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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89章 ...

  •   桓景书长长叹了口气,“这孩子,也真是倔强!对自己认定的道理,那是半点不肯让。”只让李慕疑惑地望向他。
      桓景书捏了捏鼻子,“其实你也没说错,这事情啊,少不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在里面转圜……她向下官表达,她十分思念逝去的先帝。于是,打算在城中建一所陵庙,用以祭祀先帝。且百姓也可以平日于此处上香,缅怀先帝的恩荣。”
      李慕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若我没记错的话,先帝早已被安置在城外的皇陵处;附近一草一木,都是按照最高规格配置的。如若要再兴起陵庙,岂不是打扰到了先帝的安眠?”
      “这就是她的英明之处了。”桓景书抚额,“名义上,是先帝的陵墓;但实际上,先帝仍被好好地安置在合适的地方。却取一个形象的意义,号召老百姓们都来瞻仰先帝。”
      李慕才恍然大悟窦宛梨此举何意。他倒是不置可否,“这事,倒是有点模棱两可了。你要说,不让太皇太后建庙吧,也说不过去——毕竟现在刚安定好诸国,国库不能说是多充盈,但总归这笔钱,是拿的出来的。你要说,非要建这座庙吧,却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桓景书连连颔首,“我是这么以为的。既然如此,我一个做儿臣的,更是没什么理由去阻止了!”李慕淡淡地接腔,“那这又和简阳有什么关系呢?难道……”
      桓景书看着他似乎带了点了悟的表情,“恐怕如你所想的那样。简阳一进少府,就看到了这笔大支出。于是,他直接进言少府主官,这笔支出当是没必要。”
      李慕一乐,“你这可是冤枉太皇太后了。其实和她也没多大关系啊!”
      桓景书悻悻地:“是啊!如果让她老人家知道了,怕是又觉得我安生日子没过多久,又想踩到她头上了。”
      李慕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现下不是用钱的紧急时刻,一些事情,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好。”

      桓景书摊了摊手,做了个滑稽的表情;面皮都要皱到一起了:“我当然知道——”
      就在几个时辰前,桓景书赶往少府去处理简阳一事时,偌大的少府机构已是一片混乱。那一边,少府下的小官们在想着如何安排新的吃食讨太皇太后的欢心:毕竟,她最近一直在吃药,冰粉一类的食物,当是不太适合了;另一边,却是几个人凑到一起,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混战,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面阻止。
      “臣以为,先帝即使逝去,他留下的丰功伟业,他的音容笑貌,都会永远活在百姓的心中。这种表面上的行为,不做也罢。”这个虽然稚嫩,却仍是一板一眼;像个老学究一样字字句句吐出的人,正是简阳。
      当今少府年纪已大,他在跟随先帝在位时,最大的用途就是掌管好皇帝的膳食;他本应是掌握实权的财政官员,但因为当时国力贫穷,他硬是没发挥出该有的作用。时至今日,他终于迎来了桓朝昌盛的这一天,他正欲大刀阔府地动起来,却迎面碰上了简阳这个初生的牛犊。
      少府的声音因为苍老而颤巍巍地:“你怎么……能……如此……和我说话?”
      简阳却是不卑不亢地回着:“臣不过秉持着一个为人臣子的本分,大胆进言罢了。请恕臣,冒犯先生,非臣的本意。”

      少府悠悠地叹口气,对这个横竖就是像一团棉花一样,让你想打出拳去,都害怕卸了力的,不惧不怕的年轻人无奈以道:“什么叫表面上的行为?儒家所言,要敬畏上君,要珍惜因为上君的努力,才能得来的一切;如此一来,太皇太后娘娘即使是想列个陵庙以供瞻仰,又有什么大错吗?”
      这似乎问倒了简阳。毕竟,他也是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人,上司这一顶大帽子扣来,好似他违背了他的意思,就是在冒犯千古流传的文化圣君。他稍微退了退身,修饰了一番自己的言辞:“并没有什么错,但臣只是以为没什么必要罢了!如果这件事是对错之分,想必不需要争论。但这件事的争议点不正在这个“必要性”上吗?”
      他好像找回了一点勇气,侃侃而谈,“如先生所言,臣一定会时刻谨记着先帝的恩德。但这些举动,完全可以映在心里,在心里偷偷跪拜啊?作何非要有一个实际的支出,非要大兴土木呢?”
      少府似乎也被简阳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倒了,他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你……”就这么“你”了半天,却再也找不到质问的话了。他大感不好地往后倒了倒:“你这小官……不要以为……”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却已摇摇欲坠。
      简阳连忙想上前搀扶,却被一群同僚遏止住了,“你还是别上前惹人不痛快了。”

