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诺的荣耀之路[西幻]》梨宵

9、比武大会（下）

　　玛丽娜飞快地摇着扇子，指尖用力到发白。她皱眉问阿德礼：“这鲁伯特是个什么水平？可别又输了。”看台上冰冷凝滞的气氛平息了她的狂热。她到底是赫尔兰的王后，要是水神骑士连输三场她脸上也没光彩。

　　阿德礼却对鲁伯特信心十足：“他很强的，以前我出国游历的时候，就是由他担任护卫。”想起当年他曾亲眼目睹的惊心动魄的战斗，阿德礼不由对即将到来的第三组比武期待起来：“说不定能赢呢。”

　　卢卡还是很担忧，扯扯阿德礼的袖子：“但是父亲，教会骑士也很强啊！”

　　阿德礼睨他一眼，卢卡赶紧松开手溜到爱德华背后，见父亲没有骂他的意思，“呼”地松了口气。卢卡是阿德礼最小的儿子，从小养得娇，十一岁了还有些稚气。

　　玛丽娜为小儿子解围：“是啊，那可是桑迪亚哥子爵家的布雷切，他的成名战就是十五岁单挑毒囊狮鹫！”毒囊狮鹫在魔兽中属于顶尖战力了，当时胜利的消息一传出来，布雷切就荣登“维尔伊特少女最想嫁榜单”第一名，到现在都没被挤下来。

　　格温多琳微笑拆台：“是毒囊狮鹫的幼崽。”玛丽娜狠瞪她一眼，默默告诉自己这是亲生的，要忍耐。

　　阿德礼在一旁闷笑。他的小女儿温柔体贴起来，是个贴心的小棉袄，只是这小棉袄时不时就会因为她的恶趣味漏风。

　　玛丽娜听见阿德礼的闷笑，气息一滞，强行挽尊：“就算是幼崽，那也很厉害啦！”

　　突然，看台上所有人都安静了一瞬。校场两侧，两个的脚步声清晰无比，渐渐靠近。

　　这两个脚步声都很利落，很沉稳，像敲在人们心上、逐渐走向高潮的鼓点。之前两组比赛的骑士都是年轻人，平均年龄不足二十，固然青春锐利，却也难以避免年轻人的浮躁。

　　当那两人走进校场的第一秒，安静的看台上突然沸腾了。

　　“啊啊啊啊他们好帅啊！”

　　“他们结婚没有？要是没有，我要把女儿嫁给他们，不，我自己嫁！”

　　人们看着鲁伯特·萨克森，仿佛看着浓重的夜的化身。他披散着及肩黑发，漆黑的眼眸直视对手，难得剃一回胡子的下巴上只剩性感的胡茬，黑色的铁甲在走动间泛着蓝光。

　　迎面走来的布雷切·桑迪亚哥则带给人截然不同的观感，他仿佛是由冰雪堆砌而成，事实上他确实被称作“冰霜骑士”。银白的铠甲，浅灰的眼瞳，一头及腰的白金色长发随风飘扬。这样纯粹浅淡的发色在成年人当中太难得了，幼儿的金发大多会随着年纪增长逐渐变深成棕色，布雷切却截然相反，他的发色是越变越浅的。

　　不同于普通人对美色的追捧，鲁伯特和场下的骑士们都看出布雷切的极度自信——没点自信的人绝对不敢留一头会在战斗中带来麻烦的及腰长发。

　　布雷切双手各持一剑。两柄剑通体纯白，一把名“霜”，一把名“雪”，从剑鞘、剑柄到剑身都有大量黄金装饰，以至于它们看起来更像是闺阁女子把玩的饰品，但在场所有人都不会忽视它们在无数次战斗中立下赫赫威名。

　　鲁伯特的武器是一柄双手巨剑，立在地上只比他矮一个头，其名为“星夜”。剑鞘和剑身都漆黑如墨，只有隐隐约约的银光将其点亮。这柄剑是萨克森家族代代相传的，由于太长了不方便雨林中使用，鲁伯特平时巡逻都不带它。或许是终于得以出鞘，它在主人手中发出嗡嗡的剑鸣。

