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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 98 章 ...

  •   她的声音仿佛从一团混沌中挤出:“本宫没有看错你,你的确是一个心思敏捷的人。但本宫倒是没有想到,你是如此的油嘴滑舌……”

      “臣……”陈长庸焦急地想要为自己辩解,但皇后打断了,“但谅在你话里所言,句句不掺假的份上,本宫愉悦地笑纳了。”

      本以为皇后被他十分刻意的谄媚之言给触怒到了,但没想到峰回路转,天无绝人之路!果然,这番不吝赞美的话,最终还是打动了皇后的心。

      站在帘前的陈长庸,嘴角就快抑制不住地上扬,虚虚地用手轻掩了下,静静等待着皇后的进一步吩咐。

      虽然过程几次都超乎了陈长庸的想象,但所幸,最终的结局,牢牢地掌握在了他的手里。

      果不其然,皇后坚定地说道:“既然你都给我这么高的赞颂……本宫定不会令你失望的。本宫会想办法帮你在陛下那里美言几句;你可放心,你的官位不会丢。”

      还未等到皇后的话讲完,陈长庸就早已开始准备跪拜;而等到话音刚落,他就“砰”地跪下,激动地道:“谢谢娘娘!臣会把娘娘的大恩大德牢牢地刻印在心里。”

      “免了!免了”帘后,皇后不耐地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陈长庸本以为此番密谈要结束了,他方缓缓开口,“既如此……”

      皇后的话却插了进来,“本宫最后问你一句,你当真没有在长公主殿下那里摆弄陛下和李慕的是非吗?”

      还未等到陈长庸回答,她就作了个手势,挥退了一干人等,神秘兮兮地道:“好了,现下只有你我二人了。你不必在我这里装相,就直说吧!”

      陈长庸并不愿于深夜时,独自面对陛下的后妃。皇后却如此突兀地扫尽了可以日后为他作证的宫人,让他不禁想叹了又叹:今日的意外可真是够多的!无妨,幸好他还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但,他偷偷地瞥了眼皇后——皇后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如若她能看清,想必会不满于陈长庸脸上的讥诮之情。没想到,当今的皇后娘娘,却是如此大大咧咧、看似没心机之人。

      他很惊讶于皇室的血脉传承,若说先帝、长公主,个个都是玩遍了权谋的狡诈人士,只是一个在宽容的面孔下藏起了多谋善断的心,令他联想到早逝的先太子;

      而另一个,却是面上冲动、却埋着无数诡诈阴谋寇待喷发——这些阴谋,不能说安排得天衣无缝,但足以打得敌对方七零八落。要不,为何淑妃如此突然地就败下阵来。

      而当今陛下,和眼前的皇后娘娘,又是两个极端。

      这个陛下,于文才上不能说有惊世之才,但也不至于平庸令人失望;虽说和先太子比起来,未免是不够看了。

      而他可能更擅长于骑射武艺吧。但恐怕,现在的朝政,很难有让他发挥的余地。

      所以,他很失望,若他能辅佐先太子这样八面玲珑的明君,想必,他的仕途会如鱼得水。他只能期盼着这位陛下,能变得机警再机警一点,冷酷再冷酷一点。

      而这位皇后娘娘呢,恐怕是没有掌朝的压力,整个人都有种随遇而安、懒散无畏的兴致。

      他好笑地挑了挑眉,他怎么感觉,看到了女版的陛下呢?若陛下还未登基,恐怕就是眼前之人的模样吧?也不对,陛下可不像她一样,如此爱阅读书卷。

      他在心里偷笑,也顺着皇后娘娘的意思打蛇棍上:“小的真的没有做这些事!您放心吧。”

      他又紧接着跟了一句,“我可不会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不恨李慕,也不恨陛下,更不会想到要把他们编排在一起。我真是白白被冤枉了。”一边说着,他滑稽地摊了摊手。

      不知不觉间,二人的对话竟撇去了敬称。皇后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道:“唔……那我信你。”

      她拐入了她真正感兴趣的话题:兴奋地拍了拍手里的垫子,发出“嚓嚓”的声响,“你平常和他二人多有亲密相处……依你看看,他们真的没有一腿吗?”

      “……”陈长庸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他“唔”了半天,挠了挠头道:“李慕都向长公主殿下否认了这件事……”

      皇后焦急地又拍了拍手里的垫子,“我不是问你这个!我对李慕怎么回答的,没有兴趣。我是问你,你怎么看!”

