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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裴家其七 ...

  •   玄南手起刀落,踹开眼前一个染血的剑修,正欲发功,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两道极为强大灵力正向此逼近。

      他眉头微蹙,抬手让一旁手下架好防阵。

      六人结阵,六道凌厉的魔气自风沙弥漫的土地上拔起,逐渐凝聚,六处阵眼随阵势不同,魔气凝结之态也各不相同,霜花,焰火,雷电,飓风,滕枝,坚石,皆由魔气幻化,几种各不相同的物质以一种微妙的和谐结合一起。

      以阵眼为中心,泥地之中拔起坚硬的巨石,如活物般的巨大藤蔓宛如游蛇,索向一切异敌,深沉厚重的浓云被飓风搅起,其间电闪雷鸣,随着操控者的动作袭向胆敢发起攻击的修士。

      踏入此阵者,不被烈焰所融的冰霜将拖住他的双脚,不被冰水浇灭的烈火将侵袭他的全身,直至灵根燃尽,一冰一火,原本不相容的两种元素被强硬结合,直向敌人而去。

      随着阵法的扩张,环绕的魔气愈发浓烈,至邪至恶的魔气与至真至纯的灵气对撞,爆燃炸裂,发出激烈刺耳的鸣声,与来不及撤走的修士的惨叫声融为一体,奏出惨烈悲壮的乐。

      “撤,撤,往后撤!!”代表裴家的一群白袍如今尽数被染上血色,不断挣扎,不断悲鸣。

      “不能后撤!后面是城,不能后撤!!”

      “啊!!!”

      雷电交集,天边轰鸣阵阵,地上惨叫声声,怒吼与悲叹夹杂,剑刃的碰撞与燃起的火鸣交集,赶往的白袍越来越多,阵中的血袍也越来越多。

      壮烈又死寂的气氛中,不知谁带着狂喜般惊叫了一句:“家主来了!!通云剑君来了!!”

      一时之间,原本颓势的灵力气息大涨,纵使气息奄奄的修士,此刻也迸发出最后的斗志。

      “家主和剑君来了!”一位手臂负伤的修士怒吼道,“为家主和剑君寻路!让他们知道阵眼的位置!!”

      只是这阵法之中迷雾密布,还设有些微幻阵,贸然闯入者易迷失方向,若是寻常之辈,怕是在找到阵眼之前便受击而死。

      在场的人都知道,如今尚在阵中的修士纵然存活,也是气息奄奄,如何快速地让二位顶尖剑修得知方位,是要紧又极为困难的事。

      “不能让他们破城,拼上性命也要破掉此阵!”不知是谁的嘶吼,不远处一纵灵力划作的风卷散周遭迷雾,定睛一看,那位咆哮的修士衣袍残破,印着花纹的锦袍早被血水浸染。

      他纵然口吐鲜血,也颤巍巍将双指并拢,竖于唇边,念念有词。
      游走于周身灵脉的灵气被极具压缩,集在灵根深处。
      “灵脉归元,离火焚天,诛魔妖邪......”那修士眼中精光闪闪,周身细微灵气环绕。

      “不好......”玄南眉头一拧,倒没想到这渊城的修士能如此疯癫,“他要自爆!!”

      话音刚落,随着一阵巨大的爆鸣声,那极度压缩的灵气瞬间以千百倍之速爆裂开来,以身为引,一道灵光从地凸起,直冲云霄,将那阴深厚重的云狠狠撕开一道口。

      轰鸣声后,是一道死寂。

      阵法外的裴驭和云观复惊过之后,面上一片肃穆的沉寂。

      第一处阵眼的位置已现。

      “九云宗不会忘今日渊州勇士的壮举。”沉默之后,云观复拢手念诀,六柄护法剑环绕周身,脚尖点地,如飞燕掠袭般飞身入阵中。

      护法剑剑身震颤,剑鸣声阵阵,精炼到极致的剑气化屏,藤蔓无法近其身,巨石无法拦其路,嗜血的魔气被剑屏抵御,亦无法浸染半分,不消片刻,他便落至声源处。
      地上只有几片碎裂的布片。

      “王师兄,王师兄......”有带着极度悲切的哭声如蚊鸣传入,断了一腿的修士一手捶地,龇牙裂目,脸上血泪交横。

      云观复瞥了一眼,嘴唇微动,抬手起了个护法阵,圆球状的护罩把那人拢住,飞起往阵法外而去。

      随后,围绕周身的六把剑蓦地散开,以极其强韧的剑气相连,将阵眼拢住。

      “原来是传闻中的通云剑君。”护住阵眼的黑袍魔修发出桀桀笑声,“我这样一直藏在地底的蝼蚁,还是头一次直面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呢......”

