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后》水未央

35、大婚三天，梁帝中风了3

　　霍清宁的目光注视下，刘医正心中有苦。
　　是他们没查出来？是他们没有提醒过梁帝吗？不是他在心中腹诽帝皇，梁帝刚愎自用，自从顾皇后过世后，何时听过劝诫？
　　但这种话，无疑是对梁帝的指责。梁帝只是中风了，还没有崩逝。
　　太医跪了一地，俯首请罪。

　　“丹药何人进献？”
　　霍清宁问苏培年。

　　苏培年低头不语，四友顾忌。
　　霍清宁再问。

　　苏培年未答，却听得养心殿外面一个女声，“丹药是本宫进献的。”
　　随着话音，养心殿走进一个宫装美人，螓首蛾眉，肤如凝脂，眼角带着压不住的妩媚风情，媚骨天生，举手投足都带着风流旖旎。
　　长庆长公主。

　　长庆长公主身上挟带着无边威势进殿，轻轻挥手。
　　三个五花大绑的方士被人推进来，口塞麻布。
　　“本宫押解了炼丹的方士在此，我识人不清，累及皇兄，长庆特来向皇兄请罪。”
　　长庆长公主无视霍清宁，走到梁帝榻前，双手交叠，身体跪伏于地。

　　长庆长公主做足了姿态，唯一能够处置她的梁帝中风无法言语。

　　霍清宁表示学到了。
　　长庆长公主此人，虽然疯魔，却聪明善谋。

　　“既然长庆已经找到了凶手，来人！把这三个方士压下去，明日午时，以谋逆行刺罪，斩于菜市口！”
　　长庆长公主闻言，跪伏在地等着看霍清宁笑话。
　　一个刚入宫三天的皇后能指挥宫中何人？
　　心思刚起，就听到养心殿外走进来三人，将三个方士拎走了。
　　长庆长公主诧然回首，拎走方士的赫然是宫内禁卫。她心下凛然，把之前的漫不经心收起了几分。新皇后是个有手段的。

　　“长庆起身吧，虽然你有过，但现在皇上开不了口。你之过，暂且记下，等皇上开口能言了，自有皇上处置。”
　　霍清宁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一个“过”焊在了长庆长公主身上，长庆长公主还不能反驳，毕竟她之前都亲口承认了“识人不清，累及皇兄”。
　　未等长庆长公主开口，霍清宁望着地上跪着的太医，“你们也起吧，是非功过，一切等皇上好转了再说。刘医正，你们可拟出了方案？按照太医院的手段，皇上几时可以开口？”
　　太医带着侥幸逃生的庆幸起身，刘医正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回皇后娘娘，按照我们拟出的方子，皇上三日后能开口一刻钟。”
　　霍清宁看了一眼红艾，点头，“那就按你们拟定的方子来。”

　　霍清宁在养心殿外间的上位坐了，吩咐宫人给各位大人搬了凳子，殿外的每人分到一个蒲团。
　　“我先不问皇上因何事受激中风，早晚有人告诉我。诸位大人，皇上此时口不能言不能处理政务，我只问诸位大人今日大朝会讨论之事可是汴河决堤之事？此事是否已经有决断？”
　　众官相互看了一眼，坐在左侧首位的老臣起身，“回禀皇后娘娘，老臣李珪，忝为礼部尚书。”
　　霍清宁颔首，“李相坐着说话即可。”
　　“谢皇后娘娘。”李珪落座，接着道，“大朝会，关于汴河决堤一事，已有决策，只是人选未定。”
　　正是在大朝会上因为人选之事，朝臣相互扯皮攻讦，梁帝发了雷霆之怒，急火攻心，才中了风。

　　“诸位大人皆是国之栋梁，大梁肱骨。”
　　“汴河决堤一事，当为朝中第一要务。诸位大人都是老臣，为官数载，轻重缓急，自然不用我一个年轻的多嘴。既然已经定了决策，还望诸位大人早定人选。天灾，不等人。”
　　“诸位大人出宫回府后，斟酌人选。明日巳时前来宫中回报。皇上虽然口不能言，还是能听到，心里清楚得很。”
　　“如若有哪位耽误了，或者消极怠工。诸位大人想必听过一句话叫，民心可用，可欺，亦可畏。”
　　“汴州地势平坦，四周无高山丘陵，汴河决堤，轻易便可漫灌汴州，波及汴州东部的桓州。汴桓凉州，千万百姓，若失田地，民乱顷刻间便起。届时，谁来担责？诸位大人心中有数？”

　　众臣被霍清宁恩威并施的一番话惊住。在他们某些人眼中，黎民百姓只是一个数字，但正如霍清宁所言，民心可用，可欺，亦可畏！
　　汴河决堤之事如不能尽快妥善解决，汴桓两州百万流离失所的百姓，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将他们淹死。
　　若形成民乱，冲击帝都……
　　他们不敢往下想，心中瞬间有了紧迫感。
　　在霍清宁示意他们可以离开后，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走出养心殿，招呼同僚，共商救援事宜。

　　送走了朝臣，霍清宁看着稳坐在养心殿的三位皇子。
　　“三位殿下也请回吧。皇上给你们指派了差事，在其位，谋其政。你们身为皇子，自当为朝臣典范。”

　　长庆长公主站在内室入口，看着霍清宁三言两语打发了朝臣，发觉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这时，突然找到话题切入点。
　　“我大梁以孝治国。三位皇侄，身为人子，皇兄病重，自当榻前侍疾尽孝，哪有丢下父皇，忙于政事之理？”
　　霍清宁转头看她，没有回答她的话，“长庆是要给皇上侍疾吗？”
　　长庆长公主下巴抬起，嚣张中带着挑衅，“自然。”

　　霍清宁非常满意，“长庆和皇上感情深厚，令人称道。”
　　长庆长公主颇为受用。

　　霍清宁又道：“那就辛苦长庆你了。”转头看向端坐的萧祯萧礼和瑞王萧禤，“大梁以孝治国，但孝有千种，不拘泥于承欢膝下这一种小孝。忠君之事，分君之忧，则为大孝。好男儿只在四方，皇子们自当守祖业，护社稷。如今大梁前朝国事繁繁，皇子岂可囿于后宫？”
　　“皇上你们入六部，不是让你们庸庸碌碌混日子的。想要做事建功者，在市井坊间流放之地都能找到机会。尔身为皇子，生来高贵，物质优渥，何惧不成事？只怕没有为国为民之心。”
　　“如果你们想要尽孝，那就督促六部尽快拟出章程，按章行事。”

　　萧祯目不转睛地看着霍清宁，心情畅达。
　　此刻的霍清宁在他眼中光华灿灿，他的阿宁做了皇后就该是这样的。
　　燕王萧礼一副恭敬听训得模样。
　　瑞王萧禤摩挲着腰间玉佩，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你们也出宫去吧。”
　　霍清宁下了逐客令。
　　她并不期盼三人能听入耳她的话，听则罢，不听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