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应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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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混沌，清气升天，浊气沉地，乾坤一元，剑意不虚。”
随着人形小黑话音落地，素颜的储灵间嗡嗡震颤。她运起术法想要阻止里面的东西突破，却是徒劳。
不过她一面还在想，他居然这么快就能化人形了？或者，他早就能化人形了，只是以犬身制造无害假象，博得信任？
黑锅轻易突破她的储灵剑禁制，飞至空中。
龙床上自然垂下层层叠叠的薄纱，小黑隐在薄纱后，眼神晦暗。
“这就是你们要找的不虚铸剑池。”
黑锅竟然是铸剑池所化？素颜两道细细的眉毛挑得老高，平日眼神里的慵懒意味全然不见了。原来她一直背着个铸剑池到处走么？
“可恶！”宁秋试图挣脱从内敲破透明罩钟，可这是应昽留下的，哪能那么轻易逃脱？
“你要做什么？”宁夏冷冷问道。小黄、小白和小绿则在钟内跑来跑去，试图撞破钟壁。
“别白费力气了，这是青面龙钟，传自最后一任神龙族长承晓神君。远古神物，岂是你们能够破开的？”小黑鄙夷道。
宁秋讽道：“应昽那厮也配用承晓神君的东西？”
素颜听到了小黑的话，反而不慌不忙地原地打坐，静静地看小黑接下来要做什么。急也没用，况且，她觉得没那么简单。
小黑的身躯又在层层帷幔后若隐若现，素颜无法看到他的表情。素颜镇定的行为让他沉默了一会儿，但是也仅仅是一会儿。
“五行出，万物生。”
这次随着小黑的话语跑出来的是五珠锅盖，这个素颜已经知道了，是弑星剑的剑鞘。剑利伤人，须得剑鞘隐其锋芒。
锅盖化作狭长的原型，和黑锅一起悬于空中，发出盛光。
“鞘出，剑归！东方之骨，招来！”
小绿忽然瘫倒在地上，没了生机。素颜眼睁睁看到木魂飞入剑鞘。
小黄和小白见状吓得往素颜怀里钻，素颜紧紧抱住它们，但这样是徒劳的，肉身抱得再紧，也阻拦不住魂体被剥夺。
最后，就连宁夏附身的小红也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四魂入鞘，只剩一魂。
“你要怎么收自己？”素颜心内波澜迭起，但面上不显，只是好奇地问道。
“与你无关。”小黑声音压抑，像是云层含了一口闷雷。
他一伸手，五珠剑鞘应召而来，他一把抓住了剑鞘，随即带着黑锅一起，像水汽一般蒸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太小瞧我了。”宁秋一改平时的吊儿郎当模样，原地立定，双臂交叉，向上伸展，如树木生长。
“青面龙钟是承晓神君传下的远古神物，”宁秋冷笑，“琥珀枫也是啊。”
宁秋逐渐被坑坑洼洼的树皮覆盖，慢慢变成了一棵火红的枫树，让本就逼仄的空间越发拥挤。素颜皱着眉头被逼到角落，背部紧贴钟壁，终于忍不住出声：“很挤。”
宁秋原地树化，但是还能说话：“贴近树干。”素颜低头避开枝丫，依言照做。
枫树越长越高，树干越来越粗。素颜仰头，头顶层层叠叠的枫叶像数朵火云，而粗壮的枝丫则像强劲有力的手臂，硬生生要将青面龙钟撑破。
不止是哪里飘来的思绪闯入她的脑袋，她莫名感叹一句：“枫树和珙桐一样，都是好看的树。”
青面龙钟、琥珀枫，二者皆是承晓神君留下的远古神物。
素颜相信宁秋可以破钟，毕竟多年来，只有琥珀枫生了神识，活物还是要强于死物的。
素颜这个念头闪过的下一瞬，随着一声最后的钟鸣，透明钟壁凭空消失。
素颜对着树干问：“可是，小黑去哪里了？”
琥珀枫开始往回缩，很快又缩回了人形。
宁秋笑得神秘莫测：“我在每个魂魄里都放了一片‘枫叶’。让我感受一下，叶子飘到哪里了？”
素颜立马明白过来，啧啧称奇：“怪不得你在客栈的时候，追着每只冥犬要拍头。”
宁秋抬手挠头，却是虚晃一枪，手到中途转换方向，向素颜额头上拍去。素颜根本不闪躲，而是迅速出手抓住了宁秋的手腕，手上用劲，捏得骨头“咔咔”作响。
“痛痛痛，快松手！”宁秋求饶。
“别跟我来这一套，找小黑最要紧。”素颜冷语浸骨，让宁秋这棵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远古神树都为之一颤。
“好好好，姑奶奶，你这力气也太大了。哎哟！”宁秋叫苦不迭，“不开玩笑了，快松手！”
素颜松了手，宁秋握住自己的手腕，身体忽然一滞。
素颜看他表情不对，便问道：“怎么了？”
“小黑……”宁秋皱起眉头，双眼微眯，“他出了天界，正在一叶舟上。”
素颜也十分诧异：“他不是已经拿到了铸剑池吗？安置铸剑池的最佳处不就是不虚宫？他这是要到哪里去？”
宁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追上他。”
