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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71章 ...

  •   李清终于结束了这桩漫长的议事,但看到他俩,却没露出任何惊讶之情。取而代之的,是她脸上满溢的喜悦之情——她大步走向前,伸出手用力的环抱住了李慕;虽然她身形瘦小,但围箍着李慕的双手却是那么有力,令李慕恍惚间能回想起:年少时期,就是这看似孱弱却又稳重的手牢牢的支撑起了他的一片天,支撑起了整个李府。
      李慕的眼眶不禁湿润:再长再频繁的书信联络,都难以抵挡这见面后,实地触摸到亲人,所能给人带来的慰藉之情!他声音哽咽中带了一点点嘶哑,“母亲大人……您还是这么的有一家之长的风范……”
      李清猛拍了他的背部,“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她嗔道:“这怎么越发调皮了!”长久的拥抱结束后,她握着李慕的肩膀,又再次把深长的视线艰难地仰着,落在他脸上,似乎在用急切的视线对比着什么……半晌,她才如释重负的说着:“幸好、幸好!吾儿还是茁壮成长了。”

      这一边,桓景书微笑地看着母子依依诉衷情的场面,并未出声打扰。李清摸了摸脸上将出未出的眼泪,余光落在了桓景书的面上,拘了一礼,“这就是皇帝陛吧。”
      桓景书连忙扶起了李清,摆手示意不必作此大礼,“此次本是提前安排好的微行,你我不必已君臣相见。就当我是一个外塞来客即可。”
      李清噗嗤一笑,但又没过多说些什么;只感慨地说着:“好、好,好!”她叫喝着:“既然您已来到了川维郡,必要尝尝郡上特有的吃食,才能不枉此行!”不免又焦虑的问道:“陛……您可是没有更多安排吧?”
      桓景书被这盛情感染,只是开心地摇了摇头。但今次的他,突然变得知情识趣,他突然出声:“你和慕……李慕已经很久未见,我就不必再过多打扰了。且让你们多聊聊吧。”他抬起眉毛,遥看了一圈,“我就先带着侍卫出府逛逛吧。”
      李清颔首:“是的。您可以在川维郡的摆货摊上随意走走停停,定能发现很多和首都不一样的小玩意。我这里的民风开化,也比较安定平和。您倒是不必太担心人身安全。”

      挥别了桓景书一干人等后,李清终于找到时间和李慕小谈一番。在短暂的拥抱和感叹后,李清却很快进入了正事:“现在,桓澄帝还是一如既往的叫你慕哥哥吗?”
      李慕直视着他的母亲,“的确如此。更精确的说,若是在人前,是不会这么不忌讳的。”
      李清若有所思,“原来如此。”她的面上思忖之意甚重:“他给我的感觉和先太子不太一样……先太子看着面色温润,但心机深沉;他未必会出手先发制人,但他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要不要秋后算账,只看他的心情。怎么说呢,他的势力竟一朝就倾覆了……这世间的意外,总是往往令人遗憾啊。”
      李慕“嘘”了一声,“母亲,这话可不兴说啊。”

      李清哈哈大笑,“此间只有我二人,我连管家都驱散的远远的了。你也不必担心隔墙有耳,这附近啊,都是我的人。”
      李慕皱起了眉头,“即使如此,我们也不该再妄议这些是非了;再如何,它们也已消散在历史的尘埃里了。”
      李清伸出手指,弹了下李慕的额头;弹得让李慕一疼,慌忙地去揉搓突然出现的红痕;她不羁的嘲笑,“这少年老成的样子,才是我的真儿子啊。刚刚那个顽皮的你,我还怀疑是你鬼上身了!”
      李慕费力的摸着额头,无奈地劝阻李清:“母亲,你就别逗我了。”