      那人的笑声阴恻恻的,魔气愈浓愈狠,化作道道含毒的细针,细针如雨,淋入云观复的剑阵中。

      “真是卑劣的技法。”云观复鼻头发出一声冷哼,不屑之意丝毫不掩,他只是别眼看了周遭含着杀意的针雨,抬掌一推,汹涌的灵气似巨浪滚滚,将细雨涵盖其中,又往外退去。

      随即,他抬手拢指向天,腰间所别的归元神剑离鞘弹起,向云观复所指的方向而去,神剑悬天,周遭灵气突破魔气束缚,向神剑汇拢,灵气渐聚,剑气愈利,直到那剑所发剑光已难以直视,云观复才摊掌握剑,面色冷冽,以极快的速度劈向黑袍魔修。

      “天才天才......”纵使那魔修如何汇聚魔气,化针的法力也无法抵御眼前人至纯至精的一斩。

      “我灵根枯竭,无力使剑。”面对死亡,那魔修却愈发癫狂,“纵使修魔,也无法使出如此精炼的剑招......呵呵,云家的天才,你真该感到幸福啊!”

      随着痴狂的笑声,黑袍魔修周身燃起黑烟,霎时,他竟燃尽肉身,燃尽灵脉,最后烧尽那枯了小半的灵根,化作一股烟,烟气无形,也化一柄剑。
      一柄软剑,缠绕着那柄正气又刚直的神剑,如蛾般张大羽翅飞扑而去。

      云观复似被这招式恶心了一下,啧了一声,他扭腕旋起剑身,环绕剑身的剑气震颤,轻易化解缠绕的魔气。

      飞蛾不燃尽而死绝不罢休,那道化剑的魔气笑声不止:“连剑招都这般正直,通云剑君!”

      细密的魔气要钻进他的胸口般一探究竟:“我真是好想看看你这副至纯的剑修圣体的灵根——”

      那声音带着难掩的妒恨:“哈......与我也没什么不同,无非是生于蕴藏灵气的云家,无非是得了神器滋养,为何,为何......!”
      怒吼就这样夹杂进狂风中,带着同归于尽的恨意扑向云观复。

      “你......”纵使云观复将那人的话当耳旁风,也捕捉到他话语中的恨意,“恨我?”
      他不与魔修打交道,凡是见过的魔修都尽数斩杀,这人是......?

      “恨你?”那人笑得嘲讽,“我恨九云宗,恨云家,恨生我养我的地界灵力贫瘠,恨我只能修魔,恨......!”他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软剑灵巧地要钻进云观复的胸膛,要与他玉石俱焚。

      但他不配和通云剑君同归于尽。

      归元神剑的剑鞘乃神器所化,霎时聚光,护住云观复。
      云观复手起剑落,道道剑气尽数斩杀汇拢的魔气。

      魔气最终连带这那人的怒意一同散去,化归大地,仿佛不曾来过这天地。

      第一处阵眼已破。

      云观复心中顿感疑惑,但并未多想,魔修向来扭曲嗜血,修魔带来的怨气会磨灭人的心性,这没什么可奇的。

      “轰!!”
      “轰!!!”

      几处阵眼又随着爆裂声浮现,裴驭也已解决了一处,他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云观复摇了摇头,又向爆炸的地方赶去。

      ......

      六处阵眼已破,阵法削减大半,却还未完全消散。

      云观复心觉困惑,却见阵法中心的迷雾中,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
      绝非等闲之辈。身为顶级剑修的第一直觉这么告诉他。

      与那几处阵眼的魔修不同,此人周身的魔气所带的恶与邪已到了一种极纯的境界,魔气以那人为中心,四散开来,嗜血的杀意连这里都能感知。

      “剑君当心。”裴驭衣角有些残破,但整个人看上去状态尚佳,只是微微喘着粗气。
      他试着抬手挥出一道剑气,凌厉的剑气在没入魔气之时便瞬间化解,无影无踪。

      “这......”裴驭即使继任家主,每日晨起修炼,不曾懈怠一日,能将他的一击如儿戏般化解的人寥寥无几,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尊上!!!”魔阵中残存的魔修发出欢呼声。

      “尊上......?”云观复皱了皱眉,都说魔修随性,不曾凝聚为组织,那这位尊上到底是?
      但不管是什么,危难关头,只进不退,二人对视一眼,强攻直上。

      那人却只是站在那里,不曾出一招。

      云、裴两位顶级剑修,竟无法近那人周身,那沉重的魔气领域,只是踏入,便觉护体的灵气被渐渐化解,那是一股极其阴狠的力量,面对来敌不攻不防,只知将周遭来物吞噬化解!

      “这是什么招式......”裴驭狠狠拧眉,抬眼看向那身着黑袍,带着面具的人,带着试探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并不回答,依旧只是站立在那里,他不出招,但只是站在那里,便已是绝招。

      云观复凝神屏气,调动周身灵力:“裴家主,近不了身,我们的剑气会被这领域化解,这番下去不行。”

      “你的意思是......?”

