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诺的荣耀之路[西幻]》梨宵

24、众叛亲离

　　埃莉诺借助和贵妇们聚餐的机会，观察城内的水文情况。密亥里河由北及南贯穿乌银堡，流经乌银山的东侧，河道狭窄，水流湍急。等到情况紧急的时候，或许可以当做一条逃生的通道。

　　凯特匆匆赶了过来。“公主，腓特烈陛下叫你过去。”

　　一个穿着粉色高领长裙的妇人“刷”地打开蕾丝扇子，掩住嘴笑道：“殿下快回去吧，陛下一定有要事，我们可不敢耽误你。下次再出来玩啊！”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缝里闪烁着诡异的光。

　　埃莉诺扯起嘴角，敷衍一笑。这个妇人是库伦公爵的妹妹，腓特烈的眼线之一。“我的侍女苏菲是跟我一起出来的，一会儿她过来，你们让她直接回乌银山。”贵妇们纷纷答应。

　　“陛下在哪儿？”

　　“在书房里。”凯特垂头缩肩走在后面。

　　“你这些日子经常不见人影。”埃莉诺不是那种容不得仆人有私人空间的人，但现在局势紧张，凯特经常在外面逛的话，一旦有突发情况需要跑路，她没法及时把人带上。“之前就算了，以后，你最好跟玛戈、萨拉她们在一处。”

　　凯特沉默了一会儿问：“那苏菲呢？公主最近总跟苏菲在一起，我们都不知道你派她做了些什么。”

　　埃莉诺停下脚步，讶异地回头看着凯特。这是吃醋了？

　　她想了想，坦诚地告诉凯特一部分事实：“苏菲和我一起发现了很重要的事情，我把跟这件事情有关的工作都交给她办，暂时不能告诉你们。”她安抚凯特：“我从国内只带了你们四个过来，当然是信任你们的。只是这件事太重要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凯特嗫嚅着嘴唇，想说什么又强行忍住了。埃莉诺以为她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拍拍她的手说，“别耽误时间了，我们去找国王。”

　　二人进入乌银山，绕着盘旋而上的阶梯，走了大约有半小时，才走到腓特烈的书房外。

　　圆润的宫廷总管皮肤白的发光，脸上笑盈盈的：“王储妃殿下，陛下只让你一个人进去。”

　　“我知道了。”埃莉诺对凯特说，“你在外面等我。”

　　宫廷总管推开厚重的木门。埃莉诺进去环视一周，书房里除了国王还有月神殿祭司长嘉莉以及两名月神骑士。

　　埃莉诺全身汗毛倒数，这是要撕破脸了吗？身后传来轻微“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腓特烈的脸上挂着奇异的笑，仿佛剧作家看着自己的心血之作正在上演。他唰的一声把窗帘拉开。“埃莉诺，你过来看看，这是谁？”

　　埃莉诺看向窗外。国王的书房位于乌银山的东侧，往下看去，是闪闪发光的密亥里河，河对岸是一个小广场。广场上立着一个绞刑架，一具穿灰色侍女服的女尸挂在上面，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埃莉诺踉跄了一下，她喃喃道：“苏菲？”

　　“难道你们以为自己的行动很隐蔽吗？”腓特烈发出老前辈对初出茅庐的小辈的嘲笑。

　　埃莉诺此刻五味杂陈，既有对苏菲死亡的悲痛和愤怒，又有第二次靴子终于落地的安定感。但不论何种心情都不影响她脑子转得前所未有的快。她挥手画出一道水之壁，把自己与众人隔开，同时撞破玻璃，从高高的乌银山上跳下去，目标——密亥里河。

　　她在空中施展化水术，把自己变成水，与密亥里河融为一体。只要顺着河水流出城外，她就能获得自由！

　　“嘉莉祭司长，我需要你把我这叛逆的儿媳完好无损的抓回来。”腓特烈站在破了的窗边，看着滚滚奔流的密亥里河水，轻描淡写地命令。

　　“遵命，陛下。”嘉莉躬身行礼。她的右手在空中一抓，一只由银色光点构成的长笛出现在手中。她把长笛放到唇边，轻轻吹奏起来。曼妙的笛声既不响亮，也不刺耳，却传遍了整座城市。

