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破镜重圆]》丘一

46、少时

　　今年的冬季比往常要冷上许多。

　　去年的棉花收成好，冯菊拿着棉花去街上弹了几床新棉被，知道程棉怕冷，也知道她春节回家要在家里面住一阵。

　　冯菊怕她受凉，给她铺了两层棉，又盖了两层棉被。

　　程棉回家盖着，刚开始两天还觉得暖和，后面逐渐觉得不对劲，到这几天半夜总是流鼻血。

　　她上火了。

　　第二天冯菊又给她撤了层棉。

　　程棉躺在床上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这晚因为舒适的温度，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一声巨响将她惊醒，看着窗外闪烁的烟花，程棉才想起今天是大年初一。

　　她穿上衣服，迫不及待地开了门，趴在阳台处，吹着冷风，看着灿烂的烟火。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对着天空摆了半天，拍下一连串的照片。

　　拿在手里选了几张最漂亮的分别给林知悠和江时漾发送过去。

　　刚发过去手机就响了一声，低头是江时漾回的消息。

　　江时漾：[很好看]

　　江时漾：[这么晚了准备睡了吗]

　　程棉点开手机迅速回复。

　　大棉花：[估计睡不着了，这个烟花肯定会断断续续响一晚上]

　　手中的手机振动几声，程棉视线一直盯在屏幕上，清楚地看到来电显示写着江时漾。

　　她没犹豫，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点击接听。

　　他带着无尽笑意的声音传到耳边：“棉棉，新年快乐。”

　　程棉控制不住勾起嘴角：“时漾，新年快乐。”

　　他问：“这个假期有没有一点想我？”

　　“没有一点。”

　　他顿了几秒，程棉接着说：“是很想，非常想。”

　　江时漾笑出了声，同时松了口气：“都开始先抑后扬了。”

　　程棉捧着手机笑。

　　“我也很想你，特别想见到你。”

　　“还有十几天就开学了。”程棉说。

　　他叹了口气：“头一次这么期待开学。”

　　程棉表示同感，以前只觉得寒假假期太短，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如今却觉得无比漫长，度日如年。

　　“春节家里热闹吗？”江时漾问。

　　程棉总觉得跟江时漾一起时是轻松的，她向来不擅长找话题，谁跟她待在一起都很容易造成冷场的场面，但江时漾很会找话题。

　　跟他说话场面貌似永远不会干。

　　程棉喜欢这样的感觉，更喜欢和他聊天说话时的感觉。

　　他的声音很好听，温柔有力。

　　“热闹，很热闹，舅舅舅妈都回来了。”

　　“你们家里也放烟花了？”

　　程棉对此有些失落：“没有，我们家里过年都不放烟花的。”

　　“你想放一下烟花吗？”

　　“想的。”程棉说：“但我有点不敢放，害怕炸了。”

　　“不会，别害怕”，江时漾说：“下次过年我们一起放烟花吧。”

　　程棉笑着答应：“好啊。”

　　半个假期没见，两人话题多得像漫出的水，直到程棉放在耳边的手机开始发烫她才反应过来，已经凌晨了。

　　两人相处的时间足够长，程棉渐渐了解，江时漾是一个生活很有规律的人，即使是假期，也会在规定的时间早睡早起。

　　意识到耽误到了他的睡眠，程棉及时止损：“好晚了，睡觉了吧。”

　　“你困了吗？”江时漾说。

　　“嗯，想睡觉了。”

　　“那祝你今晚有个好梦。”

　　程棉笑着：“也祝你今晚能睡个好觉。”

　　两人断断续续说了几句，挂断电话。

　　摸着发烫的手机，看着天空炸开的烟花，程棉没有要进屋睡的意思。

　　这动静得响一夜，她睡眠一直很浅，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无法进入深度睡眠。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开门声，程棉转头，借着天空闪烁烟花的亮光，看着开门而出，闭眼打哈欠的文思景。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时眼睛一瞪，立马窜起：“靠，程棉！你在那儿默不作声站着吓唬谁呢！”

　　“对不起。”

　　“你下回能不能别在这干杵着，”文思景被吓得惊魂未定：“真的很吓人。”

　　程棉低头：“我下回不会了。”

　　冷静下来的文思景叹了口气：“你在那干什么？看烟花？”

　　“我睡不着。”程棉说。

　　文思景瞥了眼上空：“这动静，正常人确实睡不着。”

　　“你饿了吗？”

　　程棉：“还好。”

　　“哦。”

　　程棉反应过来：“思景哥，你饿了？”

　　“是啊。”文思景摸了摸脖子：“晚饭没怎么吃，现在真有点饿了。”

　　程棉没多思索，脱口而出：“那我帮你下碗面吧。”

　　文思景摆了摆手：“太麻烦了，我自己下去煮碗泡面。”

　　程棉想到了什么：“我去帮你煮吧，我想多烧点水。”

　　“你要烧开水喝吗？”文思景猜。

　　程棉只是点头，没答。

　　“那行吧。”文思景懒癌发作：“我买了几桶泡面放冰箱上的，你要是饿了的话也给自己泡一桶。”