　　一片乌云飘来遮住太阳。阴云下，两人沉默对峙，偶尔有风吹过周围的树林，树叶一阵刷啦作响。

　　“久仰大名。我很期待与阁下交手。”布雷切率先开口，声音冷如万年寒冰。他摆好了起手式。

　　鲁伯特活动手腕，也摆好了姿势，直视布雷切的眼睛说：“我也是。”

　　珀莉疑惑道：“他们有仇吗？怎么感觉杀气腾腾的？”

　　皮特：“你是不是忘了团长也是个世袭子爵？”

　　珀莉：“跟这有关系吗？”爵位在战斗中毫无意义，骑士们都更关注鲁伯特的实力，久而久之忘了他还是个贵族。

　　“这个爵位是为了奖励萨克森祖先在征讨维尔伊特战场上的英勇。”皮特给小伙伴科普，“桑迪亚哥的祖先就是被那柄‘星夜’砍了脑袋！”

　　“哦哦哦！”一众小伙伴发出了长脑子的惊呼。

　　比武还未正式开始，双方尚未交战，身上的气势却节节攀升。座位离校场近的观众都忍不住按住胸口，以免心脏跳出来。

　　鲁伯特身子微微下伏，像在草丛中潜行、慢慢靠近猎物的狮子。

　　“比武开始！”

　　鲁伯特向前突进，手中的巨剑从下往上斜斜上挑，薄薄的淡蓝色水刃从剑尖飞快延伸，转眼就到了布雷切跟前，眼见要把他切成两截。

　　布雷切不慌不忙，右手用剑在身前画了个圆，画笔的起点和终点重合时，一个半透明的魔法圆盾出现了。这两柄剑在打造时熔入了珍贵的秘银，从而拥有良好的导魔能力。鲁伯特的攻击“哐当”砍在圆盾上，剑气被迫改变方向，朝四面八方射去。

　　观众们惊慌失措，纷纷起身欲逃，却被汹涌的人潮堵在过道上进推不得。“哐！”那剑气却撞在祭司们围绕校场搭建的半球形结界上，最终消弭无形。

　　踩掉了鞋、挤歪了帽子的观众们放下心来重新落座。校场里，战斗还在继续。

　　布雷切默念咒语，剑上原本看似装饰的黄金顿时活了过来，扭曲蠕动形成新的图案，眼力好的观众好奇看了一眼，立刻冷汗涔涔而下，呕吐不止。

　　上一场已经收集到情报、不需要亲身试探的鲁伯特上场前就喝过葵地皮果汁了，他丝毫不受影响，一个无声的水雾术悄然释放，乳白的浓雾笼罩整个校场。布雷切视野严重受阻，鲁伯特作为施术者却不受影响，或者说，他的视野扩大了，浓雾里的一切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但鲁伯特没想到布雷切还有后手，他的两柄剑完成变化后拥有了简单的灵智，能为主人指引敌人的方向。布雷切对他的进攻方向和动作了如指掌，左手持剑格挡，右手对准铁甲的缝隙刺向他的肋下脾脏。

　　脾脏是要害部位，鲁伯特当然不能让他得手。脚尖一转，银白细长的剑擦着铁甲，划出一串火花。布雷切前跨一步，双剑同时袭来，鲁伯特抬剑格挡，却被施加在剑上的巨力撞得退出数米，双脚在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

　　看台上一片惊呼。年纪小的卢卡和格温多琳攥紧拳头，稍大一点的柯林顿也紧张地站了起来。爱德华没空管教弟弟妹妹，他目不转睛地顶着盯着鲁伯特，希望他扭转战局。就连玛丽娜都捏紧了扇子，担忧不已。

　　阿德礼却信心不减。现在鲁伯特吃亏只是因为情报不足，有了提防，再打就容易了。他最擅长的地方还没发挥出来呢！

　　布雷切乘胜追击。同样是乱藤绞杀，他的藤蔓和上一场的吉尔博特相比更粗壮，也更诡异。青绿的藤条变成了仿若肉质的紫红色，上面还分泌流淌着黏液，闻起来有一股刺鼻的酸味。鲁伯特猜它柯南可能是具有腐蚀性的酸液。