      “裴家主,若信得过云某,请调使灵力为云某护法,云某所修剑法以快极、狠极为要义,加之师父传我神透灵视,让我近身,必能寻其弱点,一击而斩。”云观复的声音极为沉稳。

      “这太危险了......”可紧急关头,裴驭顾不得其它,面对云观复的对视,也只能点点头,随即调动周身灵力,传向云观复。
      云观复身形一抖,腿脚法力,冲入那人的领域之中。

      傅重戬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里毫无波澜。

      这只是为完成一个目的,而发号的一次命令,做出的一次行动罢了。
      但似乎比料想的阵仗要大许多。
      他回想起很久很久的先前,那位神女发号施令的模样,她也是这样的么?明明自己只是模仿她的样子罢了。

      不过,只要达成了目的,也就无所谓了吧。

      他动了动眼,环顾了一下四周。
      说是炼狱也不为过,燃起的火焰,横倒的面目狰狞的尸体,浓烈的血腥气味......
      他皱了皱眉,却并没有所感想。

      他又将视线对准向他袭来的那道身影。

      周身笼罩着来自他人的灵气,云观复眸中泛着白光,似是在探查,他手中的那柄剑隐藏着极深的杀意,周遭护法剑时不时发出道道剑气,是在试探,像是伺机而动的豹,等候着将猎物一击斩杀的时刻。

      长风吹拂,飘荡着血气,暗藏着杀气,带着傅重戬的发丝涌动。

      片刻,那人似乎是找到一处极佳的入手点,抬手而刺,与他轻动的身形不同,刺出的剑气凝聚着极强的剑意,带动着周遭灵力,汇聚,浓缩,锐利剑气迅捷,眨眼间便要刺穿他的身体!

      傅重戬那对墨瞳涌动着难以言说的漆黑浪潮,他只是抬手,看不见动作,那极为瘆人的魔气化剑,只听叮的一声,那历经千锤百炼的剑气被轻易吹散,如同孩童吹去掌中花瓣一样,轻飘飘地散去。

      “!!!”云观复瞳孔紧缩,他自认身经百战,但即使与他最强的师父对剑,也不曾这样轻易被化解招式。
      为什么......这是什么招法?!

      云观复落地,脚步迅动,急速调好身姿,又立即调动周身灵力,好不叫这魔气腐蚀。

      “你......”他向来不屑与魔修对话,自心底对这群自甘堕落的修士不屑,但事到如今,他也不免震惊:“你,你是什么人?!”

      傅重戬抬脸,那张面具之下的双眸极为云淡风轻,像只是在做一件抬手拾物的小事,即使隔着黑袍与面具,云观复也能感受到那人身上的淡然。

      那是一种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恍如看一只蝼蚁一般,来自强者的睥睨。

      他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灵视自踏入这领域便未曾断过,耗了他不少灵力,然而无论他如何观察,竟也找不出那人身上一处弱点。
      为什么,为什么?!
      自出生以来头一次,一种无力的挫败感油然生起。

      那黑袍人却并没有要抬手而攻的意思,他反而微微歪了歪头:“为什么。”

      “什么......?”

      “抵抗是没错,这么拼命是为什么?”傅重戬抬脚慢步,一步一步向云观复身前。
      这还是傅重戬头一次这么认真地审视云观复。

      “不过是叫了些手下来骚|扰一下此地,为什么这么拼命?”傅重戬微微歪着头,显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诡异,“弄出这么大阵仗,有人会不开心。”

      云观复心中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心底涌动。
      然而随着那人逼近,压迫感更甚,他竟难以站起,只是将剑插地,艰难稳住身形。

      “你们魔修心狠手辣,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傅重戬怔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丧尽天良的意思,按照神女告诉自己的意思......
      “你们不也有做丧尽天良的事吗?”那人的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丝无辜,仿佛真是疑惑。

      “你在胡说什么!别拿我们正经修士和你们这群恶心的魔头相提并论!”云观复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怒意,但这样的怒意并不能化作刺向眼前人的刀。

      “看来你也是属于无关的那群人啊。”傅重戬摸了摸下巴,“有人教我要精准打击,不能一刀切。”
      “不打算杀你,不过,你得暂时留在这里。”

      傅重戬抬手,魔气乖顺地向他的手心汇拢,没起什么大架势,便叫遮云闭日,整片天一下来到极暗的黑夜。

      周围拢起漆黑的屏障,将此法阵团团拢住。

      “好生待在这里吧,剑君。”
      言罢,他抬脚离去,眼神中带着一丝任务完成后的满足,任凭身后的云观复如何嘶吼怒骂,也不曾动摇半分。

      做到这份上,算是达成目的了。
      不过,好像弄出的阵仗太大,她理应不会开心。傅重戬这般料想。
      还是不要去邀功了。傅重戬带着颇为可惜的心情往城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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