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喜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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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的课都上得不痛不痒，知识前脚从脑门进去后脚就从两耳逛出去，李非鸟连书都没翻开，百无聊赖用余光注意着林泉乐的动静。
林泉乐倒是认真，笔记做个不停，他从横线本上那一行行整齐有致的字，看到0.5毫米速干按动笔的笔尖滚珠，再看到修剪的干净圆润肉粉色的甲床，骨头撑着皮肤颜色有些发浅的指关节，写字用力时手腕内测中间会凸起的一根笔直的竖筋，皮肤下隐约透出的青紫色血管，不会过分宽大的腕骨，像锥形，大小恰到好处的尺骨茎突……
李非鸟花了很长时间去看林泉乐，仿佛在以眼神为笔，一点点将他画在自己脑海里的空白画布上，每一个细节，细节中的细节，比入微还要更难以注意到的末端，全部都记住。
林泉乐的喉结很小，体毛淡到近距离也看不出来，衣领内测的洗衣液味道和自己是同一种香型，侧脸很安静，睫毛有着流畅的弧度，尖端是上翘的。
被他看久了，睫毛小幅度震颤着。
可都看了这么久，李非鸟还是不满足。
林泉乐坐在自己右边，另外半边身子看不见，他记得林泉乐右耳垂有颗小红痣，但是到了印象里，形状和具体的颜色都有点模糊了。他不甚记得那痣的边缘是否清晰，颜色是否浓艳，是像针刺的一枚血点，还是像红墨溅的一点朱砂。
“乐乐。”他开口叫他，声音有些哑。“你转过来。”
林泉乐放下手中的笔，转过身正面对着李非鸟，安静地与他对视。
看着那副光线里有些褐色的瞳孔，李非鸟觉得教室不应该这么静，起码不应该静到他连被搁下时按动笔管里弹簧的震动都能听见了。
窗外昏昏的光线漫射在林泉乐的脸上，将他整个脸都照亮了，睫毛和眉毛都茸茸的 ，眼中毫无任何负面的情绪，只是很纯粹地看着自己。
他该是这样的。
林泉乐应该是这样的。
李非鸟舌尖动了动，他尝到一颗钉子，他要开口说话，舌尖上的钉子先擦过上齿，比声带更早地出了声响。
他想对林泉乐说，你很好，你没有对不起谁，你不必为你的经历负责，你已经很努力了。
你努力为了正确的世界。
努力在靠近我。
“放学去我家打游戏吧。”李非鸟弯起眼睛笑了下，用如常的语气说出他一同既往的邀请。
他看见林泉乐原本有些紧张的表情，在听见他的这句话后，一下子全部松懈了下来。
“好。”林泉乐转过头去，重新低头做笔记，细长的脖子没入衣领边缘的地方，肤色有些不易察觉的红。
李非鸟手肘撑着脸，在下课铃声中继续补完之前的想法：
你这样努力了，我怎么能忍心不给你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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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人手一手柄坐在李非鸟的卧室玩像素小游戏，可以双人联机的roguelike类型，地牢迷宫，两人配合打怪闯关，林泉乐板板正正坐在他的床边，李非鸟一挨到床就没了正形，躺了下去，两条腿支在墙上。
时间似乎一下子就到了晚上，游戏小而精，体量不大，流程不过三四个小时，结局是勇者了打败操控人心的魔王拯救公主，两人离开这个游戏世界，过上了美好幸福的生活。
屏幕上弹出game over的时候，李非鸟把手柄扔到床上，重重叹了一口气。
然而这样一个看似是剑与魔法主题背景的游戏，居然还有一段科幻的彩蛋。一串很长的致谢滚动完毕后，游戏背景音乐并没有就此戛然而止，而是混合着旁白，潺潺流出。
“魔王被打败后，褪去邪恶的外表，暴露出真实面貌。原来他很久以前也是一个玩家，为了击败魔王，将自己变成了比敌人更强悍的存在。”
“屠龙者终成恶龙，如果力量的巅峰只有一个，为了成为巅峰他必须不择手段，那站上制高点后，他究竟应该是谁？”
“是玩家……还是魔王……”
“或许都不是，他或许是人类信仰权利秩序的幽灵，或许是西西弗斯无尽推动又无尽滚落的巨石，或许是以为得到了强大就能得到自由的囚徒。”
“然而今夜过后，勇者和公主将给下一个世界的人们带去新的枷锁。那个世界的人类，人人都开凿了脑机接口，他们彼此相连，在现实中支配着自己行尸走肉的身体，在脑中过着比现实精彩得多的虚拟生活。”
“今夜，她们将一起前往乌托邦，去往层层嵌套的世界，抵达彼岸的另一个渡口。”
“那道新的枷锁，名为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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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非鸟静静地张开双臂，躺在床上，听完最后的彩蛋念白。
他问林泉乐：“最后的魔王呢。”
林泉乐坐在床边，也躺了下来，他们脚朝着相反的方向，头挨在一起，像是同时指向南北的两个指针，平躺着盯着天花板。
“魔王守在孤独的囚牢，等待新的挑战者出现。”
“如果没有新的挑战者，他就没有存在的价值。”李非鸟眼神有些怔了，“因为他是作为对立面出现的，如果有善，他一定是恶。”
“是的，这是规定，是因果逻辑的规定。”林泉乐也面无表情地说“有恶出现，才有后来善的反抗。”
“你怎么看？”李非鸟偏过头，这回他能看见林泉乐右半张脸了。
林泉乐没有说自己的肯否意见，只是继续凝视着天花板，勾唇笑了笑。
“我认为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不可置疑的因果关系，在‘这个’世界。”后半句话，他加重语气强调着，“就像天花板，我看见了，却摸不着，可我的眼睛，却让我误以为，它就是极限。”
“这种时候，就需要想象了。”李非鸟也转头，移开视线去看同一处林泉乐视线的落脚点，“想象可以超越眼前的实在。”
“正如洞穴隐喻，眼见并不一定为实。”林泉乐叹气道，“怎么办，如果我是那个把你叫醒，颠覆你认知的人，你会像他们一样想把我弄死吗？”
“不要。”李非鸟鼓了鼓腮，这个动作让他回归了几分少年的鲜活，不再似之前那副超然的模样，“发现‘真实’并没有错，只是不愿意再欺骗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林泉乐缓缓抬起手，在自己的眼前张开五指，头顶光线穿过指缝，漏了几条下来，他脸上的阴影被光斑撕开，了什么心愿一样，表情很轻松。
“这样我就放心了。”他又语气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安稳自己的心。
忽然，一只手掌覆盖上了他张开的五指，手指缓缓深入他的指缝间，不容拒绝地扣住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李非鸟爬起身来，在他的面前表情认真地说道。
林泉乐仓促地眨了眨眼，喉结不太明显地动了一下。
慢慢地，热气从他的脖子爬上耳后，又晕染到脸前，颧骨都浸透了一片薄红。
“嗯。”林泉乐眼神微动，瞳孔表面似乎覆盖了一层水光，他不自主张口，在李非鸟专注的视线下，舌尖舔润了自己干燥的唇。
“喜欢你。”声音哑了。
似是嫌不够完美，林泉乐回握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掌，坐起身，撑着床边，身体前倾，与李非鸟面庞距离仅不足十寸。
他郑重又青涩地重复道：
“喜欢你。”
“林泉乐喜欢李非鸟。”
“无论时空，无论虚实，一直都是。”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喜欢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