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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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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飞机后郑礼提议一起去吃饭,陈嘉年连声拒绝,段昱树却想着这几天确实麻烦他,便答应下来。
郑礼定了家常菜馆,小包间,屋里却摆着束玫瑰花,明眼人都知道是给谁的,偏偏段昱树假装看不见,还说:“你这家饭店还用鲜花装饰,挺好的。”
陈嘉年兀自觉得先胜一局,冲郑礼得意地笑。
郑礼倒也不在意这个,他让服务员撤了花,拿来菜单随便点几样,放在桌上转给段昱树。
段昱树点了道鸡汤娃娃菜,又转给陈嘉年,陈嘉年生病以来一直胃口不佳,眼看着人瘦了一圈,连肌肉都跟着松散,他翻来翻去,只点道甜豆花。
郑礼拿过段昱树的碗筷,帮他拆了塑料膜,用滚热的茶水烫上一遍。段昱树今日穿得休闲,运动裤配长袖T恤,少了几分平日的严肃。
包间吊灯的光落在他眼睛里,像含了一弯笑意。
陈嘉年没捞着茶水,恨恨地用筷子戳开塑料膜。
这一顿饭点了六道菜,三个人却各有心思,郑礼忙不迭给段昱树夹菜,陈嘉年敢怒而不敢言,拼命瞪他,段昱树却是真的累了,始终垂着眼睛,碗里有什么便吃什么,一点也不挑剔。
饭后段昱树说去一趟卫生间,他方一离席,陈嘉年立刻关好门,转身问郑礼:“你在追他?”
他一早就想问这个问题,虽然心里早有定论,但段昱树教过他不要妄自猜测。只是先前段昱树看他看得紧,陈嘉年一直未能找到与郑礼独处的机会。
“是又怎么样?”郑礼戴着一副茶色墨镜,这会儿被推到额头上,箍着桀骜的头发。
陈嘉年上下犬齿咬着口腔黏膜,反复碾着,他知道这个表情不好看,甚至还有点傻,但他只能这样,疼痛让他清醒。
郑礼是金巅集团的太子,比起家境与段昱树算是旗鼓相当,生意场上是旗鼓相当,放在“追求”这样的关系里,那就是般配。
陈嘉年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胸口发紧,像肋骨弯折插进了心脏,痛得难以呼吸。
“不怎么样,”他说,“但他是我爸,我不喜欢你,我不会让你们俩在一起的。”
郑礼吹了声口哨:“我听说你们俩连收养手续都没有,他就这么养了你——十年?供你好吃好喝的,结果就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你就那么想看他孤独终老?”
“他不喜欢同性。”陈嘉年说,舌尖尝到一股锈味儿,应该是黏膜被自己咬破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郑礼挑了挑眉梢,他今天穿着白西裤花衬衫,一副吊儿郎当公子哥的模样,背对着窗户坐着,申港市落日余晖就披在他肩头。
他看着陈嘉年,忽然笑了:“哦——我知道了,你也喜欢他,但是你不敢追他,因为你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给的,没了他你就一无所有,就连在饭店打个人都得他亲自从申港飞到上海来帮你撑腰。”
“我不是!”陈嘉年声调拔高了些,“我有自己的事业,我有收入,我只是没有你们那么多钱!”
“是吗?”郑礼掏出烟点了一支,徐徐抽上一口,冲着陈嘉年呼出白雾,他显然没把陈嘉年放在眼里,从肢体语言到表情尽是挑衅,他从下往上斜睨着陈嘉年打量,“就像现在,其实你也只能跟我解释几句。”
陈嘉年抓住桌子,或许还碰翻了杯子,传出杯碟碰撞的声音,但他无暇顾及,他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郑礼的对手,他们之间相差悬殊,就是看在郑老爷子的面上,段昱树也会对郑礼忍让三分。
但自己不同,郑礼说得对,他只能解释几句,他从小到大的努力,他赚的那点钱,对于郑礼和段昱树这样的人来说,根本不够看,更别提他还有那样一对只会给段昱树找麻烦的父母。
“劝你一句,”郑礼叼着烟说,几点烟灰飘下来,他抬手拂去,“你要是真喜欢他,就离开他,他养着你这么个小东西,外面的言语都传过几轮了,而你既不能给他生意上的帮助,生活上还得要他来照顾着你,这样下去只会耽误了他,无论他喜欢的是男是……”
门锁转动声清脆可闻,郑礼停下来,抬眼看去,见段昱树推门进来,神色无异,料想他在门外没听见什么,于是扯开唇角笑了:“段总,晚上还有没有其他想法?”
“你是好兴致,但我累了,要先回家了,下回再聚吧,”段昱树对郑礼点了点头,看向陈嘉年,“走了?”
五点过后,申港市的天空被夕阳染成一片橘红,属于上海市的风波并未波及到这个千里之外的城市。
迈巴赫驶上高架桥,陈嘉年拉上口罩,沉默地靠在皮座椅里,打开微博翻了一阵,果然,只有盛典还搭着个热搜的尾巴,与自己有关的议论悉数沉没。
段昱树翻开笔记本飞快地打字,安静的车后座只听见他敲击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陈嘉年在这种噪声里翻了翻盛典当天的照片和视频,回了张楠的工作消息,随后扣上手机,小心翼翼地看着段昱树。
段昱树正在做一张PPT,上边已经贴好了柱状图和折线图,他打了一段文字,想了想又删掉,重新写了一段分析。
这个PPT的底稿是徐复岳写的,数据则是由各个部门交上来的,递到段昱树这只等他最后审阅一遍,但段昱树觉得仍有些不足,还是忍不住改了部分。
段昱树写完这段,停下手上的动作,侧头问陈嘉年:“怎么?”
陈嘉年没想到他会问自己,含糊道:“没什么。”
接着他便听见段昱树说:“刚才在饭店你跟郑礼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