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破镜重圆]》丘一

27、慢慢

　　因为没有牛奶的助眠，程棉入眠困难。

　　她在床上翻了两圈，突然想到了一套入眠动作，手指放在太阳穴处轻轻按着。

　　按了半天，手酸了，脑子更清醒了。

　　这动作是谁告诉她的来着？

　　程棉认真想着。

　　好像是高二临近期中考试，程棉因为过度担忧而导致失眠。

　　林知悠给她说的方法，她说她每次失眠都按一按太阳穴，不到一分钟保准能入睡。

　　但好像对她起不到什么效果。

　　想起林知悠，程棉更睡不着了。

　　打开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五点了，真的是一夜没睡。

　　反正过不了三个小时又得起来，程棉干脆不睡了。

　　想起文思安说的，她们几天要去逛集市，她闲着无聊，想去把早饭做了。

　　打开房门被站立在阳台的背影吓了一跳。

　　“这就被吓到了？”

　　程棉定了定心神抬了头。

　　五点天已经蒙蒙亮，她能勉强看清江时漾的脸。

　　江时漾背懒懒散散靠在墙上，浅浅咬着烟蒂，嘴角带着丝言不明的笑。

　　程棉突然想到了文思景，他总吐槽自己半夜没事干趴阳台看烟花，总能吓破人的半条魂。

　　她突然有点理解文思景了。

　　确实有点吓人。

　　“你起这么早吗？”

　　江时漾没答，反问：“你起这么早？”

　　“睡不着。”程棉说。

　　“嗯。”

　　两人没了话。

　　程棉步子往楼梯口移：“你吃早饭吗？”

　　江时漾将燃了一半的烟夹在食指与无名指间：“我不吃早饭。”

　　“不吃早饭容易得胃病。”

　　“不吃早饭容易得胃病？”江时漾音中带出笑：“这话谁说的？”

　　程棉僵了两秒：“医生。”

　　“医生。”江时漾立起了身：“那我吃点吧。”

　　程棉跟在他后面下楼：“你想吃什么？”

　　此时的程棉无比害怕他说一句“随便”，好在江时漾没有。

　　他说：“粥。”

　　“好。”

　　有了个点，知道煮粥，程棉脑子里慢慢由这个点扩展成面。

　　煮完粥又开始准备煮鸡蛋，随便把文思景买回来的包子蒸上锅，记起文思安不喜欢吃鸡蛋和包子，她又洗了个甜红薯蒸着。

　　王慧下楼的时候饭已经差不多好了。

　　“棉棉，怎么起这么早？”

　　程棉回头：“舅妈。”

　　看着锅里煮熟的饭，王慧眉眼间都带起了笑：“哎呦，我还说我起来煮。”

　　“饿了吗？”程棉把刚凉出来的鸡蛋递过去：“鸡蛋熟了，可以先吃个垫垫肚子。”

　　王慧笑着接过：“你这孩子从小就懂事。”

　　程棉接不上话，只有扯嘴角笑。

　　“你跟你姐夫那个同事谈得怎么样了？”

　　程棉被点了一下：“还不错。”

　　加好友快三天了，两人从来没互发过消息。

　　程棉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对方也是被逼无奈加的自己的微信。

　　“那你们就继续聊。”王慧说：“你姐夫这个同事条件是真不错，父母以后的退休工资肯定高，你们要结婚了他爸妈在生活和养孩子方面肯定会资助你们……”

　　面都还没见过，但在王慧心中，这已经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好像她明天和这位同事见面了，后天就得结婚，明年就会把娃带回来。

　　她有些无奈，只是听着，答不上话。

　　王慧自说自话许久，见对方没反应她也觉得无趣，吃完鸡蛋就悻悻离开。

　　她一走，程棉耳边清静了。

　　打开锅盖，发现粥也熟了，她抬头往窗外望了望，犹豫了一会儿，放下锅盖走出去。

　　刚踏出门，迎面就撞上了江时漾。

　　程棉不知道他是才走过来，还是一直在这。

　　“粥好了。”

　　“嗯。”

　　江时漾应了声，绕开她走进去。

　　冬天饭冷得早，程棉怕热气跑了，帮江时漾装了一碗粥之后，又把锅盖盖上。

　　“聊得挺好的意思是准备见面了？”

　　他突然问了句。

　　程棉反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文思安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的事。

　　同时也反应过来，他刚刚一只站在门周围，自己和王慧的对话他全听到了。

　　“没有。”

　　江时漾疑惑皱眉：“聊得不好？”

　　果然撒一个谎，就得用成千上百个谎来补，她有些编不下去了。

　　程棉想及时止损，先抬头看了一下窗外，确定王慧不在后才说：“我们没聊过。”

　　“哦？”江时漾眉头微微一挑：“没聊过？”

　　“嗯。”程棉说：“怕舅妈问就扯了个谎”。

　　如果王慧知道两人到现在连消息都没发过一条，她肯定会催促程棉主动发消息和对方找话题。

　　江时漾默了几秒，忽地轻笑了声，掌心覆盖在碗的上方，端起来，一口喝掉碗里的粥。

　　程棉见了有些惊讶：“不烫吗？”

　　刚出锅的，滚烫的。

　　江时漾将喝掉的空碗放在桌上，面色镇定：“还有吗？”

