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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少时 ...

  •   程棉在房间里干巴巴地坐了一下午,直到冯菊传来文意的消息。

      她说舅舅没事,都是些皮外伤,就是腿骨折了得住院,没有生命危险。

      那一刻程棉终于感到如释重负,控制不住埋头痛哭。

      __

      “你猜我今天看到了什么?”

      张媛一进宿舍就将庞琪的床帘拉开,神秘兮兮问。

      她动作有些大,程棉躺在上铺能明显感觉到床被摇晃了一下,她放下手里的书,留了点心思在外面。

      庞琪懵了几秒:“什么啊?”

      “刚刚就在操场,林知悠跟吴妙妙闹掰了,”张媛表情夸张道:“闹得可严重了。”

      “怎么了?怎么了?”

      对面床的人被勾起了八卦的心理:“她俩怎么了?”

      庞琪也直起了腰:“什么情况?”

      “我昨天跟吴妙妙从后面小花园走回来的,我们还没走几步就撞见于展然和二班的范淼抱一起啃,”说到激动之处张媛忍不住拍了下手:“给我俩惊的,吴妙妙当时没忍住就喊了一声。”

      于展然和范淼?

      范淼这个人程棉见过几次,地点都是在办公室。

      她样貌长得标致,也爱漂亮,爱捣鼓自己的头发,也会藐视校规,顶着各种精致的妆容大摇大摆走进学校。

      程棉去办公室送作业的时候经常见她被二班班主任喊过去,实施思想教育。

      程棉脑中回闪着上周在电影院看的人影。

      她或许没有看错,那就是于展然和……范淼。

      背影确实有点像。

      “是我们班的于展然吗?”庞琪问。

      “还能是哪个班的于展然啊,”张媛说得绘声绘色:“吴妙妙喊了声后他俩也反应过来了,立马松手,我们四双眼睛就在那干瞪了起码有十几秒,我看得真真的。”

      “于展然不是林知悠男朋友吗?”对面床的人思索着:“她俩交往快一年多了吧。”

      张媛撇了下嘴,伸出两根手指:“这个就叫脚踏两只船。”

      “就刚刚我和吴妙妙去超市买水,遇到了林知悠,本来我们都不太想粘这个麻烦的,但吴妙妙因为她请吃东西了,就把这事说出来了”。

      “结果”,张媛冷笑几声:“林知悠真的是不知好人心。”

      她这几秒的停顿勾起了在场人的好奇心,所有人都把身子探了过去。

      结合她刚刚进门说的那些话,程棉有了预想,当时的场面肯定不会怎么好看。

      “然后呢?”

      有人催促了一句。

      “然后林知悠把吴妙妙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她脑子有问题在这挑拨离间。”

      “我去,真的假的。”

      “现在吴妙妙还在宿舍哭呢,”张媛说:“林知悠那张嘴,杀人于无形,谁能遭受得住。”

      她继续道:“幸好我没那么闲去跟她说这事,她那人向来高高在上又自以为是,肯定不会信别人的话。”

      程棉缩回了一点身子,拿出去手机,想跟林知悠提一下上次电影院的事。

      张媛突然喊了她一声:“程棉,如果是你发现了你会告诉林知悠吗?”

      程棉征了一下,不解她的提问。

      张媛笑着:“林知悠不都把你和吴妙妙当小跟班嘛,指挥你们来指挥你们去的,以后遇到这种事儿你千万别多管闲事,前车之鉴就摆在这的,真的是好心没好报,还得罪人。”

      亮起的手机因为长时间没操作暗了下来,程棉迟疑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像是站上了一块漂泊在无尽大海的木板上,海浪一层接着一层把她打得左右摇晃,席卷而来的浪潮使她脚下空荡,心里发慌,让她找不着方向,进退两难,只有战战兢兢地站在那最为安全的木板上。

      “不是吧,就因为这事林知悠跟人绝交了?”庞琪觉得难以置信:“确实有点好心没好报了,我要是吴妙妙不知道得郁闷成什么样。”

      听着几人的言语,程棉把手机塞回了床底。

      可能真像张媛说的那样,因为有吴妙妙的前车之鉴,尽管所有人都对于展然脚踏两只船这件事心知肚明,会暗地里讨论,但从来没人敢在林知悠面前提过一个字。

      这里面包括了程棉。

      她无时无刻都在犹豫,在纠结,她该跟林知悠提自己已经确认了,上次在电影院门口碰到的就是于展然吗?

