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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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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陈嘉年先醒的,段昱树背对着他还睡着,呼吸平稳,没有要醒的意思。陈嘉年想了一会,轻轻挪着靠过去,把头贴着段昱树的后颈,段昱树身上有股香水残留的淡香味,是他以前没闻过的味道。
他想起昨天听见的那句话:“是你非要赖着我跟我一起来上海。”
酒店的隔音其实没有那么好,段昱树和郑礼说的话陈嘉年一字不差都听见了,他怀疑这个香水是段昱树给他喷的,但又觉得不可能,那人是男人,段昱树不喜欢男人。
他生出一点侥幸的快乐,他得不到段昱树,那个男人也得不到段昱树,没有男人能得到他小爸,这算是个心理安慰。
陈嘉年靠着段昱树,并且顶着他,直到内裤的布料湿润了。
他慌,也不慌,他知道这个可以解释,有个词叫梦遗,他青春期发育那会段昱树教的。说来挺有意思的,都说国人性知识缺乏,但陈嘉年十六七岁那会,段昱树教了他很多性知识,甚至给他买了盒避孕套。
陈嘉年闭着眼睛装睡,但想了很多,不自觉想起来段昱树给他买安全套是因为学校老师说他早恋,叫了双方家长。
那次段昱树在老师和对方家长之间斡旋,处理得游刃有余,陈嘉年当时不懂,觉得他真厉害。他以为回家后自己会挨说,但其实他跟那个女同学什么事也没发生,他只是帮她打了次饭,因为段昱树说帮助他人是一种美德,结果美德成了告密同学口中的“早恋”。
但回家后段昱树只是说:“你如果跟哪个女孩是两情相悦还是怎么样,我不拆散你们,但你得尊重人家,做什么事之前想想别人的前途,你如果喜欢,就要珍惜。”
陈嘉年觉得段昱树话里的意思是让他别做,但段昱树却拆开一个避孕套给他演示怎么用。
他当时觉得小爸是有点变态的,没听说过哪个亲爹教给子避孕套怎么用,他还以为全天下的男人学会这个都是通过小电影。
那盒避孕套就放在陈嘉年卧室的床头柜里,他一直没用,也没机会用,他对跟女孩谈恋爱没想法。
想到这陈嘉年又琢磨,那段昱树是怎么会用避孕套的?
他想象了一下,但被恶心到了,他不能接受段昱树跟别人上床的样子,他想上段昱树,想拥有段昱树,而不是段昱树会跟别人结婚。
接着陈嘉年又觉得自己的这种占有欲纯粹是有病,他冲进卫生间干呕了一会儿,用冷水拼命地搓脸,把内裤丢进纸篓,但他又忍不住自己弄了一发,满脑子都是段昱树后颈那块又白又嫩的皮肤。
他真想咬小爸一口,在他脖子上留一个疤,就像是在他身上留下一个属于自己的痕迹,以后段昱树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家人,再摸到那块疤,总还能想起自己。
陈嘉年洗干净出来的时候,段昱树已经起来了,正斜倚着床头在回消息。
“你手机刚才响了,”段昱树随口说,“打了好几个电话,叫许睿。”
“哦,”陈嘉年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抽了,竟然说:“是我男朋友。”
段昱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陈嘉年拿起手机偷偷瞄段昱树,看见他站起来时内裤后边的印子,他知道段昱树不可能没发现,但他们俩谁都没提这事。
陈嘉年这一场病来的毫无征兆,病的时间也长,段昱树按以往的经验觉得两三天他能开始恢复,但没想到接下来几天里陈嘉年都断断续续地烧,几乎每个半夜都在低烧,他担心是肺炎,还是带陈嘉年去了医院,特地借了郑礼的车甩开了那帮蹲点的狗仔。
好在肺片和血常规都正常,医生开了消炎药和感冒药,出了医院段昱树带陈嘉年换了家酒店,定了双人套间,总算不用睡一张床。
等陈嘉年好转又过了三四天,这期间郑礼找过来几次,段昱树便把他们俩互相介绍了一下,但这俩人互相不怎么看得上,说话都阴阳怪气的,他忙着英华的工作,对这事没往心里去。
段昱树来上海时是坐的晚上最后一班飞机,回去时是下午出发,空客321乘着阳光起飞,这回他坐在逆光一侧,窗外云海皎洁。
空客321机型小,商务座也少,偏偏这几天因为上海这边各种活动来往的各界人士巨多,他们三个都没订到商务座。
段昱树要了两杯可乐,一杯给陈嘉年,一杯自己喝了一口,起飞开始他便头疼,碳酸饮料的气泡在味蕾上炸开,让他觉得好受一些。
郑礼要了杯葡萄汁:“我还是第一次喝到葡萄汁,之前都是苹果汁桃汁和橙汁。”
段昱树看着坐在最外边的郑礼:“你非得跟我挤在一起么?”
“没啊,”郑礼说,“这位置好。”
陈嘉年带着口罩一边咳嗽一边跟他呛声:“我选座的时候旁边明明空着,我选好你立刻就选了!”
郑礼对他笑:“那说明咱们俩选座的审美高度一致,默契啊。”
陈嘉年捏着可乐在心里骂了一句,默契个鬼,你就是想贴我小爸,你这个诡计多端的死gay。
郑礼对段昱树的想法不单纯,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不知道自己看段昱树的眼神是什么样,但郑礼的两只眼睛,一只写着“色”,一只写着“欲”,跟小电影里的猥琐男看见美女一个样。
陈嘉年摸不准段昱树是怎么想的,他觉得最大的可能是段昱树根本没察觉郑礼正在有目的地接近。
段昱树按着太阳穴,挂上耳机听了会歌,引擎的轰鸣声沿着机身传进来,混在歌词里,有节奏的噪音十分催眠,他往后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陈嘉年温柔的嗓音里,段昱树半梦半醒,不知怎么想起了自己念书的时候。
他小学初中上的都是国际学校,高中就出国去了,跟爸妈算是聚少离多,那两个人彼此恩爱着呢,根本把他当成电灯泡。
段昱树毕竟是男孩,且是在亲爹的教育下长大,奉行勇敢、独立、自主、追求梦想的教诲,他在外边闯世界时并不想家,只有取得好成绩跟家里汇报时会一脸得意索要表扬。
真正开始理解“家庭”这个概念是在学校的辩论赛前,论题与家庭有关,段昱树查了很多资料,最后还是求助于父母。
那天在奥克兰国际机场,他就是要跟校队一起搭乘前往比赛所在地的飞机,父母所讲的有关家庭的一切他背得烂熟,却未料到接下来等待他的不是比赛,而是父母离世。
段昱树有无数次想过如果自己也死掉,是不是可以一家三口团聚,也无数次怨恨过这场辩论,如果不是这个论题,他对父母的感觉不至于这样深刻。
在遇到陈嘉年以前,他吃了很久的抗抑郁药物,每一天都在对自己说,不要死。
后来把陈嘉年领回家,他终于渐渐脱离了抑郁,只要看到陈嘉年,他就知道自己不能死,他不能丢下一个活着的人不管。
陈嘉年背了会剧本,抬眼发现段昱树睡了,而郑礼正鬼鬼祟祟地把他往自己肩膀上拽,他们俩隔着段昱树对视一眼,陈嘉年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看窗外,决定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