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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88章 ...

  •   王骊看着他这耍无赖的模样,拿起下人重新送上的一盏茶,无奈地压下了眉心;慢悠悠地品尝着,倒是要看看他到底要想出个什么话来应付她!
      桓景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又用余光屡次撇向李慕,却只收到李慕暗暗不认可的眼光……但他还是打算豁出去了,看着很大言不惭地说着:“难道母后是想杀了儿臣吗?”
      王骊的手僵在原地,握着茶盖的手在空中抖了抖,而最后,茶盖却是飘零地跌了下去。王骊心头压抑难言,这孩子,难道是,要和哀家耍无赖到底吗?

      她面皮抽搐着,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又焦虑地揉了揉脸,语气悻悻地:“儿啊,母后是让你斩杀下人,可不是要你的性命啊?”她费劲地捞起跌在茶杯里的茶盖,任由手指被沾湿,也只能置之不理,只是失去兴味地道:“书儿,就算你想在母后这里撒泼打滚,这一遭,你是混不过去的。”
      桓景书看王骊好似没明白他的意思,心情烦闷地闭了闭眼,又小心地睁开:“母后说要是下人未能护好儿臣,当不能下不为例,此次就该做出决定……但万一,护不住自身性命的,恰恰是儿臣呢?”
      王骊本就不是在权谋中混的如鱼得水的人,此刻终于明白桓景书的未尽之意。“你可别为了袒护李慕,而在母后面前撒谎!”

      桓景书讨好地看着她,“儿臣哪敢……但事实当是如此啊!是儿臣非要去狩猎场的,也是儿臣不够谨慎,身上带了太多名贵物品,反被盯上——要知道,临行前,李慕可劝过儿臣,此番不应露出太多行迹……”
      桓景书悄无声息地低下了头:“这不是太久没出宫,一下子失了分寸……”
      “陛下!别说了!”李慕悄然上前,深深地鞠着君臣之礼的手势,“请恕儿臣冒犯,打断太后娘娘和陛下的对话。”他的头埋得越发低了,声音愈见恳切:“是臣未能狠下心来,盯好陛下的一切出宫事宜,也是臣在外过于安逸,失去了不少警戒心……”
      李慕一边说着,一边又跪在地上,此时的他,离太后娘娘不过几米——他就这么对着太后狠狠地磕了几个头,沉重的额头砸向太后华贵的衣袍下,直压的柔和的蚕丝质地上荡漾出一缕又一缕的痕迹。“臣望太后娘娘责罚!但还请娘娘网开一面,给臣一个机会,让臣进一步、更用心地辅佐殿下。”

      被桓景书的一番台词打了个措手不及的王骊是尴尬的愣在了原地:我怎么就这么笨,没听出这个儿子的话外音呢?如果现下有个小洞,她恨不得就裹起身子,偷偷钻进去?也是,都怪我看自己的儿子成了陛下,一下子得意的找不着北了——都忘记自己本就一直是宫闱争斗的旁观者了……罢了罢了,谁来给她个台阶下呢?
      而李慕一腔揽错的言辞终于令她回过神来。她转了个身,不欲看这面前的两人,清了清喉咙,声音透着一点难以压抑的痒意,“你还有一桩罪——就是没在第一时间传信,告诉哀家,陛下遇险!”
      桓景书被李慕的一番抢白落在一边,此时又想找回点存在感:“这个事嘛……”李慕向他摇了摇头,“是的。臣在陛下准备微行时、微行期间、微行结束以后,都未尽到一个臣子、一个谋士的最佳本分。”他的声音越发恭敬而低微,“臣都当引以为戒——”
      “罢了,就先这样吧。”王骊打断了李慕还欲认错的言辞。“既然你新官上任,那么就扣除之后六个月的俸禄吧。”王骊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疲倦,“你俩就先下去吧。不必叨扰我了。”
      就在两人即将行礼离开时,王骊又吩咐道:“书儿啊,有时间还是来母后这坐坐。深宫内,母后很是寂寞啊。”
      桓景书望着王骊的身影逐渐隐在黑暗中,眼神有点感慨,又有点怀念。最后还是真挚地应着:“儿臣知晓。”

      李慕本以为这桩祸事是逃不掉了,却幸亏最终还是得救了,“谢谢你及时赶到。”步行在太后宫外的两人,此时身边并没有别人。李慕的声音里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遍布在额头上的冷汗方才缓缓落下,蒸发在空气中。
      桓景书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想要伸手去擦拭掉他额上的汗水,“也是赶巧了。当我解决完一应事宜时,发现你不见了。幸好宫里耳目众多,有宫人告诉我,你被太后娘娘喊走了。”
      李慕避开了他的动作,“不碍事的。”一边说着,一边粗鲁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桓景书仍是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声音挤得可怜兮兮地:“哥哥,你是生气了吗?”