　　散布在整座城市中的月神骑士闻声而动。他们按照音乐的指示，移动到特定位置，统一吟唱起玄妙的咒语，一个笼罩整座乌银堡的巨大魔法阵亮了起来。

　　埃莉诺正被河水一路冲向南方。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她通过了五道渔网，三处栅栏。眼看不到两百米的距离就能出城了，那巨大的魔法阵亮了起来，埃莉诺促不及防变回了原形。周围的月神骑士一起扑了上来。在这魔法阵中，所有人都暂时失去了魔力，埃莉诺双拳难敌四手，被捉回了腓特烈的书房。

　　“埃莉诺，你说，你窥探我国机密，暗中给别国传消息，我该怎么处置你呢？”腓特烈饶有兴致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埃莉诺，如同看着胜利的果实。

　　埃莉诺被几个骑士强行按住，狼狈地跪在地上。她狠狠地瞪着腓特烈：“你的机密就是把合作伙伴反手卖了？”

　　腓特烈戏精上身，夸张地摇头：“干嘛说的那么难听？我不过是想让你全心全意的为厄尔金缇出谋划策。现在赫尔兰已经陷落，你的父亲死了，其余亲人都落在威廉手里。你能拼命抓住的，不就是王储妃的位置和未来的国王吗？我可不希望你把聪明才智用道辅佐未来国王以为的地方，就算是赫尔兰也不行！”

　　“疯子！”

　　腓特烈哈哈大笑。

　　埃莉诺怒火中烧，恨不得手撕了他：“说吧，你想怎么样？”

　　腓特烈故意沉吟一会儿说：“我想让你变得听话一点。”见埃莉诺没明白他的意思，腓特烈得意地笑了笑，吩咐嘉莉：“接下来就麻烦你了，嘉莉祭司长。把她的魔力封印住。”

　　埃莉诺愣了一下，突然拼命挣扎起来。她绝对不能失去魔力，这是她翻盘的最后希望。

　　“让王储妃老实点！”嘉莉喝道。按着埃莉诺的几名骑士闻言咔咔几声，卸掉了她的手脚关节。埃莉诺动弹不得瘫在地上，冷汗渗出衣服，打湿了地毯。

　　“为了王储妃的体面，请陛下回避一会儿。”腓特烈知道，接下来嘉莉会脱光埃莉诺的衣服，在她身上绘制魔法阵，毫不留恋带着几名骑士出去了。

　　嘉莉剥光了埃莉诺身上的衣服，湿润的画笔蘸着特制的颜料落在她的身上，最先是冰冰凉凉的，很快就变得灼热起来，像烈火焚身。埃莉诺挣扎无果，辨认颜料的成分，但她只闻出了艾草浓烈刺鼻的味道。

　　月亮从诞生开始就与魔力息息相关。火山岩鹫就只在月圆时产卵，狼人会在月圆时变身……月神殿流传下来的魔法中，有一半都与唤醒魔力或封印魔力有关。

　　“为什么……”埃莉诺在剧痛中挣扎着问。她话没说完，嘉莉却明白她的意思。

　　“为什么你明明找到了对抗教会怪物的方法，并且慷慨的把方法告诉我们，我却恩将仇报？”嘉莉手上动作不停。“原因很简单呀，我想要从国王手中获得更多的资源，所以我坚定地站在他这一方。”

　　嘉莉早就发现，限制神殿实力的，不仅仅是信徒减少带来的祭司和骑士人数不足，更多的是资源的匮乏让祭司和骑士的实力无法达到应有的高度。资源的匮乏大多数是国王支持力度不够，提供的钱财和物资太少。还有像赫尔兰这样本身就很穷，国王无力提供充足支持的。

　　“你的帮助很有用，却不能让我立刻获得资源。”