      不该告诉她吧。

      她不信怎么办,她生气了怎么办?

      看着林知悠和吴妙妙再次碰面时的相看两厌,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让她摇摆不定的天秤往一边倾斜。

      不说吧。

      这件事的热度并没有在班里持续多长时间,也就短短两三天就被春风吹过。

      林知悠喜欢吃冰冻的冷饮,尽管还没入夏,天下着雨,空气寒冷,这些因素集中在一起都无法阻挡她喝冰饮料的决心。

      因为刚下过雨,地面还潮湿的缘故,体育课改成了自由活动。

      林知悠上学期的时候就发现教学楼楼顶的门锁出了问题,轻轻一撬就能撬开。

      自那以后,她一有空就拉着程棉往上跑。

      这次也不例外。

      体育老师刚喊解散,两人就一前一后地上了楼。

      雨虽然停了,但刮起的风依旧很冷,程棉缩了缩身子,把手往袖子里藏。

      今天的林知悠相比往常要沉默许多,上了天台就一言不发地看着操场上不顾水湿地滑也一定要打篮球的那群男生。

      “我跟于昕展分手了。”

      这句话的冲击太大,让程棉忘了周身的严寒:“什么?”

      林知悠往后退了几步,也不管墙上的湿润,直接慵懒地往上一靠:“前段时间吴妙妙跟我说她看到于展然和范淼在后面花园接吻,我挺生气的,并且不信她的话,但我还是留了个心眼。”

      她抬头,看着程棉扯了一下嘴角:“后来发现于展然和范淼关系还真不一般。”

      程棉看着她的眼睛,心脏莫名颤了一下。

      她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是心虚。

      心虚到无地自容。

      “我随便逼了两句于展然就承认了,他说她跟范淼早勾搭到一块儿了,并且我发现我周围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但是除了吴妙妙就没人跟我提过,我还挺纳闷的,”林知悠眯了一下眼睛:“后来听到她们说是因为怕得罪我。”

      “程棉,”她歪了点头:“你知道这件事吗?”

      程棉开不了口。

      林知悠直起了腰,抬了头,眼光犀利,声音冰冷:“你知道吧,这件事。”

      程棉忽感脑袋沉重,往下低了又低:“我是想告诉你的。”

      “那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林知悠轻笑了声:“你也怕得罪我?”

      程棉的心脏再次被一把利剑所刺。

      林知悠垂眼看着塑料瓶壁上缓缓往下滑落的水滴,声音不由往下降着:“其实我并不怪那些人明明知道真相都不告诉我,如果他们告诉我了,我也不会信的。”

      “但你不一样。”

      她抬了头,眼眶红了一圈,声音却依旧镇定:“你说了我肯定信,因为你是我的朋友,自己选的。”

      林知悠知道身边的人都是怎么形容自己的,强势以自我为中心,说话不积口德。

      她知道自己自身的问题,但事到临头的时候她还是控制不住,说出难听的话语,说出来时她自己根本意识不到这句话的难听,无法预料自己说出的话会给人造成怎样的伤害。

      她也无法判断自己做的事情到底对不对。

      她需要一个人在旁边给她意见,一个朋友,她会听会改,她以为程棉会是这个人。

      “你知道的,我从小被人阿谀奉承惯了,我不信任我身边所有人,我不信他们说的话也不信他们做的那些对我好的事,所以他们说什么我都是不会听的,但你不一样”,林知悠笑了下,笑得有些勉强:“你说的我肯定会听,我肯定会信,你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主动交的朋友。”

      “但你跟他们一样怕得罪我,”林知悠手上用劲,重重地将手中的饮料拍向墙。

      程棉听到一声巨响的同时,她手中的饮料瓶瞬间炸开,里面的汽水顺着墙壁往下流了一地。

      “你跟他们没什么不一样的。”

      林知悠甩了瓶子,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棉垂着头,看着汇聚成一股,流像自己脚边的汽水。

      她脚下的木板碎了,她还是被浪潮卷入了无穷无尽的海底。

      程棉向前走了几步,慢慢蹲下身,想去捡地上破碎的瓶子,碎瓶就在手边近在咫尺,她突然没了力气,收回手,无助地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她又错了。

      又做错了。

      明明是想改变的,但还是那样,做什么都会错。

      后来林知悠转学了。
      __

      那天过后两人断了联系,程棉想了解她的近况只能靠朋友圈,但也没看多久,林知悠在转学后的第二个月就没再更新过朋友圈。

      程棉把她的微信页面调出来,点开手机键盘,看了许久,一个字也打不下去。

      她不知道发什么。

      “还在看吗?”

