈楠不作声的上了车，沈聿洐扣着车门不动，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车内的沈楠催促了一声，沈聿洐没有上车，反而将车门关上，转过身用一种掺杂了诸多情感的眼神凝视付景之的脸。

　　“我有话想对你说。”

　　付景之说：“回去吧。”

　　沈聿洐听懂了付景之的弦外之音，但他还是说出了口：“不管多久，我都可以等，就算你们所有人都骂我自甘下贱，我也要等，我不信老天它一点不眷顾我。”

　　付景之内心无波，眼神冷冰，他缓缓开口说：“沈聿洐，不是所有迷途知返的人都能再来一次，有时候你必须承认，你没有别人的运气。”

　　“那我也要试试。”沈聿洐固执的说。

　　“我和陆听雪一样吗？”

　　“不一样。”

　　“是不一样，陆听雪会心软，他也只爱过段嘉揽，所以他在最后依然选择了曾经伤害过他的段嘉揽。我不会心软，我爱过除了你之外的另一个人，我只想一直陪着他，即便他已经是一盒灰。沈聿洐，别再执迷不悟了。而且，你说过，只要我好好活着，你可以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

　　两人在寒冷的风中直直对视，许久无言。

　　付景之轻笑了一下，转过身要往回走。

　　“付景之。”沈聿洐急迫的追了一步，不见付景之止步，他紧张的说：“我爱你，我可以做备胎。”

　　付景之身形一顿，站在大门前没有动。

　　“这句话，永远有效。”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