      李慕行进的脚步停下,侧头看了看他,“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桓景书对了对手指,眼神往上看往下看,就是不敢直视他,“这不是我骗了你吗?”李慕早已知道他要说什么,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
      桓景书的头偏得更远了,他无法接住李慕冷漠的视线,“对不起嘛……我想着不想让母后担心,就没往宫中送信。却骗你我已经往宫里写信了。”
      李慕在原地踢了踢脚,“我没生气,也不怪你。我只是在气我自己。”一边说着,他用衣袍挡住了自己的脸。
      “哥哥……”桓景书想要扒开他的衣袖,看看他是怎么了?李慕的声音闷闷地:“我太温和了……我早应该在你要带这么多行囊时就阻止的,早应该阻止你进深山野林,早应该去验证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把信送回——也是,你这么顽劣的性格,怎么会乖乖地让太后娘娘知道你的动向呢?”

      桓景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似乎被他的‘顽劣’一词伤到了。李慕又紧接着说道:“陈长庸、我母亲说得对,是我太优柔、太纵容你了。”他放下衣袍,脸上写着冷漠和疲惫,“作为你的谋士,我以后会更严厉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桓景书喃喃着:“我若说,是我母后借题发挥,你信吗……”他哀切地望向李慕:“我母后怕是生气:我在回宫后,没有第一时间去向她问安。她现在已经是不输太皇太后的存在,一封信、两封信的,不影响她对我行踪的判断啊……”
      他心情沉痛地摇着李慕的衣袖,“是,我是很鲁莽,很随性!可是,哥哥不必怪自己啊。哥哥,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李慕伤感地看着桓景书:“不,是你不懂。”他伸出手来摸了摸桓景书的头:“刚刚是我说话太难听了,你不必往心里去。”
      桓景书抓住了李慕按在他头上的手,“那哥哥,你要答应我,以后不会改变的。”
      李慕静默不语,看了他半天;就这么看着他乌黑的眼珠充满了晶润的莹光。李慕叹了叹气,“罢了,我不该说这些。你放心吧。”

      桓景书像得到了他的承诺似的,欢快的往前去了。李慕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思绪翻涌:桓景书登基后,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变了;每一个人都好像在告诉他,只有你可怜地还停留在原地。幸好亡羊补牢,还不算晚。他的眼神变得狠厉,加快脚步,跟上了桓景书,笑语嫣然地在他背后拍了拍。

      “你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吗?”李慕好奇地转移了话题。
      听到李慕的问话,桓景书倒是压下满面笑容,突然带着无限愁意,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可知道,我刚刚去处理什么事了?”
      “唔……让我猜猜?不会又是太皇太后娘娘把你叫走了吧?”李慕想了半天,似乎只有这个答案更为确切。
      桓景书噗嗤一乐,“看来她老人家在你心目中,已经成了惯找是非的对象啊。”李慕无奈地摊了摊手。
      但桓景书却告诉他:“不是的。是少府把我叫过去一趟……处理简阳的事情。”
      “简阳啊……”距离回宫没多久,在郡上见到母亲和简阳他父亲一事,却好像过去很久了。对了,他还没问他母亲,后续是怎么处理简与的?以母亲擅管家事的风格来看,想必能给他更多的启发。“他这是怎么了?”
      桓景书哭笑不得,眼前好像还浮现着刚刚的那出闹剧:“你可知道,这简阳啊……看着心算技巧颇为娴熟,但这做人一事上,可真不像是官宦家庭出来的孩子。他一进少府,就和他的顶头上司吵了一架。”桓景书一边说着,一边很无言地抚了抚额。
      “啊?”李慕有点诧异,却似乎没那么诧异,“我观他在一众成人议事时,都敢出头的模样。当是一个不惧权威的愣头青。”
      “你这评价精准!”桓景书捻了捻鼻子,讪讪地,“不知我是该说他不惧上官之威,有勇于挑战的勇气?还是完全忘了,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臣,却敢如此横冲直撞?”
      李慕瞥了眼桓景书:“所以,要看他的行为,到底有没有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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