      李清看着李慕似乎有点着恼的样子,连忙端正神色,“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母亲说起这个,是看着桓澄帝现在的样子,实在是过于青涩了。”
      她给自己倒了一口剑南春,十分舒爽地抿了一口,“啊!这美妙回甘的滋味。”一边叫着李慕,要不要尝尝这来自古道挖掘出的陈年窖酒,“这酒像稻米一样回甘长久;又不失老酒的延年气息。你好久没喝郡上的酒了,要不要喝一杯?”
      李慕看着熟悉的家乡的酒色,虽然思索半天,觉得白日饮酒未免有伤风化,但实在碍不过这熟悉气息的引诱,矜持的握起小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一刹那间,宽阔的侧厅内绵延回荡着悠长的酒香:或甘甜或辛辣的气息,直直扑打在人的面前。伴随着一阵似酣非酣的酒意,李清打了个嗝,断断续续地道:“现今的陛下,比先太子还要小几岁吧。在登基之前,并不像他的兄长一样,经过太多朝政的锻炼。从你的书信里、观测他的面相看,这人行事未免过于鲁莽、疏于谨慎;即使改掉了这个毛病,他也未必像他兄长一样精于谋略。”
      李慕的神智还是十分清醒,脸上仍是白嫩嫩的,一点红晕也没浮起来。他叹道:“毕竟,先帝虽宠爱他,但他从小长大的环境,没见过太多阴谋和人事纠葛,他很难从小就培养出危机意识,和敢于放眼全局的胸怀。但所幸,留给他的时间还很多——毕竟现在桓朝掀不起一点波浪;再加上,有我在身边,定能帮助他学会谨言慎行、专谋擅断。”

      李清摇了摇头,顺带着,手指也颤巍巍地在空中摇了摇,“不对……不对?!我记得儿你在上次他针对太皇太后的攻垡中,就疏于管教啊。”
      李慕垂眉,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着手中的晶翠酒杯,“话是说到这了;但我也不能让皇帝跟随着我的一言一行而去行动,总有需要他自己思考的时候。”
      李清的酒量很好,但此时人已摇摇晃晃;她猛拍了李慕的肩膀,直锤得他端坐的身形都摇了摇,“那就更不对了!平时,你让他自己下决定也没什么。但关键时刻,如何能让他自己做决定呢?你这么做,枉送了小官的一条命。”
      李清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这是一错。二错还错在你未当机立断:在皇帝陛下想要按下处理小官一事的奏折时,就该建议他不要夜长梦多,该断则断了。”

      就在此时,李清的意见惊人地和身居遥远内宫的陈长庸达到了一致。若说陈长庸是以完全的君臣之情看待桓景书,李慕在处理与皇帝有关的一事时,难免会有兄长偏私弟弟的心情:在第一遭被陈长庸点出时,他不以为然;却第二遭,再次被他母亲点名。
      他很不屑于陈长庸的一言一行,并未将他的言论放在心上,只是嗤之以鼻:我才是最正确的。
      但抚养他长大的李清,如何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你要辅佐皇帝、让他放心大胆的也可以一个人御朝是好事。但他现在还只是刚刚经历过一点风雨的弱鸟罢了;我倒觉得,平时一些小事务,你就让他自己处理罢了;但到了关键时刻,越是不能心慈手软,你要在后面猛烈地催促着他做合适的决定。”

      李清捏了捏李慕因沉思而显隆重的脸,“如若你在他去想办法解决太皇太后的刁难时,强烈地劝阻他必须先退一步;而不是模棱两可的由待他去想办法,如何会有后面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呢?”
      李清一边感叹着“好酒!”一边不忘给李慕耳提面授,“你这孩子,于诗书谋略一道,的确是无往不利,无人能敌。太顺利了……也难怪你会认为自己总是最聪明的那个人。但朝政一事可比你想象的复杂多了;窦家的哪个人挑出来,哪个不能和你媲美呢?”

      李慕似乎听进去他母亲的一番劝解,又好似没听进去,“但等到我入朝为官时,皇帝的政见如若带了太多我的影子——又将会被天下人冠以:新的外戚崛起,又想再次把持朝政。”
      李清刮了刮他的鼻子,一边大动作着,一边向一旁歪倒:“你们有少时之谊,他是不会这么想你的。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吧!”
      在她栽在地上之前,被她远远支开的管家又赶回来把她扶了起来;在李清叫喊着:“好酒,再来一杯”的摇晃声线中,她的声音在空中飘散开,徒留李慕仍在原地思索。

      被半搀在回起居厅的路上时,管家愁着一张脸:“不知道主人你的这番话,少爷可最终是听进去了?”
      李清缓慢的站立起来,挥退了管家的扶助,“该说的难听话我也说了。我瞧着这个皇帝,实在是如未剥皮的莲蓬一样青涩;也看不出底下是否有千千结——至少在此刻,我认为就是莽人一个。而让李慕在朝政中挥弄风云,将使我李府从一介商人的地位,跃至可以和窦家平起平坐的地位……毕竟窦家那小子,负我一事,我还没和他算呢?!”
      她拍了拍自己的衣袍,把动作四散间微乱的衣袍整理好:“对了,简阳那边,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一切都按照主人吩咐的,安排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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