      脸颊被冰了一下,程棉身躯不由一抖,还没转头江时漾就在身旁坐下。

      “嗯,”程棉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我想跟知悠道歉,但不知道发什么。”

      “道歉吗?”江时漾思索半秒:“你们两个的问题不在道歉。”

      程棉偏头看他:“那在什么?”

      “在林知悠心中把你的位置放得很高,觉得你很重要,对你有了无限的期望,但你又觉得自己她在心中的位置极低,出不得一点差错,怕说错话,怕做错事,怕这段关系因为自己的言行分崩离析,所以你总是小心翼翼和她相处。”

      程棉眼目暗了下去:“还是我的错吗?”

      江时漾摇了下头:“这不能说谁对谁错,只是你们都觉得对方是自己心里很重要的人,但维持这段友情的方式和想法不同,可以说是完全相反。”

      程棉认真消化着他说的话。

      “程棉。”

      “嗯?”

      程棉再次仰头,看到江时漾微蹙着眉 ,双目始终直视着自己。

      “不要在我身边小心翼翼的。”

      他抿了一下唇线,他知道有些事情一定要跟她说明,不能留下谜团,不然她就乱猜,会乱想:“你在我心中很重要,在我身边,我希望你是随心所欲的,是感到轻松,快乐的。”

      程棉愣愣点头:“我是。”

      江时漾笑了,笑得轻松,手习惯性揉着她的头:“有想过考哪所大学吗?”

      程棉摇头说:“成绩能上哪儿,我就考哪儿。”

      “你听着好像很没有自信,”江时漾看着她道:“我记得你一模考的是630”。

      “运气,”程棉轻扯嘴角。

      并且这个成绩在她们所在的班级算不上最好的那一部分。

      江时漾:“你好像挺喜欢把自己的努力归功于运气的。”

      “是吗?”

      程棉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江时漾没接着这个话题聊下去,胳膊轻轻碰了她一下:“那你说说吧,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城市。”

      这个问题程棉答得快:“永都。”

      她只去过那。

      “永都,”江时漾细声重复着:“为什么想去那?”

      “我是从那来的,”程棉笑了下:“我小时候在那住过几年,我爸出事后我就回了安平镇。”

      江时漾思虑了片刻,仰头说:“我知道了。”

      或许是因为江时漾的那句话,程棉回家后时不时用手机搜索永都市。

      虽然在那住了几年,但年纪小不记事,不知道这座城市具体有什么大学。

      她一一整理出来,在填写志愿时,对比自己的成绩填了永都市的一所师范大学。

      --

      高考结束的下午,江时漾原本是约了程棉一起去吃饭。

      但程棉在指定的广场口站了许久都不见他的踪迹。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他才发消息说家里来不了了。

      估计是准备和家里人一起庆祝一下吧。

      从平时江时漾说话透露的信息,程棉知道他妈妈很看重他考试的成绩。

      所以考完想去跟家长讨论这次考试的过程与难度很正常

      程棉运气不怎么好,刚进车站,开往安平镇的车就从眼皮子底下开过。

      她只有静坐在一边等下一趟车。

      坐上这班车没走多长一段路,车突然止步不前。没停几秒就被司机喊着下车。

      车坏了,只有在旁边等另一班车来接。

      要等多久,具体什么时候到没人知道。

      耳边哀怨声四起,有几个等不了的人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就走,动作迅速,只留下车驶过的一圈尾气。

      程棉提了一下肩头的书包,往旁边躲了一点,看着藏在云层的太阳,轻轻叹了口气。

      今天运气有点不好。

      这么一折腾,回家天都暗了下来。

      外婆家晚饭向来吃得早,她知道自己要回来,肯定会等她到了才开饭,她回来得太晚,估计饭菜早凉了。

      程棉想着,逐渐加快了脚步,一推门看到院子里坐着个人。

      那人坐姿端正,头发整整齐齐盘在脑后。

      程棉带着疑惑靠近,那人听到声音,转了头。

      是张陌生的面孔,大概有四十来岁,程棉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她的五官,而是她举手投足间传递的温婉端庄。

      她眼中含笑,冲着程棉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出于何故,对方明明态度和善,程棉还是没由来地感到心慌。

      “外婆。”

      她求助似地喊。

      “这是丽秀阿姨。”冯菊笑着走过来,把手里装着瓜子的盘子放在石桌上:“是时漾的妈妈。”

      程棉拘谨的四肢变得更加僵硬,心中的疑惑加深,江时漾的妈妈怎么在这?