　　“还有。”

　　程棉拿起碗，走到锅前，摸了一下勺子，因为泡在粥里的时间太久，已经带起了一丝烫。

　　接着后面传出江时漾剧烈的咳嗽声。

　　程棉回头看时，江时漾已经把头偏到了一边淡声说：“呛到了。”

　　天一大亮，人陆陆续续都醒了。

　　文思安抱着沐沐走过来。

　　为了方便她吃饭，程棉主动去把孩子接过来。

　　文思景一窜进来就问：“今天吃什么啊？”

　　“粥，鸡蛋，还有包子。”

　　“是我买回来的吗？”文思景问。

　　“是在冰箱里拿的。”

　　“那好啊。”文思景迫不及待拿起包子咬了口，还没咽下去，口齿含糊道：“这是我在街上买的，白菜馅儿的，小时候我就爱吃这个，久了不吃还挺想。”

　　“江时漾，来一个。”

　　江时漾抬了一下手表示拒绝：“吃过了。”

　　文思景又咬了口包子：“你多早起来的？”

　　江时漾没答。

　　程棉看着文思安没动，走过去说：“思安姐，有红薯。”

　　文思安听出了什么：“棉棉，你起来煮的早饭呀。”

　　程棉点头：“睡不着就起来了。”

　　文思安笑了下，去拿碗里的红薯，凉的时间够长，红薯摸着不烫，能完全拿在手里。

　　文意是最后才来的，不过他吃饭的速度一向很快，最后一个来的，却是最先吃完的。

　　四人吃完饭都洗漱完成，准备上街。

　　“沐沐知道要上街去玩，所以这么兴奋对不对。”

　　文思安将额头靠在沐沐脸上，蹭得沐沐“咯咯咯”地笑。

　　“开一个车去？”文思景问。

　　“坐得下呀，江时漾不去。”文思安说：“除开沐沐，五个人，能坐下。”

　　程棉听着知道她把自己算进去了，想要拒绝，文思景突然截断了她的话，头抬了抬：“江时漾，你真不去啊”。

　　“不去。”江时漾手早早放进了口袋里，状态闲散：“街上没什么意思。”

　　“你就当出去转转，感受一下人间烟火。”

　　“不去。”

　　文思景：“你天天搁家里修仙呢？”

　　“行了，”文思安阻止了两人幼稚的斗嘴：“不去我们就走了。”

　　“你要去街上转转，不觉得困了？”江时漾偏头。

　　见他看着自己，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程棉摇头，抓着这个机会：“思安姐，我就不去了。”

　　“你不去在家里多无聊。”文思安还在劝说：“你回来这么久就在门口转过几圈，出去看看吧，看看老家有没有什么变化。”

　　程棉不知道怎么办，只有笑：“我一会想补一下觉。”

　　“走吧。”文思景等不下去了：“程棉不会去的，她从小就这性格，不爱往外面跑。”

　　“一会走晚了堵得慌，老家的路又小，让车都让不过去，我们走早一点，说不定还不堵。”

　　文思安听着没再劝：“走吧走吧。”

　　文思景失了算，尽管他比平常提早了半个小时，还是被堵在了半路上。

　　等久了文思安有些闲不住，和王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我都忘记问棉棉了。”

　　“问什么？”

　　“问她跟小张聊得怎么样了。”

　　王慧：“我今天早上就问过了。”

　　文思安来了好奇心：“发展到哪一步了？”

　　“不知道，不清楚，跟棉棉说半天她说不到点上，就只说了句聊得还行。”

　　“就说了个？聊得还行？妈你也没问具体点。”

　　“我问了，她就光笑也不答。”

　　王慧眉头微皱着：“棉棉这孩子，怎么说呢，总感觉这孩子缺了点人情味儿，跟人亲不起来。”

　　文思安思索了会：“棉棉好像一直是这性格，比较闷，也比较宅，小的时候她也不爱跟我们一起玩，跟她说话也只是笑，很难回答一声，小时候我就觉得她不太喜欢跟我们待在一块儿。”

　　“她就那种性格 ，”文思景打断两人的对话：“人还是很好的。”

　　“我知道。”文思安把沐沐放在自己腿上：“就是觉得棉棉这种性格有点难相处，所以才想给她介绍个靠谱的对象。”

　　“姐夫那同事你见过吗？”

　　“我没见过。”文思安说：“就听你姐夫回来提过几次，说他人不错，上进也有责任心。”

　　文思景听完乐出了声：“人都没见过你又不了解，就凭姐夫的三言两语就断定他是好人？”

　　“万一他不是什么好人不把人程棉害了么。”

　　后座突然变得沉默。

　　文思景透过后视镜观察着两人的表情变化，见两人都在反思他又接着说：“你们没事的时候别老给人家相亲，容易弄巧成拙，结婚这种事儿吧，看的是缘分。”

　　王慧反应过来了，直接在他脑袋上来了一掌：“文思景！你在那点谁呢？”

　　“我告诉你，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废话，程棉不是我生的我管不了，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总管得了你吧，你三姨给你介绍的那个对象过完年你必须给我去看。”

　　文思景彻底瘫了，他心中懊悔不已，恨不得抽自己这盐吃太多闲不住的嘴巴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