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赫尔兰舰队出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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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日，赫尔兰军队出征。
根据两国反复推演后制定的战略，赫尔兰王储爱德华将率领全国三分之二的海军舰队从灰鲸港出发，占领尼克斯最南边的港口城市霍木都德。世代镇守甘达峡谷的索罗公爵，则会率领步兵大部队和少量的骑兵穿过甘达峡谷，居高临下冲进尼克斯的红狐大平原。
阿库斯国王帕特里克的船队也会同一天出发，从尼克斯北边的绪里翁河口进入，顺着河道逆流而上直取首都萨奥尼茨。
灰鲸港口，黎明。
爱德华和埃莉诺全副武装，他们分别是此次战役的总、副指挥。
阿德礼看着这眼前一双优秀的儿女。
爱德华是他期待已久的长子、引以为傲的继承人。爱德华刚出生的那会儿，他成日把儿子抱在怀中，就连处理国事的时候也要带着他。他看着爱德华从不足一臂长的婴儿长成英俊挺拔的青年。现在爱德华已经长得比他高了，正微微低垂着头，方便听他讲话。
爱德华依然披着打着细密小卷的深棕色及背长发。以往这样的发型让他显得很文弱，阿德礼时常担心王储会被战士们瞧不起，将来无法掌控军队。现在还是同样的发型，配合他身上掺了秘银锻造的轻甲和坚毅的眼神，却让他看起来格外英勇、充满男子气概。
阿德礼又看向旁边，埃莉诺的个头已经快到他肩膀了。赫尔兰的海风和烈日把她的原本白皙如羊乳的皮肤养成了蜜棕色，充足的营养和锻炼令她的身体结实而匀称，明亮的深蓝眼眸中带着常年战斗厮杀练出的警觉和野性，饱满丰润的双唇柔和了锋利的气质，穿着灵活的轻甲，像一只在山林间跳来跳去的小野山羊。
阿德礼眼中隐隐有泪光浮现，又一个深呼吸压了下去。当着众人的面，他不愿表现得太儿女情长，只重重拍了拍他们的双肩，大声说道：“去把胜利带回来！愿乌佩杜奇保佑你们！”
玛丽娜在这半个月里和阿德礼关系融洽了很多。她没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心理负担，乐意展现自己的慈母柔情。玛丽娜挨个拥抱两个孩子，一遍遍地抚摸他们的脸：“一定要平安回来。”
卢卡和格温多琳亲吻哥哥姐姐的脸颊。
柯林顿在公务地狱里遨游两个月，在了解了埃莉诺要面临的危险后终于成熟起来。他意识到，哪怕这个妹妹从小不给他面子，那也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别扭地说：“下次打仗，你们记得要带上我。”意思就是这次一定要回来。埃莉诺笑着放下过去的恩怨，拥抱了他。
埃莉诺和家人依依惜别，脑中却回想起前一天去看望倪芙特的事。
经过两个月的调养，倪芙特看起来精神了很多。埃莉诺想占卜战争结果，请倪芙特帮她在身上忙绘制咒语。
“殿下又有什么预感吗？”
没有。埃莉诺只是想求个心安。倪芙特听后拒绝了她，同时教导说：“殿下，命运是很奇特的。如果把它比作一棵树，在占卜之前，它有无数个分枝。一旦占卜未来的片段，其他的枝杈就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命运也就固定了。”
倪芙特语重心长。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肆意窥探乃至玩弄命运的人，从古至今都不少见，但他们下场无一例外都很凄惨，堪称反过来被命运玩弄了。
埃莉诺悚然一惊：“那夏洛蒂怎么办？”她想起倪芙特还不知道她的占卜结果，赶忙告诉倪芙特具体看到的画面。
倪芙特沉吟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看到的画面，一定会重现。但是殿下，我们也有可能让那些画面出现在被改变的事情走向中。比如第二个画面，你只看到那对双胞胎身上有很多血，眼睛闭着，那有没有可能，他们只是重伤昏迷呢？只要救治及时，完全可以活下来。”
埃莉诺：“我明白了，占卜会把我们能选择的未来缩小到很小的范围，我们拼尽全力也只能赢得一个最不烂的结果。”
埃莉诺突然想起突然想起前世茨威格的话，不禁念了出来：“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1]
倪芙特感慨颇深，能写出这话的一定是个大贤者。
她提醒埃莉诺：“殿下心里有数就好了。有时就算有预感了，也不一定就要事事占卜的。大多数时候，根据直觉避开或者遵从事件发展，就足以取得好结果。占卜却是明确的、窥探命运的行为，一定要慎重，万一看到的未来不好，指向却过于明确没有腾挪翻转的空间，那可就遭了。”
