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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新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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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哒……刺啦！”
“嗨嗨？听得见吗？”
模糊的画面一转，正中央出现一张没有血色的小脸，白得有些过分，五官稚嫩，分明是个孩子。
镜头稍微拉远了一些，随着聚焦慢慢变得清晰，那孩子的面容也得以看清。
是西索。
“再次认识一下，我是西索·莫罗，你好啊，在看这个视频的雪豹先生。”
西索半边身子被血染红，声音有些失真，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轻佻：“好可恶啊，今天才刚刚知道你的名字。”
雪豹的注意力放在他肩膀的伤口上，看来拍摄时间不超过一天。
他的脸好像肿了一边，看着有些滑稽。
“……为什么要把尸体丢这边啊！”西索好像踩到什么，绊了一下，镜头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这才看到他身后的东西。
一个巨大的展示柜，里面摆满用福尔马林浸泡保存的器官标本，有一半已经碎了，灰白的肝脏顺着刺鼻的液体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西索嫌弃地把地上的人形物体踹开，再次把镜头对准自己，露出个夸张的笑容：“这台摄像机的第一个视频当然是属于我的了！这如果都把我忘了，我会很伤心的~”
“是吧~便宜师傅~”
雪豹单手吊在飞艇下方，一只手拿着摄像机，静静看着。
画质不算清晰，音质模糊，但很有意思。
西索又怼着镜头叭叭了一会，镜头一转，画面里出现一个黑色头发的男孩。
“嘿小伊！打个招呼吧！”西索的声音响起，原本低着头思考的男孩懵了一下，慢慢抬起头。他的眼睛黝黑无光，大而无神，像没有感情的机器：“……”
“你不是对便宜师傅很感兴趣嘛。”西索催促道，镜头又怼近了一点，黑发男孩不适地后仰。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很淡，像山间清泉：“你好，我叫伊尔迷。”
“……”
“没了？”
伊尔迷想了想，又道：“西索给我钱，我帮他杀人。”
“…………”
“……能不能讲点有用的？”
雪豹忍不住笑了起来，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西索浓浓的无语。
继续看。
伊尔迷的表情很少，一直保持着面瘫状态，他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考：“有机会一定去巴托奇亚共和国·登托拉地区的枯枯戮山，欢迎你。”
“……”
“你搞推销啊？”
镜头被挪开了，隐约可以听见西索的几声嘀咕，他很快又出现在画面里，表情神神秘秘：“据说小伊是外面哪里的大少爷哦，被送来历练的。”
他又絮絮叨叨了一会，眼神一凝，猛地过转头，伊尔迷冲过来推了他一把：“快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两人身后响起。
画面变成脚下的红毯，剧烈颠簸，最终结束。
雪豹垂眼看着定格住的画面，沉默了一会，单手把进度条拉到最前面。
“嗨嗨？听得见吗？”
……
再看一遍。
“嗨嗨？听得见吗？”
……
——
这艘飞艇是流星街某些大人物暂时逃离用的，上面多的是巡逻的□□成员，雪豹现在伤势未愈，并不想多生事。
他偶尔趁顶上大人物开派对，音乐声喧哗的时候，悄悄爬上飞艇，去后厨偷点食物。
那时候巡逻的人会变少一点，有些还会喝酒，警惕性自然没以往那么高，很好得手。
飞艇飞了三天，雪豹也挂了三天，他没想到流星街离外界有那么远，好在这些日子的等待是有收获。
视线内已经不再是大片荒漠或树林，而是逐渐出现零散的房屋梯田，规模随着飞艇的推进慢慢变大，很快出现了大型城市。
城市里的建筑物很高，样式新颖，每一栋上面都有玻璃铸造的窗户，在太阳下反射出点点亮光。
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雪豹看着脚底下的屋顶越来越近，干脆利落地松手，任凭自己自由落体，打算像往常一样翻滚卸力。
可是他失误了，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态。
落在屋顶上的一瞬间雪豹失去了平衡，四肢僵硬得像生锈的机器，只能狼狈地弓起身子护住怀里的摄像机，摔在屋顶上，顺着倾斜的弧度滚了下来，砸在地上。
他想要爬起来，口鼻溢出大量鲜血，本就重伤的内脏再次受创，视线变得赤红，危险虚幻的警报在耳边作响。
雪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还能支撑多久，他瞪大眼睛注视着这片陌生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在他面前驻留，或惊恐，或警惕，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这里很美。