      “这是棉棉,念念的女儿。”

      “一眼就看出来了,”杨丽秀笑容温和:“长得和她妈妈很像。”

      “丽秀阿姨好。”

      反应过来的程棉立马打招呼。

      “我们家棉棉和你家时漾一个班的。”冯菊说。

      “这个我知道,”杨丽秀抿嘴笑着:“真是有缘,以前我跟你妈妈也是一个班的。”

      “是啊,”冯菊被她这话勾起了回忆,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当时我们念念上学害怕,都是你带着去学校的。”

      杨丽秀眼中带起了丝悲伤:“我也挺多年没回来了,就是近段时间有空,回来看看。”

      “那晚上别走,就在这吃,我再去加两个菜。”

      话落也不等人拒绝,冯菊脚下生风直往厨房赶。

      程棉想去帮忙,却被一阵声音喊住。

      “棉棉是吧。”

      再次看向杨丽秀时,她眼中的哀愁一扫而空,她挺了点腰,看着程棉慢条斯理道:“我跟你妈妈认识有些年了,从小一起长大的,算熟悉,我也比较了解她的性格,你跟你妈妈很像,不管是外貌还是性格,都是那种看着挺温和但心思都……”

      话说一半她主动截断,不再出声,只是笑而不语。

      她没说什么重话,但程棉还是听出了点别样的意思。

      “我虽然没在安平镇,但在外面我也听说了很多你妈妈的事,听说现在她改嫁了是吧。”

      面对她的笑容,程棉后背有些发紧。

      她的话说得比较好听,外面的人传的都是她妈跟野男人跑了,也有传她前些年勾引了一家人的有妇之夫,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话。

      “其实阿姨今天是来找你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程棉心中有了猜测,但她不敢点头。

      见她脑袋抬不起来,杨丽秀面上没丝毫不耐烦,笑容依旧:“看来你也不怎么爱说话啊。”

      “阿姨的性格一直比较直,就开门见山了,我觉得你跟我们家时漾不是很相配。”

      尽管有了预料,这句话真传到自己的耳朵里,她的心还是控制不住跌入冰窖,摔得粉碎。

      她语调亲和:“阿姨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们生长环境不同,所接触的东西和性格上的差距都很大,在一起后会很难磨合,以后的争吵难以避免,还会愈演愈烈,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懂阿姨的意思吧。”

      程棉懂,是不相配的意思。

      准确来说是她配不上江时漾,比起袁启的直白,她明显委婉了许多。

      “你自己觉得呢,你们两个合适吗?”

      她始终是一副和善随意的模样,但一字一句像锋利的冰刀把程棉击得毫无还口之力。

      “不合适”。

      程棉的声音低如蚊虫。

      杨丽秀无声笑了笑:“那就该放手,去找适合你们的,这样对各自都好,是吧。”

      程棉没了话,不拒绝,不接受。

      见她是这副样子,杨丽秀眼色微寒,笑容依旧:“其实我小时候就很羡慕你妈妈,因为她有口福,你外婆厨艺很好,炸的酥肉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我放学爱跟着你妈妈回家,就为了吃口酥肉。”

      她感慨般地叹了口气:“你外婆人是好的,但就是在教育这一块不太行,看看你和你妈妈都是你外婆一手带出来的……”

      “阿姨。”

      程棉声音紧了紧:“您能别这么说我外婆么。”

      “棉棉,”杨丽秀从容不迫地站起身:“不想让别人说就别这么做,不要什么事情都跟你妈妈学。”

      冯菊走出来的时候就见程棉一个人愣在原地,她左右望了望:“棉棉,你丽秀阿姨呢?”

      她的呼喊把程棉丢去的半条魂给喊了回来:“阿姨她说她有事先走了。”

      “这我菜都炒好 ”,她郁闷地把围裙揉成一团:“那我们先吃吧,走棉棉。”

      冯菊上手拉了她一下,没拉动,还想伸手,余光瞥到一道身影。

      “时漾,你也回来了?”冯菊语气惊喜:“你跟你妈一块回来的吧,正好,一块把饭吃了,把你妈也喊过来。”

      程棉像触电一般身子一震,缓缓转头,看到了站在门中央,呼吸不平的江时漾。

      他似乎累得够呛,体力有些不支,往门上靠了点,但眼睛一刻不离地放在程棉身上。

      两人离得近,程棉清楚地看到他半张脸已经肿得惨不忍睹,左脸颊上还有几道醒目的手指印。

      联想着刚刚的警告,和平时江时漾妈妈对他的非打即骂,他伤口的来源在此刻变得不言而喻。

      这次真的是因为她。

      “你的脸怎么了?”

