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月亮》古旦

20、第二十章

　　李不言消失了。
　　郑亚楠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之后。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消失，而是周围的人都知道她的消息，只有她被隔绝在外，李不言从她的世界彻底消失了。
　　陈熙正在回复陈可的消息，郑亚楠拿过手机，发了句，
　　“言言怎么样了”
　　陈可虽然觉得语气很奇怪，但还是回复到
　　“她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让她放学等我，我去找她”
　　“啊？”
　　“刚刚是郑亚楠”。
　　陈可知道自己失言，心虚地摸了摸头。
　　反复做了几次心理建设，然后开口道
　　“言言，今天放学能不能留下来给我补下课，马上就期末考了，我还有几道数学题没听懂”
　　“嗯”
　　李不言没有抬头，手上的笔未停，一直在算题。
　　陈可等了会儿，终于等到了肯定的回答。
　　快到放学的时候，陈可开始坐立不安起来，生怕自己弄巧成拙，也怕李不言发现了这个谎言。
　　下课之前，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后门。
　　陈可只跟对面对视了一眼，立马转过头，偷偷打量着李不言。
　　“叮~~”
　　陈可开口道
　　“我先去上个厕所”
　　郑亚楠已经大步流星的进了教室
　　“跟我出来”
　　李不言惊讶地抬头，一愣神的瞬间就被拉着离开了教室。
　　郑亚楠刚刚的眼神好吓人。
　　陈可心有余悸地想到。
　　李不言一路默默跟拉着她的手较劲，于是她第一次发现，郑亚楠的手劲比她想的还要大，她竟然没有挣脱分毫，于是她只能服软，
　　“好痛”
　　但这次好像不奏效，郑亚楠仿佛没听见一样，一直拉着她走到了那天下午原本约定好见面的街心公园。
　　这会儿公园的人很多，两人明显一副要吵架的势头，颇引人注意。
　　让人不由联想到感情纠葛。
　　周围人脸像是那幅世界名画上呐喊尖叫般扭曲，用或冷漠，或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两人。
　　李不言受不了这样的审判，尤其不想郑亚楠跟自己一样被审判。
　　“对不起”
　　李不言开口了。
　　“我不是想听你说这个”
　　“你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不联系我了”
　　李不言看着对方眼里的焦急，担心，眉毛耸动，头发微扬，然后看到了自己。
　　一个憔悴，恶毒，自私，贪婪的缩影。
　　李不言沉默了会儿，然后迅速收敛好自己外溢的情感，隐藏自己的情绪，开口道：
　　“那天确实听到了不太好的消息，我没想好怎么跟你说，对不起”
　　“言言”郑亚楠看着她的眼睛，平静温和。
　　“我不会逼问你任何事，我永远尊重你的想法和决定，我只是希望你如果想要找人倾诉的时候，我能在身边陪着你”
　　“而不是从别人口中的只言片语拼凑你，从别人口中知道你是不是不开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因为我们不仅仅是比朋友更亲近的人，我们是恋人”
　　“我有责任和义务分担你的不开心，并且我十分乐意倾听”
　　李不言的眼泪开始不断往下滴落。
　　郑亚楠轻轻把她抱进怀中，一面轻轻拍着她的背。
　　从一开始的唔咽到后面的放声痛哭，周围的人探究的目光，世界的善意恶意这一刻都变得不重要。
　　沙哑着收掉最后一个尾音，李不言停了下来，
　　“我想吃香草冰激凌”
　　“好，在这儿等我”
　　郑亚楠转身的瞬间，李不言的眼泪再次往下滑落，目送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李不言颤抖着，双手不受控制的在键盘落下刚刚没有说出口的话：
　　“对不起，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短短几个字，抽干了她的力气，头好痛，身上像被人碾过一样痛。
　　李不言挣扎了几次，终于站了起来。
　　几十米外，郑亚楠正拿着冰激凌打算给李不言发消息，直到有化掉的液体滴在地上，她才回过神。
　　然后盯着地上的液体，眼眶发红，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手上的两个化掉的甜筒。
　　时间走得太快，快到只匆匆留下拥抱眼泪，快到来不及落下一吻，说一声喜欢。
　　失恋的阵痛让人大病一场，心肝脾肺肾都痛过一遭，在无人知道的地方一次次拼好破碎的自己，所有共同的记忆都成了灵魂缓刑。
　　旁的人只知道是两人闹了矛盾生了嫌隙，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有两个少年，曾经短暂以恋人身份陪伴在彼此身边。
　　“当这场冒险的终结，把我交给死亡离奇经历的时候，我将遭遇什么游移不定的迷宫，看到什么白得耀眼的强光，我要痛饮你晶莹的遗忘，地久天长，但没有以往”
　　——《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