　　嘉莉心满意足地勾上最后一笔。“厄尔金缇一向把教会的人盯得很紧，短时间内，他们无法在国内兴风作浪，你提供的方法暂时不能发挥作用。但国王提供的资源却能立竿见影地提升月神殿的实力。你说我该站哪一方？”

　　嘉莉把埃莉诺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出了门。凯特、玛戈和萨拉战战兢兢地进来，为埃莉诺穿好衣服。

　　她们抬着埃莉诺回了房间。腓特烈命人送来一只脚镣，一头靠在埃莉诺的左脚踝上，另一头深深地嵌入墙壁。又一名月神骑士进来，咔咔几声，把她的关节复原。埃莉诺艰难的动了动，发现这个封印不仅让她魔力今世，还让她体力大减。

　　到了晚上，查理准时过来。他看见手脚无力无法反抗的埃莉诺，居然激起了他心中暴虐的情绪，兴致高涨之时，竟然会对埃莉诺拳打脚踢。查理离开后，剩下的三个侍女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和全身青紫的埃莉诺，一边抹药一边暗自垂泪。

　　封印魔力的魔法阵只能维持一周，也就是说，第七天下午，埃莉诺的魔法就能恢复。但嘉莉在第七天中午的时候就过来了。埃莉诺不理会她，只暗暗记下身上被描绘魔法阵的感觉和魔力的阻塞情况。

　　再一次被封印魔力，埃莉诺虚弱得抬手都困难。凯特倒了一碗蜂蜜水，小心翼翼喂给埃莉诺。

　　“凯特，你去帮我打听一下嘉莉每次过来的路线。”埃莉诺靠近凯特的耳朵说悄悄话，“你去找萨拉帮你变装，每次打扮成不同的样子去打听消息，这样更隐蔽一些。”

　　凯特恭顺地回答：“是。”

　　三天后，凯特一边给埃莉诺涂抹药膏，一边用气声报告：“嘉莉每次过来的时候，都要经过一座木桥和水产市场。”

　　埃莉诺眼睛一亮，吩咐道：“等嘉莉再过来给我上封印的那一天，你和玛戈如此这般……”埃莉诺要拖延嘉莉进宫的时间。这样，她才有机会恢复魔力，带人逃出乌云山。

　　第七天，嘉莉按时抵达，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被捆起来的凯特和玛戈。

　　“王储妃殿下，看来上个侍女的死没让你吸取到教训。”嘉莉慢条斯理地说。她轻轻拍了拍手，两个刀斧手走了进来。“就在这里行刑吧，视觉效果更鲜明，印象想必会更深刻。”

　　“不！”埃莉诺惨嚎一声扑过来，却被脚上的铁链绊倒，狠狠摔在地上。“我再也不搞小动作了！求求你放过她们！”

　　埃莉诺苦苦哀求，嘉莉终于同意不杀凯特和玛戈，改为关她们三天禁闭。

　　三天过后，凯特进来，看见埃莉诺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她伸手推了推：“公主，公主，你振作一点！这种日子不会太长，只要你生下王孙，日子会好起来的。”

　　埃莉诺不动弹，眼珠咕噜一转，看得凯特心里毛毛的。“凯特，把你的手给我。”凯特不明所以地伸出手，埃莉诺把四个指头搭在凯特的手腕上。

　　埃莉诺沉默良久。

　　凯特坐立不安：“公主……”

　　“你背叛了我，对吗？你把我吩咐你做的事，告诉了腓特烈和嘉莉。”埃莉诺声音很轻，落在凯特耳畔却仿佛一记惊雷。她吓得跳了起来。埃莉诺一边说话，一边观察凯特的神色。

　　“你怀孕了，怀的谁的孩子？哦，是查理的。他们许诺你什么？什么爵位？伯爵，子爵，还是男爵？”埃莉诺嘲讽地笑了笑：“是男爵呀，这样一个爵位就把你收买了。”

　　凯特害怕地跪在地上哭起来：“对不起，公主，我只是……”

　　“出去。”埃莉诺打断她的话，“我不想再见到你。”

　　凯特哭哭啼啼地走了。埃莉诺在床上翻了个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枕头却渐渐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