      “没事冯外婆,”江时漾笑着说:“我来找程棉有点事,学校的事。”

      “那你们聊啊,聊完了来吃饭。”冯菊说着往里走:“我去拿碗筷。”

      冯菊一走,四周安静下来,耳边的蝉鸣异常响亮,也极其吵闹,吵得人心发慌。

      两人交汇了几秒,程棉先开口:“很疼吧。”

      江时漾笑了下,摇头:“我妈是不是来找过你了 。”

      程棉身子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

      她的表情变化给了江时漾答案:“她是不是吓着你了。”

      “棉棉你别怕,不用管她,”江时漾又慌又乱,明明已经鼻青脸肿,眼眶透红,他还是努力笑着安抚程棉的情绪。

      “她也管不了我,我们完全不用管她的,我以后会……”

      程棉眼中又酸又涩:“时漾。”

      浑身的勇气被抽空,她低下了头,小声说:“我们以后不见了吧。”

      江时漾被噎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听懂了。”

      他偏了点头,好似在用动作来逃避这句他不愿意接受的话:“不懂。”

      “就是觉得我们俩在一起会有很多的麻烦。”

      “你就是觉得麻烦?”

      “嗯。”

      “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程棉脑袋炸成一片,头好重,身体好硬,此刻她就只有一个念头,逃,逃,逃,逃,逃。

      想逃。

      逃吧程棉。

      头上没了动静,程棉忍了许久,缓缓抬头,眼前的一幕让她震惊。

      她预想过分手时江时漾会有的反应,想过他会生气,会大发雷霆,会默不作声,淡定同意,想过无数次的反应,就是没想到他会哭。

      他垂目看着自己,眼红了一圈,眼中含泪,往日满是骄傲的脸上覆上了绝望。

      程棉只来得及看一眼他便迅速将头别了过去,隐藏着自己的情绪,他哑着声:“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江时漾转过身,慢步往外走着。

      程棉望着他,看到他走出一段距离后,突然停住了脚步,肩膀轻轻颤抖两下。

      一股巨大的悲痛像张巨往将程棉覆盖,她想抬脚,想冲过去抱住江时漾,想让他别哭,想告诉他刚刚说的不是真的。

      她脚步没能移开,江时漾先直起腰,大步往前走,这次没停脚,更没回头。

      程棉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在眼中。

      胸腔处最后的温度灭了。

      她还是不怎么擅长留住身边的人。

      她一直很努力,努力想留下那些重要的人,她很努力了,很努力,很努力,可大家都走了。

      爸爸走了,妈妈走了,林知悠也走了,江时漾……

      江时漾是被她推走的。

      被她的担小,懦弱推走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已经接近尾声啦,下一本写《六月橘》求宝子们点个收藏啊,这真的对我这个小废物超级重要,求求啦~~
    初到六中的任北,满身骄傲,不可一世,人送外号,任拽拽。
     莫楠对他的态度跟周围人一样,觉得他浑身傲气并不愿意跟他有过多交谈。
    直到一次深夜,她无意间撞见躲在桥下,借着雨声的掩盖,高仰着头,哭得一发不可收拾的任北。
    注意到莫楠后,他立马收住声音,转头眼神狠厉,语气冰凉警告道:“不准说出去!”
    他说着威胁的话,但看着他通红的眼睛,莫楠感觉不到一丝威胁感,淡淡道:"就要。"
    自那以后任北再得外号,任哭包。
    刚到岭川的任北看不上这个偏远的小县城,也不喜与这里的人为伍,在莫楠试探着喊他一起去玩时他会毫不犹豫拒绝。
    可不过半个月,再听到有莫楠要出去玩的消息,他立马死皮赖脸跟上去,不为别的,只是简单享受着和她呆在一起的时光。
    一次任北借着生病的糊涂劲抓住莫楠的手,泪眼朦胧地喊她的名字,委屈地问:"莫南瓜,我这种人,是不是配不上你。"
    傲娇哭包北x洒脱酷飒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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