　　“好，谢谢思景哥。”

　　程棉轻手轻脚下了楼，等到了厨房之后才敢放开脚步。

　　她往锅里加好水后才蹲下身找柴点火。

　　大锅里烧水花不了多长时间，差不多是一把火下来水就咕噜咕噜冒泡。

　　程棉先把文思景的泡面泡上后才走到客厅去拿了瓶纯牛奶。

　　这箱纯牛奶是亲戚送来的，家里没人爱喝这个，以前亲戚送这些都会专门留着，等哪天走亲戚的时候再送出去。

　　这次因为家里来了个小孩，冯菊打开给他喝了几瓶。

　　剩下的没喝完就留在了那。

　　程棉突然有些想喝，拿着泡完泡面剩下的热水烫了一下。

　　江时漾早上的时候喜欢给她带这个，知道她喜欢喝热的，每次拿过来的都是带着温度的。

　　喝久了，渐渐觉得这个味道很好。

　　程棉把泡面给文思景送到房间后才缩回到自己的被窝。

　　一瓶牛奶下肚，肚子不再空荡，程棉来了困意。

　　这股困倦很浓烈，她忽视了窗外噼里啪啦的响动，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

　　给手机充电的时候才发现错过了昨天晚上林知悠发来的消息。

　　知悠：[真好，你们那可以放烟花，我这啥都没有]

　　知悠：[无聊无聊]

　　知悠：[棉棉，你在干嘛？]

　　知悠：[你睡着了吗？]

　　程棉看着她发送了消息，第一时间打去电话。

　　“喂。”

　　听声音，她心情明显不怎么好。

　　“对不起啊知悠，”程棉抱歉道：“我昨天睡着了，没看到你的消息。”

　　“都猜到了，没事啊。”

　　程棉小心翼翼问：“你生气了吗？”

　　“生气了”。

　　程棉慌了：“对不起。”

　　林知悠噗笑了声：“你道什么歉呀，不是因为你生气的，跟你没关系。”

　　程棉依旧一头雾水，林知悠接着道：“今年春节档出了一个评价特别高的爱情电影你知道吧？”

　　程棉认真回想了一下，是有在手机上看过这样的宣传：“我知道。”

　　“我买了两张票准备今天和于展然去看的，结果他临时有事去不了了，很烦。”

　　“我还挺喜欢这部电影的，特别期待，特别想看。”

　　“那你们准备下次一起去看吗？”

　　“他早上给我发消息，说他其实昨天已经看过这部电影了，他不想看，所以去不了了我也不去了。”

　　程棉了解林知悠，她不太喜欢一个人看电影，如果是一个人孤独在影院的话她宁愿不看。

　　“你很想看这部电影吗？”

　　“啊。”

　　程棉笑着说：“那我陪你去看吧，是上午的票还是下午的？”

　　“是下午的，你要上城里来吗？”林知悠激动万分：“哎呀，棉棉还是你好。”

　　程棉收拾好下楼的时候正巧碰到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的文意。

　　在程棉印象里，关于母亲的样貌已经慢慢模糊，但看到舅舅时，那模糊的样貌又一点点变得清晰。

　　很小的时候她就觉得，舅舅和妈妈的眉眼有些相似。

　　“棉棉。”

　　文意看着她，搬东西的手一顿，笑着问：“这么早起来上哪儿去啊？”

　　“舅舅。”

　　程棉仰头冲她笑了笑：“想去城里找朋友。”

　　“进城，”文思开了车门：“我也有事要去一趟，送你一程，走,上车。”

　　说完他随意将手里的箱子扔在副驾驶，拍了拍车门示意她上来。

　　程棉犹豫了几秒：“那我去跟外婆说一声。”

　　“行，我先把车开到外头去。”

　　林知悠发来了电影院的定位，程棉窝在后车座，半天不敢把位置告诉我文意。

　　她怕文意要去的地方跟自己不同路，如果专程送她一趟，她会觉得太过于麻烦对方。

　　跟印象里的一样，舅舅始终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但或许还是想关心两句，问了问她近段时间的基本情况。

　　程棉的答复反反复复就那几种。

　　很好，好，可以。

　　他似乎也没了话，不再问了。

　　两人安静的走了一半的路上，文思突然想到了什么：“棉棉，你朋友家在哪呀？你说个地址，我一会直接把你送过去。”

　　程棉感到惊慌，她就怕文意问这个，定了定神，笑着说：“谢谢舅舅，你就随便把我放在一个路口吧，我自己去。”

　　“你怎么去啊？”

　　“我坐公交车去，”程棉说：“看着导航走过去都行。”

　　文意笑了声：“那么麻烦干什么，我直接把你送过去，这么远都送了，还差那么一点吗？”

　　程棉默了会，犹犹豫豫道：“万城影院。”

　　“哟，我正巧要往那儿开。”

　　听到这话程棉松了口气，因为没有太麻烦人家而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