埃莉诺郑重行礼表示谨记教诲。
倪芙特和波西娅没有登船，她们在港口做了一个小型的仪式，用松枝点燃巨大的篝火，宰杀了一头牛作为祭品，以对出征的人们做着祝福。
清晨的曙光照耀灰鲸港，海面和舰队都被渲染成一片金黄色。
数以千计的普通人聚集在海边，目送着一支由近三百条船组成的浩荡船队扬帆出航。
爱德华登上了雪狼号，埃莉诺塔登上青鲨号，这是舰队中最大的两艘双桅指挥战舰。雪狼号比青鲨号还要大一点，配备了三百二十名桨手、六十名手持盾牌和长枪的抢滩/接舷战的战士、三十名弓弩手、十名操纵船帆的船舵的水手和两名提供包括治疗在内的魔法支援的祭司。青鲨号只有两百四十名桨手四十名战士、二十名弓弩手和一个祭司——就是曾与埃莉诺有一面之缘的奈曼塔丽。
其余的船体型都较小，主打一个轻巧灵活，船上只有一面帆，流线型的不足三米宽的船身，配备一百七十名桨手、一名船长、四名弓箭手、十四名标枪手和二十五名水手。船头安装青铜撞角。[2]赫尔兰的桨全都用杉木制作成，桨叶宽大，一方面提高航速，另一方面，几条船桨搭在一起就是两船之间的桥梁，不仅能让兵力迅速集中在一块儿，还能充当接舷战的跳板。
号角接连响起。所有船只都开始调□□帆，桨手也划桨助力，它们在不到十秒的时间内提到了令人恐怖的速度。
船队终于出海了。这个世界男女身体素质差别不大，赫尔兰又地处边陲，对大陆近年开始流行的针对女子的纤弱审美很不感冒，依然保留了女子从军的传统，因此船上的女子不在少数，大约占了四成。
这支浩荡的大军很快离开了灰鲸港，进入奥努海湾。海水湛蓝的微波把金色的阳光揉碎，鲜明的颜色一路延伸，与金红色的朝霞相连。所有人都士气高昂，意气风发。
赫尔兰地处大陆边陲、缺少耕地和草场的地理环境让它建国六百多年绝大多数时间里都不富裕。但茂密的雨林为它培养了大量经验丰富的猎人，这些人稍加训练就是优秀的步兵；漫长的海岸线为它提供了丰富廉价的鱼类资源和从小与海浪搏击的骁勇战士。
赫尔兰，虽穷却能打，海军更是冠绝全大陆！
船上大半是年轻人，怀揣着一雪前耻的心。有人神经质地反复检查武器，有人一边划桨一边闲聊。
“要不是之前那两场风灾，我们早就把尼克斯收拾了，不然，打它还用得着结盟吗？”
“就是，从来没人敢抢我们的船！”
这是义愤填膺的。
“三年前，陛下发兵要给尼克斯一个教训，我爸爸当时就在船上服役，走到半路突然遇到风暴，船和人都没了。”
“节哀，那次风暴过了两个后，陛下又发兵，又遇到风暴，我小姨也去世了。”
这是准备血债血偿的。
到了正午，除了还在值班的瞭望员待在桅杆上，其他人都停止了工作。军需官给所有人分发玉米饼、鲣鱼干和淡水。爱德华、埃莉诺等高级将领分到一杯巴契尔酒。吃完饭，稍事休息，瞭望员换了班到甲板上吃饭，其他人又开始了枯燥的工作。
一整个白天就这样过去了。
夜幕降临后，船队就飘荡在大海上。夜里的风浪比白天大，舰船摇篮一样晃动，漫天星空倒映在这海面上，随波上下跳舞。
四月的海上温度很低，埃莉诺裹紧身上的毯子，梦见大地上流淌着奶和蜜。[3]
夜晚很快过去，月亮还未沉入海面，早起的埃莉诺把盾牌敲得“哐哐”响：“兄弟姐妹们，立刻起来，我们现在要出发了。”
战士们展现出了一个海军强国应有的行动效率，他们迅速让休眠的战舰运转起来。
包括爱德华和埃莉诺在内的许多的年轻人都是第一次出征，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幻想。
年轻的战士们一觉睡醒精神抖擞，连划桨都不足以发泄旺盛的精力，他们叽叽喳喳吹牛，几乎把自己说成了海浪里把魔兽杀了个七进七出的强人，等会儿轻轻松松把尼克斯人杀得屁滚尿流。
爱德华替他们尴尬得脚趾扣出一个珊瑚宫，提醒几句：“注意海域的情况，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尼克斯的海军巡视范围了，发现任何的船只都要小心。”
年轻的战士们勉强压住内心的躁动。有过参战经历的老兵却不免犯嘀咕，虽然看起来有模有样的，谁知道爱德华是不是样子货？这个从未有过军旅经历的王储真的能当好指挥官吗？
“敌人终于出现了！注意远处的风帆，那是敌人！”桅杆上的瞭望员大喊大叫。
爱德华命令：“所有船只，都把帆收起来。”
这话一出，老兵心中暗自点头。至少爱德华做过功课，收帆是避免船帆被敌人烧毁。而且接下来的战斗中，不管是用撞角把敌船撞沉，还是接舷作战，都是桨的主场！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赫尔兰舰队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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