街道干净，房屋整齐，生活在这里的人都很卫生，不会随身携带武器，说话细声细气，很温和。
雪豹突然觉得自己滴在地上的血是多么肮脏，像是破坏了这片圣洁的土地一样。他想要抬起袖子擦拭，却连这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他张了张嘴，却有更多的血冒了出来。
雪豹：…………
“先，先送医院吧。”人群中有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举手，慢慢朝雪豹靠近：“那个…我是医生，刚要去上班……”
他突然一个激灵，背后吓出不少冷汗，连腿都哆嗦起来，像是看到什么很恐怖的东西，差点尖叫起来。
但是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快到像是错觉。男人惊恐的表情转变为懵逼，左右看了看，还是医者仁心占据上风，和一个好心小伙子一起把雪豹抬到热心市民拆掉的门板上，做了点紧急处理，马不停蹄地送去医院。
躺在门板上的雪豹长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
好险，差点对白大褂产生应激反应了。
————
“滴，滴，滴”
医院的仪器时刻检测心率，发出的声音吵醒雪豹，让他想起躺在实验室的那段时光，皱起眉头，表示出明显的排斥。
他睁开眼，扯掉脸上的呼吸器，坐起来摸了摸脖子上的绷带，难受地轻咳两声。
喉咙伤口太深，到现在都还没恢复，不能讲太多话。
可能是前几天折腾身体折腾得太猛，导致他现在的恢复能力有所下降。
他垂眼看着搭在被子上同样也缠满绷带的手，忍不住笑了起来。
已经不在流星街了。
太好了。
雪豹抬起头，再次把呼吸器按在脸上，视线转向门口，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而入，见他坐着，愣了一下：“你醒了啊？”
这么快？
“看起来你精神还不错。”医生难办地摸了摸头发，看着新鲜出炉的报告单，有点超出他的认知：“不过你的身体……有点反人类啊。”
天知道他用剪刀剪开和伤口粘一起的衣服时，摸到底下一条蛇状物的震惊！
龟龟，人怎么会长出尾巴呢？
他手一抖差点在雪豹身上扎个窟窿，可他看到雪豹打完麻醉后安静的侧颜，又有点于心不忍。
检查身体的时候他的手又一抖，小小的眼睛里透露出大大的迷惑。
不是，这个人怎么还能呼吸啊？
尸体在说话？
和他一起的副手跟他大眼瞪小眼，护士已经惊麻了，木着脸拿起毛巾给两位主刀擦汗。
医生觉得好累，今天一天的经历超出他过去二十多年的认知。
……
“我还帮你把尾巴洗了一下，什么破颜料难洗死了。”
医生抱怨道，雪豹低下头看了眼端端正正放下床边的尾巴，干净雪白，顶端的绒毛像盛开的蒲公英。
“谢谢。”雪豹哑着嗓子道谢，扯出了一早就编好的理由：“我是念能力者，长出耳朵和尾巴是我能力的副作用。”
医生好像听过这个词，但表现得很疑惑。
雪豹四下看了看，用没输液的手捏起一张餐巾纸，灌输气，手腕一抖，飞了出去，深深钉入对面的墙壁。
医生目瞪口呆，跑过去摸了摸，震惊了：“卧槽？”
魔法！
雪豹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摇摇头道：“这就念能力。”
他委婉地表示自己掌握这种能力后身体自我修复能力会加强，希望医生可以停止治疗，因为他没钱。
是的，雪豹身无分文。
他是穷逼。
医生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一时半会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好吧……其实我可以给你垫一下？”
反正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倒也不差这点钱。
“对了，你的摄像机，看你宝贝紧的。”医生想起来了，从柜子里拿出那台八成新的摄像机，表面被擦得干干净净，还能反光：“昏迷了还死死抱着，喏，给你擦干净了。”
“谢谢。”雪豹眨了眨眼，这医生没想到还是个老好人，好久没有遇到这样的正常人了，有点不习惯：“我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找工作，尽量快些还你钱。”
医生摆摆手：“不急。”
他研究了一会，打开摄像头，对准坐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雪豹：“嗨，记录一下呗？”
雪豹愣了一下，望着黑黢黢的镜头，微风吹起窗帘，柔和的光打在他没有血色的脸上，皮肤白得几近透明，睫毛曲卷，像振翅的蝴蝶。
他整理了一下心情，表情平静地注视镜头：“我是雪豹，我已经成功离开流星街了，现在在医院接受治疗。”
“好奇怪的名字。”
医生咕哝了一句，问道：“流星街是哪里？”
“地图上找不到的地方，你不会想去那里旅游的。”雪豹还有心思开玩笑，他浅笑起来，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血色，看起来有种破碎的美感：“我的伤就是从那里带出来的。”
“……”医生想起手术台上壮烈的画面，他们忙活了18小时才处理完，累坏了一众医生护士。
“好吧，听起来确实不像什么好地方。”他又小声bb道：“还好你逃出来了，不然迟到死在那里。”
雪豹笑吟吟地看着他：“嗯，我逃出来了。”
“这是我的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