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魔界·妖剑女战士篇》月涟漪

36、第三十五章 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妖剑苏醒，惟有天女的血。”魑魅望着我，心痛的眼神。“天女就是那伽公主伊兰提，我最心爱的伊兰提。”
　　他说的这些我都不明白。“那绿儿呢？她不是你的爱人吗？”
　　“伊兰提，绿儿，你。”魑魅轻轻叹息，饱含深情。“同一个灵魂，也是同样悲哀的命运啊……”
　　我皱眉，感觉懵懂。更疑惑的是，魑魅为什么会在白天苏醒？
　　“那是诅咒，妖剑的诅咒。自从变成妖剑起，我只能在黑夜中恢复意识，白天却得沉睡。曾经，太阳的光芒是我最热爱的。直到现在，诅咒之印终于被打破，我才回想起一切。”碧玉妖眸凝望着我，仿佛看透了一切。“我原本并不是剑，那时我的名字叫揭路荼，后来我繁衍出自己的部族，称为‘迦楼罗’。”
　　“揭路荼？迦楼罗？”我越听越糊涂。这些名字都很奇怪，就跟“绿儿”一样，不象是兰提斯大陆上会用的名字。
　　“揭路荼，神话中唯一的太阳鸟，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神话。而迦楼罗是揭路荼燃烧自己时的鲜血化生的后裔。”魑魅的话让我似懂非懂。
　　脑中浮现凌乱琐碎的画面，巨大的翅膀，青金色的羽翼，伸展开来几乎遮盖半个天空，而羽翼下有东西在抖动……形状蜿蜒细长，不断痛苦地抽搐着……
　　“不……”我闭上眼，下意识双手环抱住自己，忍不住全身颤抖。有一种刻骨的寒意自心底窜起，宛若无数条小蛇钻入体内每一根神经，遍体生寒的恐惧几乎将我灭顶！
　　“铭……”魑魅的声音近在耳边响起，我没有睁开眼，更清楚地感觉到自己陷入他的怀抱。“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的族裔曾对你的伤害。”
　　“我好象能明白，可是我又不明白。告诉我！你究竟在说什么？”我睁开眼，轻轻推开魑魅的怀抱。
　　他放松了，但仍是坚持将我圈在怀里。此时此刻，魑魅的动作却让我心脏猛跳，身体下意识排斥，强烈感受到威胁——来自头顶上的威胁！这样的感觉，竟是害怕被吞噬的恐惧！
　　“我不会伤害你，绝不会！”魑魅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信誓旦旦。“铭，别动好吗，让我抱着你，告诉你过去发生的一切。相信我，今后再也不会有伤害，我会好好守护你！”
　　我沉默，勉强定神，克制住心头的不安，等待魑魅继续说下去。
　　“很久以前，在另一个世界上有许多神魔灵怪。这其中，有两支族裔尤为彼此仇视。一族长有巨大的羽翼，他们在天上飞行，被称为‘迦楼罗’，他们的王是神圣的太阳鸟‘揭路荼’。另一族生存在地下，身批美丽若宝石的鳞甲，所到之处总是遍布奇珍异宝，被称为‘那伽’。
　　迦楼罗是天上的神鸟，那伽是地下的灵蛇。那伽以宝石为食，但迦楼罗却是以那伽为食。虽然那伽充满剧毒，当迦楼罗吞噬那伽的同时也在累积体内的毒性，当达到无法负荷的程度时，迦楼罗就会自我焚烧，在火焰中唱起优美的挽歌，翅膀扇着火苗起舞，激励自己度过这痛苦的磨难。几乎每一只迦楼罗都是五百年自焚一次，能从自我焚烧的痛苦中煎熬过来的迦楼罗不但将自己体内的蛇毒全都清除，还能获得更强的力量与生命力。每一只迦楼罗都渴望成为象揭路荼那样强大的太阳鸟。因为‘揭路荼’代表与神明同等的地位！
