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物（山河之影衍生）》喜欢吃芝士

2、所有物（二）

　　我叫舒棠，沐家逆党的女儿。十二岁那年被抄家，从诏狱逃出后流亡五年，承蒙老天厚爱，一路多遇良人，虽漂泊，但大多数时间无恙。直至遇见李东方，才算安定了下来。

　　我还记得，那天夜不收突袭北元城池，我在四处着火的街道边躲避。虽然正是剑拔弩张之际，却听见了自战火中央传来一阵弹唱之音。歌声孤寂悲凉，如泣如诉，与这水深火热之境融为一体。我听得入迷，直到他走到我面前，手中还提着刚刚饮血仍然燃烧的长刀。他问我家在何处。我说，五年前已无家可归。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我说，好。于是便跟着他，走进了黑夜之中。

　　李东方年龄比我大许多，练武时总是十分严格。我进入夜不收时年龄已经十七岁，未能从小习武，总是要比别的夜不收多辛苦些，训练结束后也常常跑去习武场练习。李东方偶尔在习武场见我苦练，便会顺手陪我过上几招，也点拨我几句拳脚上的短处。我的武艺愈发娴熟，有时也能在对练中占几分上风。没过多久，李东方便点了我随从，我便成了李东方直系的夜不收。

　　李东方与城中其他的夜不收长官并不相同，如果不做夜不收，我想他应当是个侠客。他不喜应酬，不好女色，平日便只是执行任务，爱好是闲暇之时骑马负琴，于大漠之中驰骋，骑累了便下马抚琴弹唱，在城外的一处藏酒地窖喝个痛快。

　　我初次杀人，心悸不止。李东方遣其余同僚先行回报情况，而带着我去了酒窖。他问我，害怕吗？我不言，只是拿起一罐酒仰头喝下，手微微颤抖。李东方没有阻拦，他只是看着我。待我冷静下来，靠在墙边坐下，他说，这是最后一次。

　　李东方总是这样，有情却又无情。

　　酒壮人胆，我大着胆子说，你就一点感情也没有吗？他不说话，只是弹琴唱歌。悠扬的音乐抚慰了我的心，像回到了年少时，爹坐在我的床边，唱一首歌谣哄我入睡。爹平时很严厉，歌声却很温柔。我迷迷糊糊，朝着梦中的歌声摸索着走过去，躺在了“爹”的身边，拉住了他的手。琴声好像走了一个音，“爹”的手轻轻抚摸我的头发，一切的恐惧都散开了。

　　我醒时，天已大亮，李东方靠在我身边的墙上，抱着双臂，睡梦中皱紧了眉头。我没忍住伸手想展开他的眉头，刚碰到他，他就瞬时睁开了眼睛，匕首已抵在我的脖子上。我身形极快避开匕首，借着还没完全消散的酒劲对他说，老李，皱眉头老得快。然后一溜烟跑走了。

　　后来李东方给我下了禁令，他不在的时候，不许喝酒，影响执行任务。我暗自腹诽他的小心眼，然后夜里照常跟同僚饮酒，被他罚正午加练一个时辰。正午烈日当空，又正值夏季，苦不堪言。当我回到房中，只见桌上放着一碗解暑汤，汤下压一纸条，上书“解暑”，是李东方的字迹。

　　李东方总是这样，无情却又有情。

　　其实我知道，正是这样的李东方，反而最重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