　　诡异的肉质藤条像鞭子一样抽来。鲁伯特表情平静，早有预料，轻松躲开的同时瞬发水刃。一时间满校场到处都是飞旋的水刃，布雷切虽再次画了圆盾，还是有两道水刃在圆盾成型前贯穿了铠甲深深刺中他的大腿。

　　布雷切震惊不已，他从未见过范围如此大，打击力量如此强的水刃！他失神呢喃道：“你是怎么练的？”

　　鲁伯特当然不会好心为他解惑。

　　他抬手释放水之鞭，一头握住他手中，另一头直奔向布雷切。布雷切回过神的时候圆盾已经消散，已经来不及释放，却又新的魔法来防御，只好挥剑试图将其斩断。不想鲁伯特的水之鞭坚韧远远超出想象，一个照面就把两柄剑全卷走了。

　　“桑迪亚哥阁下，”鲁伯特挑眉嘲讽，虽然以姓氏称呼甚至是种礼貌，但他现在就算故意让对方想起同样姓桑迪亚哥却被斩首的祖先，“作为骑士，手一定要稳哪！”

　　布雷切面皮涨红，咬牙喝道：“等下你就得意不起来了！血丝傀儡！”

　　他大腿伤口处流出的血液，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到空中，越分越细，最终形成一个由比头发还细的血丝团成的球。

　　此时的布雷切已经跟刚出场时的“冰雪骑士”毫不沾边了，哪怕是校场周围的普通人，也为他的癫狂心惊胆战。

　　他把血球高高抛起：“鲁伯特·萨克森！今日我桑迪亚哥家族的耻辱就要在你身上终结！成为我的傀儡吧！”响指“啪”的打响，血球在空中爆开，丝丝缕缕的血丝布满空气，要往鲁伯特的七窍里钻。

　　鲁伯特也打了个响指：“水之壁。”这个魔法是水之盾的升级版本，由水构成球形的外罩将施术人保护在内。但这个魔法由他施展出来，自然与众不同！

　　他的水之壁把血丝挡在外面的同时极速扩张，几乎占剧里结界内的所有空间，把布雷切和他的血丝逼至角落。

　　“为什么你的魔法范围都那么夸张！”布雷切嘶吼，他心态崩了。

　　他的水之壁把血丝挡在外面的同时极速扩张，几乎占剧里结界内的所有空间，把布雷切和他的血丝逼至角落。

　　布雷切朝天嘶吼一声，左半边身体化作紫黑色的触手。那些污秽而亵渎的触手从他的身体里喷薄而出，扒在水之壁上蠕动着吸收水之壁中的魔法。片刻过后，水之壁破裂了。那些触手和被挤到角落里血丝再次朝鲁伯特袭来，夯实的地面在那浑浊的劲气压迫下裂开蛛网网似的裂缝！

　　“净化术。”净化术魔法是世界创立之初就存在的古老魔法，各个神殿都有教授，只是表现形式略有差别。比如火神殿的净化术表现为烈火焚烧一切不洁，而水神殿的净化术表现为清水洗涤污浊。

　　一般来说，越是古老的魔法，结构越完善，越难以改动。但心态崩溃的布雷切依然提着一颗心不敢放下。

　　“这次总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吧？”他默默祈求。

　　鲁伯特不负众望，再一次戳破了他的心愿。一般都净化术是针对本土魔兽的，用来对付新神的力量则威力不足。鲁伯特改过的净化术是超级加强版本，滔滔洪流冲刷过校场，布雷切的血丝和左半边身体化成的触手连残渣都没剩下！

　　这个超级加强版净化术把鲁伯特身上剩下的大半魔力一卷而空，他不得不拄着剑才能继续站着。

　　而校场的角落里，布雷切那失去左臂、左腿和部分内脏的残破的尸体静静倒在地上。

　　裁判大声宣判：“胜者是鲁伯特·萨克森！”

　　教会骑士们一片死寂，但其余座位上、王室的看台上的观众们都站起来欢呼着互相拥抱，连玛丽娜都不在意自己少女时代的梦中情人死了——主要是他的亵渎、污秽和癫狂撕掉了“冰霜骑士”的人设。

　　单纯的欢呼已经不够表达观众们的崇敬之心了。他们自发的呼喊英雄的名字：

　　“鲁伯特！鲁伯特！鲁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