      少府未等栽到地上,却是被有力的臂膀扶住了。还未等他啧啧惊叹完:少府里都是一群文弱的书生,何时,竟有了如此孔武有力之人。他却等到了身后焦急的发问:“先生……您没事吧?”
      这个声音低沉有力,话一出口,就引得室内一片寂静。而少府不需要转头,就已意识到此刻正在出声的是谁。他连忙“唰”地站直了身子,摆脱了身后之人的帮助,却是完全看不出刚才还在发抖的身形;飞快地就俯下身来,“臣参见陛下……”
      一时间,众人都纷纷跪下,都在讶异,他们这座小庙,可是突然间迎来了一座大佛?
      恐怕没有人比此时的少府感到更紧张:他当然知道皇帝出现在此处,是为了何事。难道,他错估了简阳在他心中的分量?可是也不对啊,之前太皇太后派人调查过,这简阳祖上三代,可是和陛下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这愣头小子,不过是微行时,陛下看他可怜,带他回宫的。

      桓景书环视了一圈战战兢兢的众人,没有过多拖延地,就免掉了众人的跪礼。他轻轻地把少府扶起,甚至还帮他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先生年纪已大,就不必跪了。”
      少府诚惶诚恐地低眉道:“不知陛下来此……可有要事?”
      桓景书端详了少府半晌,“孤最近正是休沐之期,不愿被过多的事物耽搁;所以此事就速战速决吧。孤接到密报,呈递简阳和您这边出现了大纷争,所以孤就过来看看。”
      少府不知桓景书要看什么,却只能小心翼翼地道:“大纷争倒也算不上……”他不知该如何向陛下说明此事的来龙去脉。
      但桓景书早已在刚才,就默默地围观了全程。他招了招手,“简阳,你过来。”在简阳带着满脸疑惑的样子走上前来时,桓景书诚恳地向少府鞠了个礼,“孤把简阳放到少府这里,是让您好好锻炼他的。所以不必顾忌孤的身份。”
      少府担当不起他的如此大礼,只能连连摆手,却好歹在心里松了口气:这话里话外的,看着可不像是皇帝的宠臣?也对,要是宠臣的话,怎么会被安排在少府这早已边缘化的府衙呢?
      少府大人恐怕是忘了,这句话,把他自己也骂进去了。虽然名义上是三公九卿之一,却不知不觉地,这个位子就这么失去了它的威慑性。

      少府喏喏的应“是……”一边观察着桓景书的脸色,一边开口道:“只不过恰好有一个小纷争,臣这边难以处理。”
      桓景书拍了拍简阳的肩,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只拍得他猛然间就跪在了他和少府的身前,“孤明白。是太皇太后娘娘想修建陵庙的事是吧……”他一锤定音:“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按少府说的办吧。”
      简阳抬头仰视着桓景书:“陛下……”
      桓景书啐道:“什么陛下?你只知道孤是陛下,那你可知道,太皇太后娘娘也是一国荣耀齐聚之处?太皇太后此举,并不会伤害社稷,甚至会进一步稳定民心。你如何能大言不惭地说这没有必要呢?”
      简阳还欲辩解:“这笔支出,可以用于其他更实际地,藏富于民的措施……”桓景书打断了他:“比如呢?”
      简阳怕是纸上谈兵,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忿忿地瘪了瘪嘴,“反正,臣知道,这样做,就是没意义!”语罢,却最终还是流露出和同龄孩童相似的稚气模样,却是不管不顾地,打算耍赖到底。

      桓景书拧着眉心,十分疲倦地看着简阳;一边的少府偷偷觑着桓景书的脸色:说简阳是愣头青当真是不为过!陛下都这么生气了,却愣是不管不顾地,硬是要把他的话说个明白。桓景书转向少府,吓得他连忙垂低了视线,“打扰先生了,孤欲借简阳一叙。”
      在少府“不敢不敢,陛下您请”的恳切声中,桓景书咬牙切齿地指着简阳,“你……跟我出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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