二人正说话，忽然间狂风大作，打在窗棂上，发出急促的敲打声。原本紧闭的门户很快被“啪”地吹开，发疯般嚎叫的风卷着尘土在殿中乱跑乱撞。
殿门大开，外面混沌一片，看不清状况。素颜抬袖挡在脸前，风吹得她几乎要站不稳，她只得召出藤蔓将自己的双脚固定。
在风的咆哮中，宁秋意识到了什么，朝素颜大喊：“快出去！”
素颜指挥藤蔓贴着地面如蛇般滑了出去，紧紧缠绕住了殿外一棵粗壮的仙木。藤蔓的另一头则缠住了她自己和宁秋的腰，试图通过藤蔓将两人拉出去。
藤蔓逆风而动，将两人往殿外拉去。可拉着二人的藤蔓行至一半，就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截断，在半空中“啪”地断掉。
宁秋稳稳落地，而素颜则在藤蔓断掉的一瞬间，抓住前方一截藤蔓。虽然藤蔓从中断掉，但另一头仍缠在仙木上。
藤蔓残余的拉力将素颜带向仙木。此时，一道金光穿越厚重的云层直射下来。
风止，云停，一条背生双翼的金龙从天而降。龙身覆金鳞，而羽翼泛五彩流光，绚丽夺目。
它收起双翼，四爪落地，不多时已化作人形。他面向素颜，一双红瞳如宝石，泛琉璃光泽。他背对着宁秋，一头金发倾泻而下。
“呵，”宁秋方才在狂风起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熟悉到憎恶的气息，“又见面了，应昽。”
应昽没有理会身后的宁秋，而是对素颜道：“你身上没有五魂的气息。本君说了，要将五魂和你自己都带回来。”这语气冷淡得像是刚从冰窖中拿出来。
素颜毫不示弱：“好大的排场！神君还是那么爱发大风。”他还是那么爱发大疯。
应昽立在原地，面对她的指控，选择沉默。
他本来在沉睡，但连接着他感知的青面龙钟忽然破裂，将他惊醒。青面龙钟不破，他是不会醒的，世上本就没剩几个能让他醒来的契机了。
知道他的寝殿里设置了青面龙钟，而且还知道如何触发的，除他以外，也就那么两个人了。其中一个人不可能做这件事，那么只有他的那位好剑灵了。
他沉睡前，本以为下次醒来，看到的素颜将五魂和她自己带回来。
现在他提前被唤醒，只看见素颜失了五魂，还带来一个他不想看见的麻烦精。
宁秋手中凭空出现数片枫叶，飞叶作暗器射向应昽。
只是飞叶像打到了一面空气壁上，纷纷落地，不得近应昽分毫。
应昽侧身，声线凉薄：“琥珀枫，虽然本君承诺过不伤你，但有万般方法折磨你。”
应昽手指一勾，宁秋便无法动弹，自下而上变作一棵不能动的枫树。
素颜趁应昽分神的间隙，操纵生出尖刺的藤蔓匍匐前进。
“雕虫小技。”应昽手掌下按，脚下藤蔓瞬间化作齑粉。素颜也被反噬，吐出一口血来。
应昽右手前伸，一只虚幻大掌从掌心生出，随着他的手势动作。他手作掐脖状，那只虚掌便一把掐住素颜的脖子，将她“咚”地一声按在仙木上。
素颜心中懊恼，怎么又被人掐脖子了？上次是被宁朝夕，这次是被应昽。神君和凡人修士都能制服她，她这个仙当得是不是太失败了？
似乎她不应该这么弱，但是她忘记为什么了。
“刻骨咒是琥珀枫给你解的吧，”应昽冷笑道，“那可是个好东西。本来刻骨咒还可以保你的命，让你活着受罚，现在又有什么可以保你？”
“既然你喜欢刻骨咒，那你自己留着养老吧！”素颜讥讽他。
应昽早被素颜那位好姐妹讥讽惯了，对素颜的话不以为意：“本君三千多岁，尚在青年。说，五魂在哪里？”
“知道，但不告诉你。”素颜故意道。她被掐着脖子，脸色煞白，但气势丝毫不输。
她等着应昽听到这句话后暴怒的模样，就像从前那样像要爆炸的锅炉，那样或许她还会可怜他几分。可是，现在的应昽像是一潭死水，已经掀不起太大的涟漪。
应昽看向素颜的眼神十分陌生：“只要抽出你体内的一线相思，本君一样能找到。”
若不是他受了重伤，而且素颜体内又有一线相思，他早就自己去找齐魂魄了。
还剩最后一截一线相思，在小黑体内。
应昽左手伸出，隔空取丝。然而，相思入骨，要硬取一线相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受苦的还是素颜，轻则气脉破损，重则魂飞魄散。
素颜将下嘴唇生生咬破，也不肯逸出一声求饶。正好，她想求证一件事。
除了刻骨咒以外，还有另一个并不以伤害她为目的保护她的物事。
应昽见素颜如此能扛，稍微有了点精神：“哦？还是那样倔。”他正准备加大力度，目光却忽然捕捉到素颜额头一朵残破的花。
不是素颜的本体宿胭花，而是……
耳边仿佛响起那个女子嗔怒的娇声：“宝批龙，马上放手！老子数到三！三！”
应昽瞬间撤回所有力量，如遭雷击，浑身颤抖。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应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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