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岁月我望青山》考拉考

69、第69章

　　马儿哒哒嗒地飞快奔跑着，也为他们北上一行减轻了很多负担。
　　一边吆喝着马匹，桓景书一边问着：“是不是不应该拿我皇帝的身份去压王雍？”
　　李慕正被桓景书的侍卫驮着，他艰难地坐在马背上，被底下波动的时上时下的节奏扰得烦恼不堪，而他的额头上也禁不住的，流下了一层又一层的汗水，他喘息着回复桓景书的问话：“你也看到王雍仅仅以不起眼的小玩意，就轻易扩充了他的商业版图——虽不到富可敌国的地步，但实在是不可小觑。”
　　桓景书摸了摸下巴，“的确……我看太仆和他讲话时，虽不至毕恭毕敬的地步，但也并没有把他当做居于下首的普通人。”
　　李慕提到太仆就怒上心头，他克制不住得眉头欲飞，忍不住唾骂道：“这家伙，总是在那个郡上喝酒，少说也会听到王雍的大名……所以，也难免他会这么“知情识趣”，给王雍三分面子了。”

　　桓景书好笑地看着李慕颠颠簸簸的模样，一边望着前方的方向，努力摇动着马鞍，一边往一侧，用手指虚空摇了摇，“你不必坐的这么直，可以放心大胆地依靠在我的侍卫身上。”侍卫闻言也不禁开怀，“李大人，陛下说的是。您定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不然恐会摔倒。”李慕被这抖荡的身形折磨得想叫苦连天，但他还是谨记着自己的君子之仪，听从了他俩的建议，小心但又不逾越地，轻轻抓住了侍卫的衣袍。
　　余光里，桓景书看到李慕终于端正好身形，转而开口道：“这一趟实在是有点意思……”李慕切了一下，“真是凭白给我们增添不少纠纷！”
　　桓景书颔首，“的确如此。不过，我也的确看到了商人之富，富不止朝廷啊。”他面上竟带有不少思索之色，“我看那个王雍，真是丝毫不遮掩自己的通天财富……他炫耀他吃的蛋炒饭，成本就达到了白银三十两……三十两，够朝廷采购多少物资了？！”
　　李慕冷漠地道：“毕竟商人要想发展壮大，初期还是吃了不少苦的。若一朝积累后，终于爆发；难免会过上奢侈迷醉的生活。”
　　桓景书摇头表示不赞同，“他用的下蛋的母鸡，每天都被喂了最贵的药材，这些药材有些稀罕至需要熟悉川蜀山脉的人才能进山采掘；更别说他配饭的鱼汤了……我瞧之色泽鲜美，肉质透亮，而我从未见过：王雍就告诉我，我当然是不可能见过的——那可都是二十多种珍贵的鲜鱼养出来的汁，榨出来的精华啊！”

　　李慕听着桓景书话里的感慨，显见是被王雍不输于朝廷的财力震骇到了。他转移话题，“我看王雍能从这些小玩意里挣出这么巨大的财富，那他还是很有本事的……他自己凭本事赚到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喽！我们还是别想着这个了……毕竟朝廷的富贵说不定也会惊住王雍呢！我倒觉得此番更令我惊异的是其他事？？”
　　桓景书被吸引了注意力，马步慢了下来，甚至于和他们并驾齐驱；桓景书不禁侧投来疑惑的一瞥。
　　李慕扬起了笑容，神秘的说着：“你不觉得燕飞他们的箭射技艺，当不输朝内擅骑射的一行人吗？”
　　桓景书恍然大悟：“的确如此！比如说这个勋……看着平时憨憨傻傻的，但让他射猎物，是一射一个准。更别说燕大哥等三人的精巧技艺了。”
　　李慕很惊喜，也很意外在这深山老林间还有如此深谙箭具要领之人，“虽然他们深受自己的环境所限制，但却还是能发挥自己手中的才干，化废为宝；我看他们，不仅射箭一事上，非同凡人，就连制箭一事，也完全不输于专做此道的能工巧匠。”
　　听着李慕的赞叹话语，桓景书面上也不禁露出神往之色，“的确……他们为我打开了一番新天地！”转而又看着李慕放声大笑，“狩猎可真是太好玩啦！”
　　李慕不接话，毕竟他一直都无法理解桓景书为何如此沉迷于狩猎一事。