　　那时的神明都依靠仙露获得力量及永生，惟有揭路荼及其族裔迦楼罗通过痛苦的自我试炼而不断变强。而那伽是灵蛇，尽管也是神明的后裔，但却不是神。那伽住在地下，最接近黑暗的死亡之地，这使他们比谁都更贴切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但离开地下，就会受到迦楼罗的袭击，这让那伽一族很无奈，别无选择，只能悲哀地伏在地下生存。
　　后来，神明饮用的仙露开始枯竭了，有的神竟因为年老体衰而死去。因此，神明与魔鬼达成协议，一同搅拌乳海以获得新的仙露。据说乳海中有很多过去的珍宝，那是在过去的世界毁灭时遗失的，必须用强大的力量去搅拌才能获得。于是，神魔一起来到地下，找那伽之王瓦苏基当绳子缠住一座巨山，作为搅拌乳海的工具。并以此为代价，神明许诺瓦苏基，要是能成功获得仙露，就分一份给那伽族。
　　为此，那伽自然心动了。饮过仙露的力量，他们就能与迦楼罗抗衡了！但没想到的是，神明找那伽王瓦苏基充当搅拌乳海的工具是有预谋的。因为神明见迦楼罗从未吃过仙露，却依靠吞噬那伽而获得生命力，所以神明眼见仙露枯竭便起了歪心，认定那伽的血□□有神奇的魔力，能替代仙露。而瓦苏基作为那伽之王，他长了一千多个头，身形异常巨大，蜿蜒起伏如山，要是他在地下翻个身就会引起恐怖的地震。他是那伽族中最强大的！
　　因此，神魔一起策划了这个阴谋，准备让瓦苏基在搅拌乳海的行动中牺牲，他们相信瓦苏基的血肉与乳海混合，一定能制造出新的仙露。
　　果然，他们成功了。那伽一族悲痛欲绝，其中有个叫阿缇拉的年轻那伽很有野心，他是那伽族的公主——也就是瓦苏基最珍爱的女儿伊兰提的未来丈夫。瓦苏基早已看准他将成为那伽族未来的王。
　　阿缇拉眼见瓦苏基被神魔利用，在搅拌乳海中渐渐融化了庞大的身躯，当下率领那伽们也纵身跳入乳海，欲抢先一步夺得仙露。但有一半的那伽退怯了，另一半族裔跟着公主伊兰提一起追随阿缇拉。
　　可他们的行动被揭路荼发现了，为了阻止阿缇拉就也跟着循入乳海。
　　神奇的乳海海底红光闪耀，满地珍宝，却惟独不见仙露。但阿缇拉竟发现了‘普鲁沙’，那是传说中能孵化出创世巨人的宇宙蛋。
　　宇宙蛋，是世界的雏形。神魔、人类、动物、植物，全都生活在宇宙蛋中。只是最初的宇宙蛋里，什么都没有。据说，世界的创造是普鲁沙的牺牲。因为普鲁沙是个会无限长大的巨人，他会在宇宙蛋中不断成长，一旦有一天他把宇宙蛋撑破了，世界就完了。所以，创世神梵天就在普鲁沙成长到一定程度时，决定牺牲普鲁沙来创建世界。于是，才有了后来缤纷多彩的世界。
　　阿缇拉发现宇宙蛋后欣喜若狂，当下将新的宇宙蛋命名为‘埃里伯斯’，说要带给那伽族一个新的世界。揭路荼想打破宇宙蛋，阿缇拉很着急，却怎么也找不到进入宇宙蛋的方法，那颗小小的宇宙蛋只有人类的拳头大小，显然，它还未成熟。情急下，阿缇拉为了保护宇宙蛋，就一口把它吞了。也就是在那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吞下宇宙蛋的阿缇拉在海底痛苦地翻滚，动作剧烈甚至让深深的海底都裂出了条缝，当下，他就陷了下去，落入更深的海沟。揭路荼追了下去，为了杀死阿缇拉，因为当一个世界里孕育出另一颗宇宙蛋时是很危险的，难以想象当它成熟后对这个世界会造成怎样的影响，甚至是毁灭。