      陈长庸无奈地撇了撇嘴,“毕竟此时只有我和您俩人。我觉得……陛下,有时候和李慕走的未免太近了!”

      他充满恶意地说道:“听说陛下出宫遇到险情时,差点被刺客刺伤;而李慕竟直刺刺地冲到前面,直言:要想伤害陛下,不如先伤了我!”

      他像是来了兴致,兴奋地继续说道:“听说,当时的情景可感人了。就像是不忍见……被伤害,他愿意舍去自己珍贵的性命,以换……一命。”

      说到“心爱之人”这里,他还是吞下了这些词;再怎么背后说说些宫里流传的风月轶事,这词语一冒出口,就让他怀疑是不是一语成谶了。

      皇后“啊”了一声,“你说的这些,我都听过了。就没有其他的吗?”原来,不知不觉间,关于桓景书在宫外发生的事,被传回宫内,俨然又是另一番景象。

      陈长庸思索了半天,慎重地说道:“生命受到威胁的是陛下,并不是李慕;

      但李慕请求处死这个刺客,理由却不是出于臣子对于陛下的爱重,反而是臣不愿见到……的身体被伤害,他要让敢胆伤害……的人,都要付出性命。”

      “还有这回事?”这倒是皇后未曾听闻的更深的隐情。

      她奇怪地问询陈长庸:“你没必要每次都把那个词吞进去……没必要避讳地像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她捂着嘴偷笑,“枉你还是饱读诗书之人,这年代,断袖之情也不是多么罕见的事情。你如何如此意外、如此胆怯?”

      “娘娘……”陈长庸被皇后辩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徒劳地叫了她一声。

      皇后撩了撩手,“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她满腹沉思地道:“那这么看来,虽然不知道是何人把密报传至我母亲那里;但我观之,这未必是错误的消息啊。”

      陈长庸汗颜,“娘娘可别!臣说的这些内容,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未必能当真呢。”

      皇后像娇俏的少女一样,活泼地拍了拍手,“这你就不懂了。若他们真的发生了超出君臣的感情,又怎会轻易地让我们找到证据呢?当然,需要我们从细枝末节去发现啊。”

      陈长庸不禁腹诽:这所谓的“细枝末节”,也未必是真的事实啊?他抿了抿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但皇后却像打开了话闸子一样,继续说着:“这次发生的事,更是坚定了我的看法。我看他们一回宫,未怎么歇息就去练骑马和射箭了。

      而且,陛下竟屈就这尊贵的身躯,去亲自教授一个明面上微末不入流的臣子骑马……这说出去,多让人啼笑皆非啊!

      不知道的,是以为兵官在训练小将,知道的,难道不会猜测这是两个互有爱意的人,借这教授之事,行亲密贴身的举动?”

      陈长庸真是被皇后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折服”了。

      他反倒是觉得,是因为现在桓朝上至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视武艺为不入流之事;要调取到合适的士官教授,本就不是轻易办到的事。

      一切,恐怕不过是事急从权罢了。陈长庸的想法,才是最接近两人目的的猜测。但他恐怕不能代表大多数人的想法……

      但此刻的陈长庸,更费解于另一件事:皇后娘娘,怎么对此事如此的乐见其成?他试探地发问:“娘娘不感到伤心吗?”

      “……”这回,是皇后被问住了。她哂笑了一下,“我有什么好伤心的!”

      她在思索是否要把内宫中她和陛下相处的秘辛和他说明白,最终还是按下了口中的话语。

      她只能换回一种老人教育小孩、充满着无限神秘智慧的长者模样,“有些事,我不能和你说的太明白。你只需要知道,我和陛下相敬如宾就可以了。”

      陈长庸只从这微妙的停顿了悟到,帝后的关系怕是不太好——看来,下一个在皇帝陛下和李慕的关系上做文章的,就会是眼前的人了。

      没想到,皇后娘娘和陛下,竟是两个阵营的人。

      不过,他再次把皇后话里话外的意思揣度错了——只能说,他对于应付这样直言不讳、不埋心机的人,十分缺乏经验。且不说,他日后又为此事,闹出了多少洋相。

      但此刻,他就像得到了什么新的宝典一样,脑海中又出现了新的谋划。

      皇后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就懒懒地说着:“我也乏了。今日就先这样吧。”

      陈长庸就这么缓步退后离开皇后的偏殿。临走前,鼻间却飘散开一股龙涎香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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