　　李慕倒是终于解惑：为什么他总觉得正夫不对劲？他把心中的疑虑向桓景书道来：“我看正夫，对朝廷的官职加赏等都十分了解，他的衣着也是几个人中最用心的。我当时就对他这个人，感到十分的讶异……”
　　桓景书挑了挑眉，“还有此事？！”
　　李慕无奈地抚额，“我当时曾以为，他是哪个朝廷的要员之子——但又很快被我打消了这番想法。毕竟，如果是朝廷的人，也很难会和燕大哥他们玩到一起吧！”
　　桓景书想了想四人的身份，深感赞同地点了点头。
　　李慕最后以终于解开谜题的释然语气告诉桓景书：“如若他是清夫之子，那一切的问题都豁然而解了。毕竟，清夫他本是生于乡间，长于乡间，最终被你的父皇破格提拔为太仆的。”
　　桓景书了然，“也只有这个身份，才能到了新的环境后，也没有想着抛下过往的一切？我看，虽然太仆此人，行事多不避讳；但能从寒门中被我父皇提拔，想必他有大能……我父皇真是料事如神啊。”
　　李慕轻“呵”一声，“就是未免太不忌讳了。他儿子啊，和他也差不多了，性格十分横冲直撞，令人头疼。”
　　桓景书和李慕都不禁想到了，他们在帐前短暂接触过的时刻，都不免得开怀一笑。

　　就这么回忆着前次行程中发生的奇遇、糟遇，一行人耗费五日行程：其间夹杂的累坏了几匹马、备好的粮水告急、日上越发炎热了都不必多谈，好歹是紧赶慢赶着终于进入了川维郡一带。
　　郡上山川众多，河道稀少，导致交通往来不便；但独特的地形也使得这里的民风和维中郡大不一样：桓景书放眼望去，和维中郡的人们乍一看面上平静，但步履匆匆中透着一丝焦急不同；这里的人们，行走间，总是带着大大的笑容；甚至声线洪亮，声音如劈开烈日艳阳的长杆，直令人无法忽略。
　　若说维中郡的人们，讲话总是不知不觉地带着一些沉稳又平实的音调，间或着在尾音里带了丝飘动感；川维郡的人们，话语里仿佛在弹奏着乐器，舞动着诗词，一边是洪亮高亢的声线，一边又是欢欣起舞的跳跃声线。

　　桓景书颇感讶异地抬了抬眉，“李慕，这里真的是你的家乡吗？怎么和这里的人都不太一样啊？”
　　李慕暗笑着：“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性格欢快的！也的确有我这么不一样的人……”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李慕的音调也上扬了；即使被桓景书打趣了一番，也不着恼。
　　他指挥着带着桓景书穿越一片市井，走到了他母亲的府邸上。

　　李府位置优越，坐卧在整个川维郡的中心位置，出行极其的方便。他们一行人走到府门口，正好看到官府赐予的马车停留在府门上。
　　越至李府门口，李慕并没有近乡情怯，反而是越发雀跃了！他怕桓景书不明白，给他解释了一番：“我娘亲的商贸事业发展得比较好。于是，在我娘上交了一番金银后，桓文帝赐了侯爵之位。所以，我娘出行时，是可以用马车出入的。”
　　桓景书大感兴趣的抬高了眉，“哦？！那可真是不一般！我瞧着，王雍也没有你母亲的排场呢……”
　　李慕被桓景书的一番吹捧弄得有点汗颜，他连忙找补着：“说是你父皇赐予的——但其实也是利益交换了。”他三言两语的把前情给桓景书解释清楚，只道这是他母亲给桓朝初期、财政吃紧的紧张状态下进献的一番微薄之力。
　　那时候，桓景书和李慕都还小。而李慕，也不过是把他母亲对他道来的详情，再一字一句地转述给桓景书罢了。

　　与王府不同，李府的设置并不是极尽奢华。除了门口摆置着的马车彰显了此间主人的身份，府门的造型是深不见底的沉郁棕色，门额也仅仅在主色调上，大笔一挥的写着“李府”两字；并未用任何黄金白玉做饰，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彰显着府名。
　　守着门口的小厮，早已得主人传令，知道是主人的小公子回来了——所以他们一行人，就这么通行无阻地走进了府门。府内未设置有很多的楼宅，宽阔无比的廊道里倒是光秃秃的，看不到更多的装饰：只能从这来往间行走匆匆的小厮们中看出来，此间还是颇为热闹。
　　穿越一廊又一廊，他们终于来到了李府的正厅门口。早已知晓李慕来到的管家守在门口已久，但他只能面上带着抱歉的意味，先行阻止了他们正欲进一步迈出的步子：“请恕小人僭越。李大人，您母亲正与其他商人商议此次盐类账目如何划拨一事……怕是没这么快就结束。”
　　李慕没想到，刚一回来，就遇到了母亲议事。他瞧着管家紧张不已的神色，听着正厅里越发大的声音，突然开口：“母亲这桩议事，可是进行了好几个时辰了？”