　　伊兰提也带着那伽族裔跟了下去，为了保护阿缇拉不受揭路荼伤害。结果，谁也未能料到竟会发生那样的情况！
　　蜷缩在深海沟内的阿缇拉，蜿蜒的身体抽搐着盘卷起来，几乎呈一个完满的圆形，头尾相接。而接近他的揭路荼与那伽们都被他吸入体内。明明他的身体清晰可见，却好象个无底洞一样，将接近他的活物都吸呐不见了……”
　　我一直静静听着，魑魅所说的关于另一个世界的故事。明明是那么遥远而陌生，但心里却涌动难以克制的悲痛。
　　“伊兰提……就是我吗？”我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是的。最初的你，我美丽的那伽公主。那伽一族都长得极为魅人，人身蛇尾。当他们完全化身为蛇时，全身覆满宝石般光彩熠熠的鳞片。当化身为人时，他们就是这世上最美的人，绮丽诱惑的美貌连神明都为之迷惑。”魑魅伸起手，一手轻轻摸着我的脸，怀念恋慕的眼神。
　　我下意识抬手，搁开了他的动作。
　　“再美，不也是迦楼罗的口中食？”说出这话时，声音中的怨恨连我自己都不禁讶然。
　　“铭……”魑魅的手僵硬在半空，然后，无力地垂下。“即使都忘了，灵魂深处的怨恨仍是烙印着啊。”
　　耳边传来他的叹息。我低头，闷声问道：“那我们现在的世界——埃里伯斯，就是最初那个小小的宇宙蛋？”
　　“没错，埃里伯斯就是被阿缇拉吞噬的宇宙蛋。”说完，魑魅的脸色有些迟疑。“只是……阿缇拉却造就了最悲哀的创世纪……这个世界，从诞生起就充满惨痛……”
　　听见魑魅话里有话，我忍不住眉头越锁越紧。“你还隐瞒了我什么？”
　　“不，没什么，忘了也好。”
　　我抬头，看见魑魅摇头喃语：“在另一个世界，神明害怕陷入轮回之苦，谁都偏执于自我、害怕消失，都想永远活着。但什么都放不下，太多的伤痛无法忘怀，千疮百孔的灵魂，存在即是痛苦……”
　　“灵魂？存在即是痛苦？”我追问，“你知道人类灵魂的秘密吗？”
　　一思及人类的灵魂之谜，我就想到薇拉。她究竟是没死，还是复活了呢？她说有人救了她，但薇拉明明就死在我眼前啊！
　　“不，不知道。那是神明的秘密。”魑魅又摇头，望着我的眼神，似深情又别有深意。“铭，忘了也好，都过去了。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重新开始？”我重复着魑魅的话，只觉迷惘。“怎么才算重新开始呢……”
　　“有开始，就有结束。悲伤也是。就让悲伤的过去结束，属于我们的未来重新开始。”说着，他上前轻轻拥住我。“埃里伯斯的轮回快结束了，那伽的生命是七千年，这个世界经历创世纪、神话纪，到现在的圣人纪，已经快接近尾声。动荡不安的埃里伯斯，不知是走向毁灭还是新的开始……”
　　“魑魅，你难道是说……埃里伯斯快毁灭了，是因为吞噬它的阿缇拉只能活七千年吗？那阿缇拉现在还算是活着吗？”我抬头，深深望进他眼里，想寻找答案。但魑魅的眼睛却象两泓碧绿的湖水，几乎将我沉溺。
　　“铭，别探究太多。有时，知道得越多，反而活得越痛苦。”魑魅回避我的问题，只说道：“放心吧，不管怎样，我都会保护好你！”
　　“可是……”我还想再问清楚，可意识却突然模糊了，眼前一片碧绿越扩越大，将我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